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章 邱剛敖:我們遭受的苦難,要司徒傑在監倉千百倍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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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電話那頭的封於修肯定的回應之後,何耀宗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這叫怎麽個事?
他想在林懷樂身邊插一根針,林懷樂這個老陰比也想在自己身邊插一根針。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都把主意打到了封於修身上,以至於讓封於修成為了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雙料間諜?
讓何耀宗有些不爽的是,兩人想法出奇的一致,難道自己……也是個和林懷樂一樣的老陰比?
“封於修,你聽好了,林懷樂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
你要盡全力獲得他的信任,這幾天在他的堂口,如果沒有必要的事情,就不要打電話給我。”
意識到林懷樂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難纏,何耀宗不免對封於修再三叮囑了一番。
掛斷電話,何耀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撥通了阿華的號碼。
約莫二十幾分後,阿華來到了茶樓這邊。
“阿華,坐,飲杯茶先。”
何耀宗給阿華遞上一杯熱茶,旋即等阿華緩了口氣,便將封於修的事情如實和阿華講了一遍。
阿華眉頭當即緊鎖。
“耀哥,我一直以為林懷樂宅心仁厚,是個難得的好人!
沒想到這撲街這麽陰險,看來我出來混了這麽多年,還是沒有混明白!”
“不怪你沒混明白,怪他太能藏了。
我不是為了買個保險,都不知道他準備在我的堂口插針!”
何耀宗給自己點燃一支煙,隨後把手中的煙盒丟向阿華。
深吸一口,再度說道。
“烏蠅和你關係最好,叫你過來,就是為了讓你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然後叫他好生提防。
前段時間叫他砍死靚坤,他現在在旺角那邊已經巴閉到和除了你我之外的人講話,都是用鼻孔發音的。”
人一飄,就容易忘乎所以。
一忘乎所以,禍事跟著就要來。
阿華明白這個道理,當即慎重地朝著何耀宗點了點頭。
“耀哥,他在我們堂口插針,想來也不止插這麽一根!
我覺得要不我也去拉幾個精幹的馬仔,一並送到林懷樂的堂口去?”
“不用,阿樂縮在佐敦,本來堂口人就少。
他平素又以和氣生財的麵貌示人,不是犀利的好手,也未必能走到他身邊。
隨意安排人進去,反而容易讓他瞧出什麽破綻,到時候起了防備。”
何耀宗說著悠悠吐出一口煙霧,繼而笑道。
“反倒是他把封於修給我送回來,倒是省了我不少的力。
阿華,記得和烏蠅打好招呼,到時候我要給封於修造一條金樓梯走。
教他一路長紅,最好是三兩個月,就捧成旺角那邊的紅人,也好讓樂少那邊省心,徹底相信封於修這張底牌,能在關鍵的時候給到我致命一擊!”
阿華隻感覺自己腦子一陣迷糊,他想來想去,就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自己在敬義社坐了這麽多年冷板凳,終究還是有原因的。
勾心鬥角,算計來算計去真是太累。
擱自己以前,就會覺得有什麽麻煩是一刀劈下去不能解決的?
真是搞不懂這些做大佬的。
佐敦,Belon西餐廳。
林懷樂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大口撕咬著一塊牛扒的封於修。
不知道怎麽的,他情不自禁就聯想到了電視節目裏,大塊撕扯著生肉的惡狼。
等到封於修把一塊牛扒吃完,又狠狠地灌了一杯紅酒。
林懷樂才開口道。
“封於修,剛才我和你說過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了吧?”
“知道,你讓我去幫你做鬼!”
林懷樂不禁訕笑一聲:“也不要把話說得這麽難聽,什麽做鬼不做鬼的。
不過你放心,如果哪天我做上話事人了,擔保你和你之前的過去一刀兩斷,就此迎接新的人生。
等以後我退下來了,說不定也支持你做和聯勝的話事人!”
“給錢就行,我不想做什麽話事人!”
