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機場。
    降穀零在暴雨滂沱中秘密趕到機場取調室。
    被暫時留置的乘客情緒非常不穩定，總是說飛機要出事，並且連細節都描述得一清二楚，就好像真的搭乘了865班機。
    “你說乘務員會在飛機驟降後呼叫乘客中的醫生，還說機長會失去意識，最後隻能依靠乘客駕駛飛機。”
    降穀零直麵雙眼通紅的鬧事乘客。
    “可問題是現在865班機一切正常，而且馬上就要抵達函館，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些事發生。”
    “不可能！”乘客反應激烈，“怎麽可能沒事？絕對不會有錯的，865班機……”
    “我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騙你，”降穀零搖搖頭，“可以具體說說怎麽回事嗎？”
    他會來這裏，是因為國外發生過類似的事情，而且除了當時下飛機的幾人，其他人全部跟著飛機一起爆炸。
    事後那幾個下飛機的人也陸續離奇死亡。
    但現在好像出了問題。
    提前預見危機的乘客是有了，飛機卻好好的，和乘客說的對不上。
    “城戶老板……希望你們沒事吧。”
    從取調室離開後，降穀零心頭不安與擔憂情緒交織。
    鬧事乘客到最後也沒提供有利線索，隻說自己夢到了一些未來片段。
    函館天氣播報、登機提示還有登機時遇到的其他乘客……早就在夢中預演過一遍。
    特別是城戶老板與毛利小五郎一行，鬧事乘客印象深刻，反複強調自己在夢中就經曆了同樣的場景。
    在登機時發現兩名刑警也像預知夢一樣出現後，鬧事乘客終於精神崩潰，相信自己不是做夢。
    看鬧事乘客的反應，還真不好說是精神病還是空難事件複現。
    “降穀先生，”風見裕也密切關注道，“我已經和函館那邊聯絡了，865班機目前一切正常，馬上就會準備降落。”
    “啊——！”
    機場大廳裏突然響起連片尖叫，本來要被送去醫院的鬧事乘客像是觸發了某種機製，在下樓時毫無征兆一頭栽了下去，不等警衛挽救就在地麵摔折脖子。
    暗中看到這一幕的降穀零瞳孔驟縮。
    這是什麽展開？
    飛機上的人沒事，提前下機的人居然離奇死亡了。
    “降穀先生……”風見裕也喉結滾動。
    同事總說他迷信，可是有些事情不由得他不迷信啊。
    眼前這個情況正常嗎？
    “這邊的事情我不方便出麵，”降穀零沉聲吩咐，“你負責處理吧。”
    “啊？”
    ……
    北海道。
    函館機場塔台。
    再次和SKJ865班機聯絡後，工作人員喝了一口熱茶，抬頭望向外麵暴雨天氣。
    連續下了好幾天雨，真是有夠糟糕。
    “又是東京來的電話嗎？”同事好奇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
    “誰知道，可能是擔心SKJ865班機雨天降落吧，上麵應該有什麽重要人物。”
    “SKJ865……我記得是大越機長負責的班機吧？大越機長是老前輩了，這點雨還難不倒他。”
    “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那邊的確很著急，保持聯絡吧。”
    “呼！”
    和函館塔台一樣，865班機上的兩位機長也感覺奇怪。
    “說是讓我們小心點。”
    “因為那個提前下機的乘客嗎？”
    “真是奇了怪了……”
    “哢！”
    大越機長臉上還維持著無奈笑容，忽然聽到一聲異響。
    隨著飛機高度下降進入雲層，窗戶外不斷凝結雨珠，機體也跟著開始顛簸，本應該是很正常的現象，可是現在正前方承壓能力極強的風擋窗戶居然裂開了一條縫。
    從外層玻璃開始，裂紋不斷蔓延，轉眼就達到極限。
    “怎麽可能？不可能啊！”饒是大越機長經驗豐富也控製不住驚恐出聲。
    風擋玻璃結構特殊，經過多層嚴格設計，在這條航線上出事的幾率幾乎是零。
    “砰——！”
    不等大越機長想清楚為什麽，甚至都來不及聯絡機場，風擋玻璃整個爆開，哪怕係著安全帶也還是猛地被吸起，腦袋重重撞上頭頂機器。
    “機長！！”
    頭等艙。
