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醫生,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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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什麽?”沈珠楹咽了下口水,開始裝傻充愣。
    “你說呢?”他抬眸,悠悠笑了,“傅太太。”
    “我不知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沈珠楹移開眼,語氣有幾分慌亂。
    “寶寶——”傅斯灼低聲笑了,攬住她的腰,說,“不逗你了。”
    男人望向她,語氣裏多了幾分鄭重:“你想什麽時候要一個我們的寶寶。”
    沈珠楹安靜幾秒,臉上浮現幾分糾結:“我暫時還不太想,你很想要一個寶寶嗎?”
    傅斯灼額頭輕抵她肩頭,說:“我也暫時不太想。”
    一方麵是他的工作性質,還不太穩定,經常需要出差,另一方麵就是,傅斯灼覺得——
    “——我們兩個人就很好。”
    傅斯灼又低下頭,撬開她的唇齒與她糾纏。
    沈珠楹推了一下他,說:“你別鬧,我給你去煮醒酒湯。”
    “我沒醉,沈珠楹。”男人趴在她頸邊,低聲笑了。
    “沒醉個鬼,醉鬼都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是真的。”傅斯灼半跪在她腿間,帶著她的手一路往下,碰到他的黑色皮帶。
    沈珠楹手比腦子快,“哢噠——”一聲,下意識地就解開了。
    沈珠楹:“……”
    等反應過來,她臉漲得通紅。
    “寶寶現在好熟練。”傅斯灼輕吻她鼻尖,輕笑著,開始解她的浴袍。
    ……
    昏昏沉沉間,傅斯灼湊到她耳邊說。
    “沈珠楹,我今天很開心。”
    “是真的開心。”他跟她分享。
    沈珠楹難耐地輕哼,隨即勾住男人的脖子,仰頭跟他接吻,然後說。
    “開心就好。”
    “傅斯灼,你開心的話,我也會很開心。”
    第二次結束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傅斯灼抱著她去洗了澡,又回到床上,沈珠楹整個人縮進男人懷裏,白淨的小臉貼著他硬朗的胸膛,蹭了蹭,然後輕聲道:“傅斯灼,還記得我給你寫的那封情書嗎?”
    不等他開口,她又惡狠狠地揮舞著小拳頭。
    “不記得我揍你哦!”
    傅斯灼笑得無奈。
    “怎麽可能不記得,寶寶。”
    “記得的話,那你就要在心裏明白兩件事。”
    沈珠楹現在其實沒什麽力氣,她半夢半醒地在男人胸膛上劃圈圈,強撐著眼皮繼續說道。
    “第一件事,傅斯灼,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有時候,就是因為你太好了,所以總是會活的比別人累。”
    可是怎麽辦呢?沈珠楹也沒有辦法,讓傅斯灼變得沒那麽好,別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所以傅斯灼,不管你是遇見了開心的事情,還是不開心的事情,都要跟我說,就像我也會跟你說一樣。”
    “說出來,我們就一起承擔了。”
    你就不用一個人,背著一座又一座高山,走那麽長的路了。
    傅斯灼捧著她的臉,低低應了聲好。
    “第二件事,傅斯灼——”
    沈珠楹的聲音在黑暗中又輕又緩。
    她說:“所有存在過的人和事,都有意義。”
    “路邊的野花,天上的雲,現在這麽大一隻的豬豬,甚至對我來說,可能沒那麽好的趙子騫,都有意義。”
    不管是正麵的,還是負麵的。
    “所以傅斯灼——”沈珠楹睜開眼與男人對視,兩雙眼睛在黑暗中對視,都顯得又清又亮,“你最聰明了,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傅斯灼嗯了聲,低聲說:“我明白。”
    所以回不去的樂隊有意義。
    活了二十七年的哥哥也有意義。
    “好聰明啊傅斯灼。”沈珠楹蹭了蹭他,抬手輕拍他的腦袋,“那睡覺吧,過幾天還要去看繡花展。”
    “寶寶。”
    傅斯灼低頭摘下她的助聽器,放到床邊,再然後沈珠楹仰頭,看他用口型說。
    “晚安,沈珠楹。”
    ——
    印花刺繡展在周日下午,除夕前兩天,辦展的地方離清風園不遠,兩個人吃完晚飯,一路散著步走過去,二十來分鍾就到了。
    “珠珠,你跟你老公到了嗎?”程曉蓉給她打來電話。
    “已經到了,你先忙,我們現在在逛著呢。”
    沈珠楹這會兒在仰頭看一幅雙麵三異繡,眼底閃過一抹驚豔。
    刺繡的正麵是一隻高傲的藍孔雀,刺繡翻過去,另一麵卻是一幅鯉魚戲芙蓉,看著栩栩如生。
    一層薄紗上呈現出了兩麵截然不同的色彩與圖案,當真是巧奪天工。
    沈珠楹欣賞完畢,垂眸看了一眼價格。
    不要19999。
    不要1999。
    隻要199……萬。
    打擾了。
    沈珠楹毫不猶豫地拉著傅斯灼告辭。
    中途她看到了程曉蓉的作品,是一幅很簡單的白鶴望月繡圖,在一眾驚奇鬥豔的作品裏顯得很素雅普通,底下沒有標價格,但是沈珠楹知道她讓這幅作品擺放在這兒,耗費了要比別人多很多的心血。
    大約沒人會相信,這幅刺繡出自於一位盲人。
    沈珠楹在這幅作品前駐足良久,隨後才慢悠悠地繼續逛,一邊逛一邊手舞足蹈地跟傅斯灼比劃。
    “珠珠老板?你也來看刺繡展嗎?”
    沈珠楹正側頭跟傅斯灼討論一幅湘繡,猛地便聽見了一抹驚喜的聲音。
    沈珠楹轉過頭去,看見來人,笑了一下說:“陳阿姨,你也來看展啊?都好久沒來我店裏買花了。”
    “最近忙啊,下次一定去。”
    陳玉衣挽著她先生的手走過來,跟她打招呼。
    她年齡大概五十來歲,看著很有親和力。
    她視線一轉,眸光停留在傅斯灼身上,頓住幾秒,遲疑道:“你是……小灼嗎?”
    她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眼底幾分感慨。
    “原來你就是小春和小桃一直在說的,老板夫?”
    傅斯灼朝她輕輕頷首,說:“陳醫生,好久不見。”
    陳玉衣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他,最終笑了,說:“小灼,我曾經說,我希望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麵了,但是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的話,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陳玉衣這輩子遇見過很多有心理疾病的病人,他們有的十六七歲,飽受原生家庭的逼迫與摧殘,有的人到中年,失業與失意一同到來,各有各的慘法,各有各的無奈,對生活的抱怨當然不可避免。
    但是傅斯灼大約是她所遇到的,最特別的一個。
    不對生活充滿抱怨,而總是心懷感恩。
    那年他十八歲,推開門進來,身姿挺拔青蔥像棵白楊,讓人看著就眼前一亮。
    他臉色蒼白,開門見山地說,醫生,我可能生病了,請您救救我。
    她聽他聊了很多。
    他聊疼愛他的奶奶,溫柔的媽媽,還有總是會支持他的哥哥。
    他聊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一起奮鬥的樂隊成員。
    他聊路邊在曬太陽的小貓,還有京北附中四月份會盛開的櫻花。
    “你仍然覺得這個世界很明媚,對嗎?”陳玉衣聽他說完,不知為何,覺得心髒在很舒緩地跳動。
    傅斯灼沉默片刻。
    “對,這個世界仍然很明媚。”
    他說醫生,我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