麵對封於修的直率,林懷樂不禁笑出了聲。
他端起麵前的紅酒淺酌一口,隨後笑道。
“你在佐敦的海底冊上落了名,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堂口的人了,這一點,容不得誰去改變。
另外,我非常欣賞你的身手,如果你願意,可以認我做契爺!”
咯噔——
一塊剛被封於修叉進嘴裏的牛仔骨當即被嚼得粉碎。
“我不會給任何人做契仔!”
“好,不做就不做。
總之你在港島舉目無親,佐敦這邊呢,就永遠是你的歸宿,把這邊當成你的家就好。”
畫大餅林懷樂是有一套的,他睇出了麵前這個男人的性格有些怪癖。
索性換個方式,試圖和封於修打起了感情牌。
好在封於修聽到他這番話後,難得地朝他擠出個笑臉。
隻是……這個笑臉看起來怪滲人的,簡直比哭起來還難看。
一連幾日過去了,就在林懷樂覺得已經把封於修調教的差不多了,送到旺角唐樂街那邊去的這天。
尖沙咀,邱剛敖的住處。
門窗緊閉,就連窗簾都拉了起來。
一塊會議板上,邱剛敖正拿著一支油性筆在上麵寫寫畫畫,同時和坐在餐桌旁的四個兄弟做著計劃規劃。
一切如同昔日在警署裏,進行著行動部署一般。
“這段時間,霍兆堂的行蹤毫無規律。
但是經過我們這些天的盯梢,我分析了他每一個去過的地方,推測出了一個結論。
五天前,他早上八點半從石澳的別墅出發,去跑馬地那邊打了一上午的高爾夫。
結合公子給到的情報,那天跑馬地別墅停著一台車牌尾號002的勞斯萊斯,那是李大公子的座駕。”
邱剛敖說著在跑馬地一帶畫了個圈,然後又拿著油性筆,落到了標記著深水灣區域的上方。
“四天前,他在下午兩點去了一趟深水灣富人區,在李家的別墅裏待了不到二十分鍾。
當時我有在那邊觀測,他是笑著進入李家成的私人區域,等車載著他到霍氏銀行下車的時候,卻是板著個臉進入寫字樓的。”
而後邱剛敖又環視了眾人一圈,繼而說道。
“接下來兩天,霍兆堂就一直待在家裏深居簡出,直到昨天,他去了一趟地政署。
隨後晚上在中環的一家法國餐廳,請人吃了個飯,出來之後一掃兩天前的頹色,看起來心情好得很!”
邱剛敖說著敲了敲寫字板,冷語道。
“當時,那台車牌尾號為002的勞斯萊斯也停在那邊!”
莫亦荃開口了。
“敖哥,你的意思是霍兆堂這段時間一直在和李家談生意?”
“沒錯!這幾天我每天都有買報紙。
和記黃埔,將在後天下午一點,於皇後大道99號舉行一場招標會。
其中涉及到金融,地產,零售等各個行業的融資招標。
所以我可以斷定,霍兆堂這段時間忙前忙後,就是為了在這場招標會上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話到此處,邱剛敖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駭人。
他丟掉手中的筆,用右手指關節叩著寫字板上寫著石澳的那個區域。
“如果不是為了救這個樂色,我們兄弟五人也不會有此一災!
但凡他肯調動自己的人脈,幫我們在法庭上協調一下,我們也不會不會在監倉裏忍受這麽久的折磨!”
方成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怒道。
“阿熬,不如直接守在石澳那邊,等他露頭直接把他幹掉算了!
還和張世豪那些人合作什麽?這群人未必靠得住的!”
“坐下!”
邱剛敖一聲咆哮,兩眼猩紅,懾的一群人不敢做聲。
隨後邱剛敖走到四人跟前,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那道疤痕。
冷語道:“該死的一個都跑不了!霍兆堂要死,司徒傑也要死!
而且他要死在監倉裏,昔日我們五人受過的苦難,我要千百倍還到他的身上!”