    所有人都重新係上了安全帶。
    進入積雨雲後，機身顛簸越來越厲害，剛才更是狠狠抖動一下。
    高默透過側窗觀察外麵狀況，腦中忽然浮現駕駛艙混亂畫麵。
    “大家不用緊張，現在是正常氣流顛簸，係好安全帶……”
    “唰！”
    高默拉上遮光簾，解開安全帶站起身，顧不上還在安撫乘客的空姐，猛然一個跨步衝向駕駛艙。
    “快把門打開，這不是正常飛行！飛機在偏離航線！”
    “啊？”
    空姐後背緊貼著機艙，艱難拿起話筒聯絡駕駛艙，接連呼喊沒有回應後才終於意識到不對，急忙在高默協助下衝到駕駛艙外，通過密碼緊急打開艙門。
    “等等！”高默在最後一刻拉住了空姐，“通知緊急狀況，讓所有人進行避難準備！”
    “砰——！”
    隨著艙門打開，客艙空氣倒吸，饒是高默有所準備都還是差點被直接吸飛出去，客艙乘客們也是集體前衝，安全帶全部勒緊。
    “戴好氧氣麵罩！”
    “大家不要慌！”
    空姐緊緊抓住對講機，在飛機反複左右傾斜中絕望看向駕駛艙。
    機長已經有一半身體伸出了風擋外麵，自動駕駛模式也已經取消，隻能靠副機長勉強保持機身平衡。
    “快降低高度！”
    “拉下氧氣麵罩，保持吸氧！”
    高默手指關節扣緊艙門，用力把空姐推回機艙，往後看了一眼後，穩著腳步衝進駕駛艙。
    狗日的死神，不講武德。
    沒有意外也要製造意外。
    “該死！”
    黑羽快鬥探頭看向駕駛艙，混亂之下隻看到高默給副機長戴上氧氣麵罩，城戶老板似乎對客機有所了解，雖然飛機還在顛簸，但已經脫離失控狀態。
    隨著飛機持續降低高度釋壓，氣流從倒吸轉為倒灌，機長身體總算成功回到駕駛艙。
    從客艙看去，隱約能看到流了不少血。
    機長陷入了昏迷狀態。
    “後麵情況怎樣？”黑羽快鬥朝後方乘客喊話。
    “沒事，我們都沒事！”
    園子和小蘭手牽著手護住小哀。
    “有人受傷了！我媽媽她……”
    小蘭忽然哭喊，被氣流雨水灌了一口。
    旁邊原本還在鬧別扭的小胡子緊守在撞擊昏迷的妃英理身邊，頂著刺骨寒風給妻子戴上氧氣麵罩。
    “到底怎麽了？”
    “我懂一點飛機駕駛！我去幫忙！”
    黑羽快鬥不顧空姐攔阻，在氣流衝擊下一步步走向駕駛艙，最後與空姐合力關上駕駛艙艙門。
    “砰！”
    對流結束，客艙內總算恢複正常，隻是駕駛艙內依舊飽受風雨衝擊。
    好在飛機成功脫離積雨雲，已經有了還算清晰的飛行視野。
    夜空下的函館燈火通明，一副歲月靜好模樣，仿佛和865班機分隔成兩個世界。
    “城戶先生！”黑羽快鬥查看兩位機長狀態後，幫忙挪開駕駛座，給高默騰出操作位置。
    讓他感到意外地是，高默明明隻是個偵探社老板，操作卻極其專業，緊急處理也沒有絲毫紕漏。
    和專業飛行員沒什麽差別。
    不，甚至比飛行員還要可怕。
    剛才那一遭可以說超過了人類忍受極限，衝在前頭的高默卻似乎沒受什麽影響，還能穩住差點墜毀的飛機。
    主駕駛前破裂的風擋玻璃，光是看著都覺得驚悚，連旁邊的副駕駛都差點沒了半條命。
    高默深呼吸一口氣，打開自動駕駛模式後取下麵罩，回頭瞥了一眼易容麵具損毀的黑羽快鬥：“後麵情況怎麽樣？”
    “乘客還好，不過右側引擎好像有一個出了問題！”
    黑羽快鬥也發現臉上情況，索性不再隱藏，直接一把撕掉麵具，一邊說著一邊比劃手語，讓高默在寒風中明白自己的意思。
    “知道。”
    高默比了個OK手勢，腦中思維殿堂發力，分析所有可能出現的危險狀況。
    通過觀察窗已經可以看到函館機場，接下來最重要的是進行降落。
    理論上來說沒什麽問題，從降穀零那裏刷到的飛行載具駕駛技術十分全麵，結合他自身超凡能力，還真不一定比專業機長差。
    塔台方麵也可以進行協助。
    可是……
    對手是個不講道理的家夥。
    如果不是他這個逆命者在飛機上，飛機直接爆炸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呼！”
    高默頂著濕潤氣流觀察四周，腦中大量數據匯集分析，仿佛與整架飛機融為一體，連帶著函館整體環境也納入考量。
    同一時間全力分析推演死神規則，腦海裏與規則的全部接觸一一浮現，連同自己看到的些許未來片段結合在一起。
