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章 如果收服不了和聯勝,那就讓這個社團在港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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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觀塘碼頭,一艘漁船的柴油發電機響起,朝著東南方向,緩緩駛去。
    當大清早被人不由分說從被窩裏拖出來的時候,魚頭標隻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滑稽可笑的夢。
    自從他被政治部帶進那間安全屋的時候,他一心苟活,也有想過在政治部和利家的支持下,是否真的能夠否極泰來,重新改寫人生的篇章。
    但他沒有想到這個夢醒的這麽快,更沒有想到最後親自送自己上路的,是自己的頭馬飛機!
    滿是魚腥味的船艙裏,魚頭標佝僂在角落,嘴唇因為過度幹渴而起皮,他已經快二十個小時水米未進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飛機握著一捆繩索,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舔舐了下幹燥的嘴唇,魚頭標終於忍不住開口。
    “我沒有想到社團讓你來動手,看來事情早就敗露了!”
    “還有什麽遺言,抓緊時間講完。”
    飛機麵無表情蹲在魚頭標跟前,對魚頭標這個大佬,他並沒有什麽感情。
    “飛機,我都要死了,你連口水都不打算給我喝嗎?”
    飛機冷漠地搖了搖頭:“給你留具全屍,已經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事情了!”
    魚頭標不禁淒慘一笑:“都要被裝進鐵桶裏沉海了,全屍不全屍的,還有什麽意義嗎?”
    說著他皺緊了眉頭,望著飛機那雙沒有感情色彩的眼睛。
    又開口道:“飛機,你總歸也是我的細佬,我要是你,就不應該接下這個任務。
    殺拜門大佬,不吉利的!”
    “你說得對,就像你以下犯上,勾結鬼佬對付自家龍頭一樣,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麵對魚頭標臨死前的忠告,飛機隻是皺眉。
    旋即給出這樣一番回應之後,便沒有再囉嗦下去。
    他已經將手中的繩索結成一個活扣,套在了魚頭標的脖頸上。
    隨後利索起身,一腳踏在魚頭標的胸口,一手猛地一拉繩索。
    “嗝——”
    魚頭標頓時翻起白眼,舌頭吐出,臉上一片烏青。
    劇烈掙紮了一番,便如同一條死魚一樣,徹底失去了動靜。
    再看脖頸上的繩索,已經深深嵌入了魚頭標頸部的皮肉裏。
    飛機扔下繩索,淡定地拍了拍手。
    “我為社團做嘢,我問心無愧!”
    ……
    翌日晌午,太平山半山區,政治部主管大衛.喬丹的住處。
    有鬼佬警司捏著份鑒定報告,走進了大衛的客廳。
    “主管先生,這群該死的敗類,已經在明目張膽的打我們政治部的臉了!”
    副主管安德烈將一份鑒定報告遞到大衛的手中,臉上掛滿了怒意。
    大衛接過這份鑒定報告,看都未看一眼,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早就了然。
    就在下午六點,有人把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丟在他的座駕引擎蓋上,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經過連夜的鑒定比對,發現這就是利誌凱的手指。
    再加上魚頭標的失蹤,大衛已經認定——這是和聯勝的那個年輕人,在向他們政治部宣戰了!
    真是倒反天罡,從來隻有他們政治部威脅別人的份!
    “安德烈,你直接告訴我,有什麽發現了嗎?”
    “有!”
    安德烈應聲道:“那截斷指的指甲蓋裏,有發現少量的牛毛。
    根據化驗分析,證物科那邊把目標鎖定在坪洲島的牛皮廠!
    我們已經連夜安排人去取證,果然在坪洲島廢棄的廠房裏,找到了凶殺現場!”
    麵對安德烈給出的答複,大衛顯得漠不關心。
    他隻是開口問道:“利家那邊,有什麽說法沒有?”
    “主管先生,我不明白,從昨晚開始,你就讓我去和利家溝通。
    這是港島社團對我們政治部尊嚴的挑釁,你這麽在乎利家的態度幹什麽?”
    “安德烈警司!”
    大衛臉色一凝,開口道。
    “港島是大英手中的明珠,而這塊明珠,馬上就要從女王的掌上滾落出去了!”
    安德烈咽了口唾沫,不再言語,靜待大衛繼續說下去。
    “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情,每多過一年,政治部能拿到的經費就會越來越少。
    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花最少的經費,向內閣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而不是終日想著如何糊弄港督,這關係到日後我們回到倫敦的地位!”
    “主管先生,你直接告訴我該怎麽做吧?”
    “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希望你先把我剛才提出的問題先行回答了。
    告訴我,利家那邊,是怎麽表態的?”
    “利誌凱是家中的獨子,他死了,利家還能有什麽態度?
    希慎興業願意全力配合我們政治部!”
    “那就好,我還擔心他們顧及所謂的名聲,又捏著鼻子把這口惡氣強行咽下去。
    安德烈,你繼續帶人調查,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殺死利誌凱的凶手揪出來!”
    “主管先生,利家那邊有要求,如果我們想要插手的話,他們不希望政治部針對利誌凱的事情,發起立案調查!”