莫亦荃再度開口了。
“敖哥,你就說準備怎麽做吧?”
“簡單,一會和張世豪那群人溝通好,把大致行動的時間和地點確定下來。
自從上次霍兆堂被綁過一次之後,他身邊的安保力量加強了不少。
但是要參加後天的招標會,他不敢扮大,必定不會帶那麽多保鏢出門。
所以行動時間和地點,就定在後天下午十二點,石澳公園的大潭道一帶!”
邱剛敖說著看向了一直沒有做聲的爆珠。
繼續說道:“爆珠,你明天就在南丫島那邊做好準備。
今天早上我交代過你的,記住,不管怎麽樣,霍兆堂是一定要死在那裏,不要掉以輕心!”
爆珠鄭重地點了點頭,同時朝著邱剛敖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收到。
隨後邱剛敖看向公子,神色不由得一凜。
“公子,一會從我這拿筆錢過去,去西貢那邊找號碼幫的蛇頭,拉一條六缸的大飛回來!
拿到船,記得把鑰匙交給阿荃,依舊由阿荃來負責開船。”
“好,我知道了!”
在公子應允之後,邱剛敖又補充道。
“記住了,找中間人去拿船,自己不要露麵。
錢的事情不用操心,該給多少是多少,不夠就來找我要,絕對不能出岔子!”
公子隻覺得邱剛敖的眼神裏藏著一股寒意,但他不敢怠慢,隻是用力地朝著邱剛敖點了點頭。
最後,邱剛敖把目光落到了方成華的身上。
“華哥,一會你和我去辦一件事情。
你有老婆孩子,後天的行動就不要參加了!”
“為什麽啊?阿敖,你什麽時候把我當外人了!
這口氣我一直憋在心裏,你不讓我去參加這次行動,是不是不相信我?!”
邱剛敖搖了搖頭。
“不是,一會你要和我辦得這件事,比他們要做的更加重要!”
其餘三人當即齊刷刷把目光落在方成華身上,但誰也沒敢多嘴,去詢問邱剛敖要帶阿華去做什麽。
夜幕降臨。
黃大仙的彩虹屋邨,邱剛敖開車載著方成華,把車停在了一處籃球場的外圍。
不過他沒有下車,搖下車窗,問方成華要了支煙。
點燃之後,把夾煙的手放到窗外,邱剛敖開口道。
“華哥,知道我為什麽隻帶你一個人過來嗎?”
方成華迷茫的搖了搖頭,靜待邱剛敖繼續說下去。
邱剛敖自嘲式的笑了聲。
“本來我在監倉裏,就一直在想一個事情。
出來之後,我不管不顧,哪怕自己去死,也要拖著那三個雜碎一起下地獄。”
阿華表情動容,不止是邱剛敖,他在監倉裏頭,每個日日夜夜也是這麽想的。
但聽到邱剛敖繼續說道。
“後來是何先生救了我們,包括這次行動,也是他給出的方案。
單是為了幫我們完成這起複仇計劃,何先生就無償給到了我們三百萬的資金。
我們這群兄弟裏,屬你最為穩重,有些事情,我就不想再勞煩何先生插手了,即便到時候我們出了什麽岔子,也與他無關!”
方成華咬著煙頭狠吸一口,隨後對著車窗外吐出一口濃煙。
“阿敖,你就直接說讓我去做什麽吧?”
夾起煙吸了一口,邱剛敖看向了麵前已經是星火點點的老式唐樓。
開口道:“當年我還在警署辦差的時候,就和張崇邦共享了不少線人情報。
彩虹邨這邊,住著張崇邦的一個線人。”
“找他的線人有什麽用?”
“有用!這個線人司徒傑也知道,我就是要拉他,送司徒傑去地獄!”
