第144章 敬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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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後來的後來,很久以後,他們才從別人口中,得知傅家大哥去世的消息。
    大約與此有關吧,他們也隻能如此猜測。
    因為即便到了現在,他們也仍然不知道具體原因。
    “老大,真的,你就把我們那時候說的話,當屁放了。”周勇起身,跟他碰了下杯,仰頭把酒幹了,說,“以後還是兄弟。”
    傅斯灼偏頭笑了,沉默良久,他輕描淡寫地說:“本來就沒往心裏去。”
    一切因他而起。
    是他該受的,也是他應得的。
    “行了,差不多得了。”一直沒出聲的柯以小聲嘟囔道,“一群大老爺們兒,都在那兒矯情什麽呢?”
    “你個臭小子!到底會不會說話?”除傅斯灼外的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給了他一爆栗。
    傅斯灼坐在一旁,抱著胳膊,笑意洶湧。
    後來,酒瓶子扔了滿地,柯以大約是喝醉了。
    他環視一圈,感覺眼前出現了層層重影。
    恍惚間,他看到十七八歲少年們青蔥稚嫩,滿臉信賴地喊他隊長,再一眨眼,時間輾轉騰挪,匆匆變幻,麵前的幾個人坐在這兒,仍然喊他老幺。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其實他看著走上另一條路的老大,早已沒了當初的憤怒與不解呢?
    大約是當別人不喊他老幺,也喊他隊長的時候。
    他從這個時候意識到,原來想要成為一個像傅斯灼那樣的,帶著全隊堅定往前走的隊長,真的很難。
    原來偶像也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無所不能。
    柯以想,怎麽當初他放狠話的時候忘了,隊長當時也才十八歲,明明比隊裏的很多人都要小。
    於是柯以舉杯,緩緩說了句。
    “——敬音樂。”
    他突然的開口,讓其他幾人都愣了幾秒。
    柯以看著他們,執著重複道:“敬音樂。”
    其他幾人看向他,都笑了,隨即又看向傅斯灼,喊了句。
    “老大。”
    就再喊最後一次口號吧。
    “行。”傅斯灼安靜幾秒,緩緩抬頭,倏地一笑,“first樂隊,全體都有——”
    柯以緩緩伸出手,聲音早不複當初的青澀,變得沉穩而堅定。
    “——敬音樂。”
    辮兒哥剪了自己頭上的辮子,也仍然伸出手。
    “——敬青春。”
    周勇伸出自己更加胖乎乎的手。
    “——敬夢想。”
    楊枝把手覆上去,臉上早已刻了幾分被生活磨平的無奈。
    “——敬自由。”
    四人再次看向傅斯灼,眼底崇拜與信任卻仍然不減,仿佛時光匆匆如初。
    傅斯灼環視一圈,一個一個與他們對視。
    他最終伸出手,舉重若輕一般,毫無芥蒂地道。
    “敬未來。”
    敬我們亂七八糟,可能一切不盡如人意,卻仍然要向前看的未來。
    未來?
    傅斯灼想到這個詞,突然就很想沈珠楹。
    ——
    “咚,咚,咚——”
    “咚,咚,咚——”
    沈珠楹裹著浴袍下樓的時候,聽到門口傳來了極為規律的敲門聲。
    隻敲三下,又極為乖巧地停頓十幾秒,隨即再次將門敲響。
    即便知道清風園的安保工作很好,沈珠楹眼底仍然劃過一絲警惕。
    是哪個傻子在敲門,不知道摁門鈴嗎?
    沈珠楹剛跟沈珠玉去看了一部犯罪片,腦海裏閃過一幕幕血腥的畫麵,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果斷從廚房裏拿了把菜刀,隨即走到門口,打開貓眼往外看。
    一片黑暗,什麽也沒有。
    然而敲門聲仍在繼續,莫名透著幾分詭異。
    沈珠楹握緊菜刀,心裏開始打鼓,更加警惕了。
    她下意識地就給傅斯灼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很安靜。
    “傅斯灼。”
    “嗯。”
    “你現在在哪兒?”
    “我現在——”傅斯灼環視一圈,隨即說,“馬上就到家了。”
    他說完這句話,隨即抬手——
    “咚,咚,咚——”
    又敲了三下。
    乖巧停頓了十幾秒。
    又敲三下。
    沈珠楹聽著電話裏的敲門聲,無語片刻,隨即把門打開,正要開口罵他,男人高大的身影便順勢跌了過來,直接埋進了她懷裏。
    沈珠楹趕忙把手裏的菜刀扔到地上,生怕傷到他。
    她沒好氣地道:“你有病啊傅斯灼?摁個指紋就能進來的事一個勁的敲什麽門,你知不知道這樣……”
    “嗯,老婆。”
    傅斯灼整個人埋在她肩頭,滿足地蹭了蹭,說:“好的,老婆。”
    沈珠楹這才注意到他渾身酒味,一臉遲疑地問:“喝醉了?”
    “沒有的。”傅斯灼低聲笑了,仍然喊她,“老婆。”
    “沒有個屁!”沈珠楹凶巴巴。
    “好凶啊,老婆。”他輕聲說。
    沈珠楹莫名聽到了一股委屈的意味,像是某種大型犬科動物。
    “好想你啊,老婆。”他沉默片刻,又說。
    他終於抬起頭,兩頰有點紅,捧著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吻了上來。
    他們接了一個纏綿濕潤的吻。
    他虔誠與她接吻,說是真的想你,老婆。
    沈珠楹被他吻得腿軟,心底什麽害怕生氣都沒了。
    狗男人!喝醉了還這麽會!
    一吻過後,沈珠楹牽著他的手,走到沙發前讓他坐下。
    她沒好氣地道:“坐好,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沈珠楹轉身想走,卻聽到傅斯灼說了句,不要。
    他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往下一拉,沈珠楹就跌落在沙發上,傅斯灼整個人壓下來,低下頭,又吻上了她的唇。
    “老婆,我就想吻你。”
    他的聲音纏綿悱惻,聽著讓人情動。
    這還是傅斯灼第一次喝醉酒。
    沈珠楹覺得新奇,也不急著給他熬醒酒湯了,低低急促地喘息著,命令道:“傅斯灼,你頭抬起來。”
    傅斯灼原本在咬她雪白的鎖骨,聽了她的話,動作頓住,抬起頭來,笑了,說老婆,你好漂亮。
    “你也好漂亮啊,傅斯灼。”
    沈珠楹從初見時就覺得他漂亮,五官輪廓精致,再加上嘴角笑起來時漾起酒窩,真的很漂亮生動。
    她食指戳了戳男人的酒窩,問:“你這個酒窩能遺傳吧?”
    她抬眼,注意到男人一雙狹長的鳳眼,眼神迷離,於是便嘖嘖搖頭,說:“害,我能指望你這個醉鬼說出些什麽呢?”
    “但是你睫毛真的好長哦。”沈珠楹捧著他的臉,漫不經心地開始玩他的睫毛,又問,“你的睫毛也能遺傳吧?”
    傅斯灼眨了下眼睛,睫毛“唰唰——”劃過她的指尖,撓得她整個人心尖癢,再然後他埋下頭,繼續咬她的鎖骨。
    “不知道啊老婆。”
    傅斯灼輕聲道。
    “那不如我們試試看。”
    試試看,能不能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