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不當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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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信誰寫的啊?字那麽醜!”
趙鴻......
“你妻子宋氏親手寫的,上麵還有她的親筆落款。”
“這不可能,我夫人的字清秀工整,才沒這麽醜,而且夫人寫信都會蓋她的私章。
這上麵連私章都沒有,肯定不是我夫人的筆跡。”
李慕斷然否認,振振有詞。
沉默許久的沈琮聽到這話,挑眉看過來。
“證據?”
李慕上前,從懷裏掏啊掏,摸出一個小巧的荷包。
荷包打開,裏麵一堆折疊成心形的紙。
沈琮看到那心形紙,眸光微眯。
李慕隨手挑了一顆心,拆開,遞給沈琮。
“王爺請看,這是我夫人寫給我的詩,下麵有她的落款和私章。”
信上寫了一首詩。
君當作磐石,妾當如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後麵有宋依的落款,還有一個小小的梅花印章,章上刻著一個小小的依字。
見王爺盯著印章看了片刻,李慕俊秀的臉帶著一抹小小的得意。
“這私章我親手刻的,世上僅此一份,王爺是不是也覺得很好看?
沈琮沒理他。
李慕也不覺得尷尬,又指了指那封求救信。
“這上麵的字就像是被大風刮過一般,形神俱散,醜得不堪入目,和我夫人的字比差遠了。”
說著又探頭仔細看了看,心中嘀咕:這字看起來怎麽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卻沒將這話說出來。
沈琮點了點下巴,示意禦史大夫和趙鴻等人上前查看。
一眾禦史看完後,下了結論。
“確實不是同一人所寫。”
李慕的信是隨身攜帶的,又是折成愛心形狀,顯然是其夫人親筆所寫。
所以趙鴻手裏這封所謂的代認罪的求救信就不成立。
禦史大夫皺眉問趙鴻,“你夫人哪兒來的這封信?根本不是李夫人的筆跡。”
趙鴻的臉漲得通紅,心中暗自埋怨宋慧辦事不靠譜。
怎麽送來的不是宋依親筆所寫的信呢?
更沒想到李慕竟然還隨身攜帶宋依寫的情詩?
誰家好人夫妻沒事兒寫情詩玩啊。
隻能咬牙訕訕解釋,“或許是內子弄錯了,我這就打發人回去問問。”
說罷,猶自不死心,指著戶部的簽到簿和庫房登記冊質問李慕。
“為何你在戶部的簽到簿和庫房登記冊上的字跡,與你的書信字跡完全不同?
這一點你又如何解釋?”
話音落,看到李慕臉色突然一變,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趙鴻心中一喜,陡然提高聲音。
“莫不是你真的會兩種筆跡,故意在戶部的記錄上換一種字體做掩飾,借機逃避罪責?”
“我......”
李慕張了張嘴,似乎想起什麽,又將嘴閉上了。
趙鴻心中越發認定李慕會兩種筆跡。
“今日你若是不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禦史台隻能據實上奏,由陛下按照貪墨罪裁奪。”
篤,篤。
沈琮單手敲了敲桌案,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不耐。
聲音更是毫不掩飾的煩躁與冷厲。
“本王平生最討厭別人撒謊,李慕,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我數到三,你不交代實話,全家直接處死。”
說罷,輕輕舉起一根手指。
“一!”
李慕頓時急了。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王爺怎麽能連坐?”
“二!”
李慕望著坐在上首的少年。
他擁著披風,臉色雖然蒼白,卻眸色冷厲。
看一眼根本不會讓人想起他的年齡,隻會讓人顫抖。
想起平日朝中對這位少年宣王的狠厲傳言,李慕打了個寒顫,眼睜睜看著他舉起了第三根手指。
頓時一咬牙,一跺腳,大喊道:“我全都招!”
沈琮的第三根手指彎在半空中,緩緩收了回去,靜靜打量著他。
李慕目光閃躲,閉著眼喊道:“我隻喜歡清風明月,不喜歡在朝中當差。
尤其是戶部的差事,卯時就得簽到,戌時才能下衙,有時候入庫的貨來晚了,還得夜裏值勤。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就是牛馬也扛不住這麽被使喚啊。”
沈總眉峰微不可見地蹙了下,似乎在極力忍耐。
剛剛收起來的第三根手指又緩緩伸了出來。
“所以?”
李慕垂下頭,小聲又飛快地道:“所以戶部的記錄是我請人幫忙代簽的。”
“什麽?大點聲!”
“我說戶部的記錄是我請人代簽的。”
李慕閉著眼,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
空氣中忽然安靜了一瞬。
屋內所有的禦史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慕。
本來李慕剛才那番牛馬都沒這麽累地訴苦,他們聽得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
但剛才他們聽到了什麽?
趙鴻的聲音更是震驚到幾乎破碎。
“你找人代簽的?不可能,你從今年三月調任戶部,到現在一共五個月。
五個月的筆跡我都查了,全部一致,從不能你從頭到尾都是找人代簽的吧?”
李慕目光閃躲,支支吾吾。
“也....也能吧。”
沈琮忽然開口,“戶部衙門的門朝哪兒開?”
李慕覷著他的神色,小聲道:“朝.....南?要不朝西......還是東?總不能朝北吧?”
好家夥,一共四個方位,全讓他給猜了個遍。
沈琮不耐地閉了閉眼。
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李慕這廝根本從來沒去過戶部衙門,連簽到簿都是找人代簽的。
所以上哪兒去收人賄賂去?
趙鴻氣得臉得顫抖了。
“李慕你......你這是玩忽職守!”
李慕小聲道:“你說是就是吧。”
趙鴻......
好生氣!
沒等他再說什麽,沈琮扯了下披風,冷冷睨了他一眼。
“這就是禦史台大張旗鼓所查的貪墨暗?禦史台肩負監察百官之責,查案卻如此兒戲,證據雜亂無章,比對隨意糊弄。
“華而不實,虛有其表!不僅蠢,而且無能!”
趙鴻臉色一白,撲通跪在了地上。
華而不實!
虛有其表!
蠢!無能!
這些字眼任何一個傳出去,他的仕途都要到頭了。
沈琮起身朝外走去,路過禦史大夫的時候,淡淡丟下一句。
“以後上衙前多洗洗眼睛,看人或許能準一點。”
禦史大夫腿一軟,也跪了下來,看向趙鴻的目光帶著深深的埋怨。
趙鴻縮著脖子,灰溜溜地下衙回家了。
一進門,宋慧就迫不及待地迎上來,滿臉期盼。
“怎麽樣?有了那封求救信,李慕的貪墨罪是不是要坐實了?
安平侯府是不是全家要被流放了?”
隻要一想到宋依就要被流放,經曆她前世所經曆的所有折磨,宋慧就激動得全身血液都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