這番話聽得方成華不禁有些懵了。
不過還沒等他發問,邱剛敖便叼著煙,拉開了車門。
“今晚帶老鼠仔去茶果嶺過夜,這兩天就麻煩華哥你在那邊盯緊他。
等過了後天,我會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
出來給差佬做線人的,十個有五個沾毒,三個沾賭。
還有兩個又毒又賭。
躲在彩虹屋邨的老鼠仔,便是一個和官仔森類似的老毒蟲。
隻不過他沒有官仔森命好,能趕在墮落,做上一個社團的摣fit人。
好在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在各大碼頭幫人跑過船的,沒有錢怎麽辦?
去替差佬做線人嘍。
運氣好,幫差佬打掉一船貨,十抽一的線人費到手,夠他瀟灑快活好幾年了。
追龍的道友本就是過著掰著指頭算陽壽的日子,隻不過老鼠仔運氣並不算很好。
這麽多年,雖然向差佬爆過不少的料,暗搓搓得罪的人不少,始終沒有開過一宗大單。
“屌你老母的,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現在連差佬都不上門找我,碼頭也沒人找我去開工,再這麽下去,我是不是就要爛掉在這屋子裏了?”
一處逼仄的客廳,昏暗的白熾燈光下,一個全身上下瘦到刮不出二兩肉的中年男人,正拎著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往肚裏灌。
地上滿是一層層烤到攪黃的錫紙,從屋子裏雜亂無序的擺放不難看出,這也是個資深的道友了。
咚咚咚——
正當老鼠仔扶著肚子打個飽嗝的時候,那扇滿是皸裂的木門被人敲響了。
“誰啊?”
“有生意!”
老鼠仔眼前一亮,慌忙丟掉手中的酒瓶,樂不可支的跑過去開門。
隻是當他把門打開,借著室內昏暗的燈光看清來人時,一張臉當即就垮了下來。
“邱sir,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不要再叫我邱sir了,老鼠仔,見到我,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邱剛敖推開了站在自己麵前的老鼠仔,隨後走進了屋子。
老鼠仔不禁蹙眉。
“你也說了,你已經不當差了,來找我能有什麽好事?”
邱剛敖冷冷地瞥了眼這個隻剩半條爛命的男人。
“差佬來找你,未必就是好事。
我來找你,未必也不是什麽壞事。
有筆錢給你去賺,你答不答應?”
“賺什麽錢?”
“給差佬爆假料!”
老鼠仔聞言,當即把頭搖的似撥浪鼓。
“不行不行!給差佬爆假料,要是你們把我這些年做過的事情捅出去,我還能有活路?”
邱剛敖冷笑:“我現在把你幹過的那些事情捅出去,你照樣沒有活路!
你要搞清楚,你老婆當年和你離了婚,現在帶著孤身一人帶著你女兒在慈雲山討生活。
眼看你就剩半條爛命了,你不想在你死之前,給她們賺點生活費嗎?”
“不想!當年她生個賠錢貨,我就說過她們的死活與我無關!”
什麽叫爛到骨子裏?這就叫爛到了骨子裏!
像這種六親不認的貨色,饒是邱剛敖,心中也不禁生起一番鄙夷。
他猛地出手抓住了老鼠仔的衣領,居然直接將他拎了起來。
“那我現在就帶你去元朗的歎仔平那裏去,告訴他,當年他從西環尾拉回的那批貨,就是你和差佬爆的料!
也告訴他,正是因為你的爆料,導致他哥哥在船上被水警打死!
你猜猜到時候他會怎麽對你?扒了你的皮點天燈隻怕都嫌不夠,還要敲爛你的骨頭!”
老鼠仔駭然,趕緊拚命搖頭。
“冇啊!冇啊敖哥!
了不起你說什麽我照做什麽就是了,你千萬不要亂來!”
一條爛命,真不知道有什麽好珍惜的。
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空氣,死後尤嫌浪費土地。
邱剛敖鬆開了老鼠仔,旋即開口道。
“那還愣著幹什麽?跟我走先!”
“哦!”
老鼠仔應了一聲,旋即畏畏縮縮地朝著屋子裏看了一眼。
為難道:“能不能讓我帶管粉在身上,我今天還沒過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