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憶難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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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晚凝的頭無力垂落,偏巧轉向一側,一縷烏發散在臉頰,將她紙一般慘白的麵容遮去了幾分。
梁鳳台見她如此,隻當她在使小性子,當下沉了臉色,冷聲道:“別忘了,你如今可是本王的妾室,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好好盡你的侍夫之責。”
見花晚凝自顧自睡去,並未理會他,梁鳳台心中的惱火愈發旺盛。
他俯身而下,強勢地擒住花晚凝的唇瓣長驅直入,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徹底吞噬。
分開後,梁鳳台身下突然傳來輕笑,花晚凝指尖撫過他眉間,“二哥哥這麽急做什麽……”
他驚覺自己竟在回應這妖女的觸碰,便將人翻過來按在床沿。
花晚凝望著窗外殘月,渙散的瞳孔映著案頭將熄的燭火。
當最後一絲燭淚滾落時,她冰涼的後背貼上他灼熱的胸膛。
此刻的花晚凝狀態極差,周身綿軟乏力,滿心皆是倦怠,實在無心迎合梁鳳台的舉動,隻能任由他這般胡來。
梁鳳台瞧見她這如木偶一般毫無生氣的模樣,心中不僅沒有半分憐惜,反而愈發煩躁。
然而即便如此,梁鳳台的興致依然高得出奇,肆意妄為無法自拔。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場折磨終於結束。
花晚凝緊繃的弦終於斷裂,神經一鬆終於得以沉沉睡去。
在睡夢中,她將要溺斃於水中,可下一秒卻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現實的她下意識地往一個溫暖的臂彎裏靠了靠,尋求著哪怕一絲一毫的慰藉。
梁鳳台看著她,手中的力道又緊了幾分,將她揉入自己的懷中……
……
翌日,花晚凝雖疲憊到了極點,神經卻處於極度敏感的狀態。
當她隱隱察覺昨晚給予她些許依靠的人正要抽身離去時,瞬間慌了神,五指用力死死揪住梁鳳台的衣角不願鬆開。
梁鳳台玄色中衣的領緣掃過花晚凝指尖。
“鬆手。”他扯回衣角,垂眸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竟無端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柔軟之處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但這情緒轉瞬即逝,很快便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恢複了往日的淡漠,低聲道:“時辰還早,你繼續睡吧。”
自那以後,梁鳳台總要宿在偏院,每次都會折騰一整夜。
對他而言,每分每秒都是良宵。
可他卻從未想過,對花晚凝來說卻是痛苦的。
絳紗窗外,赫連赤姍盯著屋內晃動的燭影恨得牙根發癢。
如今花晚凝被禁足在房中,梁鳳台又吩咐府中之人,花司使白日看圖紙時不許任何人打擾。
她實在無從下手除掉花晚凝。
赫連赤姍滿心怨毒,她巴不得花晚凝早些死了……
翌日。
北涼王府門扉輕響,門倌通報,竟是慶王趙羽桓求見。
梁鳳台聽聞,眉梢一挑,待瞧見來人,心底竟無端竄起一股無明火,厭惡之感油然而生。
他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冷笑,斜睨著花晚凝,語氣尖酸刻薄刺道:“喲,花司使可真是好福氣,都已為人婦,還不乏有人巴巴地上門探望。”
趙羽桓見他這般言語,不禁眉頭緊蹙,神色間滿是不悅,沉聲道:“鳳台,你怎能如此說話?我此番前來,不過是想詢問花司使神機司圖紙修複一事,別無他意。”
“嗬,請便。”梁鳳台從齒縫中擠出這兩個字,眼中嫌惡更甚,衣袖一甩,大步離開。
待梁鳳台走遠,趙羽桓才急忙轉身,快步走向花晚凝。
望著她略顯憔悴的麵容,趙羽桓心疼之色瞬間湧上眼底,聲音都不自覺地輕柔下來:“晚凝,我聽聞鳳台竟然將你抬為妾室,他怎能這般待你!”
花晚凝神色黯然,“怪不得他,他……不記得我了……”
說著,花晚凝又將赫連赤姍帶人截殺她和梁鳳台那人之事細細說與趙羽桓聽。
趙羽桓聽完,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沉聲道:“豈有此理!本王會暗中派人去赤山部查問一番。”言罷他頓了頓,神色焦急往前一步,懇切地勸道:“晚凝,跟我回神都吧,在那裏,至少你不必再受這般委屈。”
花晚凝抬眸,目光悠悠望向天邊,輕聲說:“我會再等到來年春天。若是那時,他依舊不記得我,我便回去。如今,我總得給自己,也給這段情一個交代。”
趙羽桓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好再勉強,隻能無奈歎氣,囑咐道:“那你千萬小心,萬事多加留意。但凡有任何事,不管大小,差人來尋本王便是,莫要一個人硬撐。”
花晚凝微微欠身,輕聲道:“謝王爺。”
可她心中清楚,有些苦,隻能獨自咽下……
慶王離去後,花晚凝剛才踏入偏院,便突然被幾人不由分說地架住胳膊強行拖走。
很快,她被帶到了梁鳳台麵前。
隻見赫連赤姍慵懶的斜倚在榻上緩緩開口道:“聽聞花司使從前為大周和歡公主試藥,如今百毒不侵。如今我也不幸中了這世間罕見的奇毒,不知花司使可否大發慈悲,救救我這可憐之人?”
花晚凝一聽隻覺得可笑:“我不過是個小小司使,並無起死回生的本事,賀小姐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時,一道熟悉又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可由不得你。”
花晚凝心頭一震,回頭便看到梁鳳台手中正拿著一個琉璃瓶走來。
花晚凝望著那琉璃瓶,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三年前那個暗無天日的密室。
那時梁鳳台手提一個木籠,一步步向她走近。
籠子裏,一條青色毒蛇正盤踞其中,信子一伸一縮,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僅僅是那聲音,便讓她脊背發涼,寒毛直豎。
“我不殺你,你可是個重要的人,要是能救得了和歡公主,你活著還算有些用處。”梁鳳台說罷打開籠子,放出那條劇毒之物,毒蛇吐著信子,緩緩朝她爬來。
“不……”花晚凝下意識地喃喃出聲。
然而,現實卻比回憶更加殘酷。梁鳳台已經走到她麵前,一把掰開她的嘴,將琉璃瓶中的毒液直接灌進她的喉嚨。
刹那間,花晚凝隻覺喉嚨像是被烈火灼燒,劇痛難忍,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下咳嗽都震得肺管生疼,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更恐怖的是那入腹的毒液,所到之處,好似有無數尖銳的針在瘋狂穿刺,幾乎要把她的五髒六腑給腐蝕幹淨,那種痛苦,如同萬箭穿心,讓她生不如死。
不過片刻,花晚凝便疼得雙眼一闔昏死過去。
她的身子軟塌塌地躺在地上,毫無生機。
梁鳳台將她攔腰抱起,看著懷中如破敗花瓣般的花晚凝,心中驀地一緊,動作竟不自覺地輕柔了幾分。
就在這一瞬間,一段記憶如閃電般在梁鳳台的腦海中劃過。
畫麵裏,同樣是他這般小心翼翼地抱著花晚凝,指尖輕輕抬起拭去她唇角抹刺目的血絲。
梁鳳台猛地一震,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再次緊閉雙眼試圖將這段記憶抓得更牢,努力回想更多細節。
可任憑他如何用力,也再想不起其他。
他眉頭緊蹙。
這真的是他的記憶嗎?為何如此真切,卻又如此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