    真正的死神道具在他身上。
    現在的問題是對方可能通過代理人解除了一定限製。
    “SKJ865，這裏是函館塔台，收到請回答！”
    通訊頻道忽然響起呼叫。
    “SKJ865，剛才出什麽事了？滋滋……”
    “這裏是SKJ865，”旁邊副機長吃痛抓住通訊麥，“風擋玻璃爆裂，現在大越機長情況未知，是乘客幫忙穩住了局麵……申請協助降落……”
    “收到，現在開始由函館塔台接管，請將頻率調整為118.35……”
    看到副機長順利和塔台通話，黑羽快鬥長鬆了一口氣：“不幸中的萬幸，還好你們及時發現情況。”
    副機長在塔台指揮下開始調整機身，沒有人注意到頭頂儀器在之前因為撞擊而發生了變動，燃料閥開關已經打開，所有油箱全部連接在一起。
    與此同時，損壞的引擎不知何時開始漏油。
    “嗯？”
    高默眉頭一跳，猛地回頭看向上方開關麵板，起身及時關閉燃料閥開關。
    如果打開燃料閥，原本隔開的各個燃料箱會變成一個整體，但凡有一處泄露，其他地方的燃料也會跟著全部跑光。
    “劈啪！”
    眼看著飛機就要進入降落程序，突然一道雷光擊中機體，駕駛艙儀表盤瞬間黑成一片。
    還想著有沒有什麽疏漏的高默臉色一變。
    狗日的，還講不講道理了？
    他想過有可能圍繞損壞的引擎還有燃料泄露出狀況，結果直接給他用雷劈。
    雖說不是沒有可能，但這也太誇張了。
    “這裏是865班機，”副機長稍稍緩過勁，伸手轉動旋鈕重啟麵板，臉上滿是汗水，“自動駕駛燈沒亮，咳咳……”
    “暫停著陸！拉起操縱杆！”
    “呼！”
    副機長咬牙抬升機頭，然而側麵卻有一股狂風吹來，飛機再次失去平衡，像是暴風中的樹葉被卷到一邊。
    “飛機失控了！這裏是865班機……”
    “冷靜點！”
    高默重新掌控駕駛，在猛烈狂風中不停調整機身，像是衝浪一般與氣流進行搏鬥。
    “先把機長扶出去，幫我係好安全帶。”
    “呃，好。”
    黑羽快鬥幫忙調整座椅，在顛簸中叫來乘務員，將機長帶出駕駛艙前，欲言又止回頭看了眼高默。
    他看不太懂，但總感覺高默像是在和某種無形的力量進行戰鬥。
    “加油。”
    “這位先生，”副機長也感到驚訝，感覺乘客的水平比自己還要厲害太多，“你到底是什麽人？”
    “集中注意力觀察情況。”
    高默依舊不敢放鬆。
    飛機降落在即，死神規則明顯開始急了，已經有些不擇手段，頻頻利用外力。
    還好他也算半個死神。
    “呼！”
    飛機機身在高默控製下於塔台堪堪擦過，經過一波氣流幹擾後開始拉升高度。
    不過通過觀察窗，高默看到原本受損的引擎突然脫落，連同燃料一起砸落在跑道附近，持續引發爆炸，整個跑道都燒了起來，火光將機身一側照得赤紅一片。
    “砰——！”
    漂亮，這下子短時間別想在這裏降落了。
    “SKJ865班機，這裏是塔台，暫時上升到4500英尺，水平飛行盤旋待命，等待跑道清理。”
    “自動駕駛還是沒有恢複……”
    副機長捂著受傷的耳朵，內心有些絕望。
    真的能夠順利降落嗎？
    難得遇到乘客中有飛行員，還以為能平安無事，卻又接連出現重大問題，就好像有某種力量在阻止飛機降落。
    “你沒事吧？”高默朝副機長問了一句。
    高空中風擋爆裂可不是小事，這位副機長受到的傷害看著沒有機長那麽嚴重，但從其不時喘氣看來，絕對不是什麽事沒有。
    “沒、沒事，”副機長再次拿起麵罩吸了一口氧，“現在怎麽辦？要是再出點什麽意外……”
    “……”
    高默無語。
    這家夥真是慌了，真把他當機長了啊？
    不過擔心也是對的，看到雲層接連雷光閃爍，他同樣心裏打鼓。
    飛機可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進行降落，更別說情況如此複雜。
    他的駕駛等級也才3級，而且根本沒有真正的飛行實操。
    這是第一次。
    “不能在這裏等了。”
    高默腦中閃過一些混亂畫麵，神情凝重。
    必須脫離雷雨地區。
    可是現在還有備選的降落地點嗎？
    如果其他機場也出事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