    大衛不禁冷笑一聲:“按照他們東方人的話來說,利家這是在得隴望蜀!
    搭著大英起的家,現在懂得珍惜自己的羽翼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說罷大衛思忖了片刻,又朝安德烈囑咐一聲。
    “去和警務處那邊打聲招呼,和聯勝這邊,不能光靠我們政治部這邊衝鋒在前,他們也該有所動作了!
    如果和聯勝實在收服不了,那就讓這個社團在港島徹底消失!”
    淺水灣,張世豪的別墅裏頭。
    就在昨晚拉著贖金回來之後,張世豪自掏腰包,帶著幾個兄弟足足在灣仔那邊徹夜狂飲,直到天快要放亮才回到家中。
    眼下剛剛酒醒,張世豪隻覺得嘴幹舌燥,腹內淤積著一口悶氣,忍不住跑到洗手間又是一陣嘔吐。
    郭金鳳跟著進入洗手間,替張世豪拍打著背部。
    “豪哥,以後再開心,也不要這樣去喝酒了。
    昨晚你都不知道吐了多少遭!”
    接過郭金鳳遞來的茶水漱了漱口,張世豪咧嘴一笑。
    “金鳳,你別看我表麵難受,我現在心裏可是快活得很!
    一會去書房躺在錢堆上,再把那些錢好好數一數,我就什麽煩心事都沒有了!”
    郭金鳳又拿出一塊早已準備好的熱毛巾遞給張世豪敷臉,旋即說道。
    “阿勳他們剛才打電話過來了,問你醒了沒有。
    他在盤推測敲,估計是手頭比較緊,盼你什麽時候分錢給他們呢!”
    “媽的!我張世豪什麽時候虧待過兄弟?”
    張世豪拿著那塊毛巾擦了擦臉,隨後把毛巾丟在了洗臉盆上。
    一邊往客廳那邊走去,一邊開口交代郭金鳳。
    “一會你打個電話告訴他們,如果手頭緊,可以先從你手裏拿筆錢去花。
    但是這三個億的贖金,現在是萬萬不能碰的!
    之前搶劫押款車,就是因為太過心急去花天酒地,才被差佬抓到了馬腳。
    這次我們必須要吸取教訓,這筆錢,先要洗幹淨才能拿出來花!”
    眼見張世豪越來越謹慎了,郭金鳳心中不禁暗喜。
    她摟著張世豪的脖子,陪同他坐到沙發上。
    “豪哥,這筆錢你打算怎麽洗幹淨?”
    “還能怎麽洗?難道還有什麽洗錢方式,比去濠江賭場更迅速的嗎?”
    “可是豪哥,上次你被差佬盯上,就是因為拿著贓款去濠江賭博啊。”
    “那是因為我之前在濠江賭場沒有熟人!”
    郭金鳳疑惑:“豪哥,難道你現在在濠江那邊的賭場,有認識的熟人嗎?”
    “不好說,金鳳,這件事情你別問!
    總之這麽一大筆錢堆在家裏,我的心裏也不是很踏實。
    等著瞧吧,馬上我們就可以換個更大的別墅!”
    郭金鳳聞言,看向張世豪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她在張世豪臉上親了一口,還不忘提醒道。
    “豪哥,做人不能小富即安,有了錢,更不能先想著如何去享受生活。
    我們應該抓緊時間打造一支屬於自己的專業團隊,港島這麽多富豪,我們更應該多幹幾票才行。”
    張世豪哈哈大笑:“對對對!金鳳,還是你懂我!”
    這兩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得妻如此,何愁日後不被拉去打靶?
    不過此時的張世豪還不知道,因為這起綁架事件,他居然已經被警務處最為難纏的政治部給盯上了……
    晚八點半,駱克道,東漫酒吧。
    東星的烏鴉坐在酒吧裏,與一眾女仔在舞池中盡情狂歡。
    搭著肥佬黎的東風,這段時間他貨如輪轉。
    憑借快速積累的橫財,又有駱駝作保,他已經接連拿下了昔日白頭翁一脈,在灣仔的殘餘地盤。
    自打從荷蘭跑路回來之後,烏鴉從未覺得自己混得這般光鮮亮麗過。
    為了幫助烏鴉在東星積累人脈,駱駝甚至把自己的智囊笑麵虎吳誌偉都派到烏鴉身邊,任他使喚。
    “烏鴉!”
    正當烏鴉嗨到興起的時候,笑麵虎推開擁擠的人群,拽著烏鴉的手,將他拉下了舞台。
    “誌偉,神神秘秘的什麽事情啊?”
    烏蠅掀了掀汗濕的背心,坐到一張酒桌前,朝笑麵虎發問。
    笑麵虎則是指了指酒吧門口的落地窗,那裏站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留著兩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有人上門找麻煩了!
    睇到靠在外邊抽煙的那個人了嗎?何國正,O記主管的副手啊!”
    聽到有人上門找麻煩的時候,烏鴉本來是不屑一顧的。
    他現在手中銀錢大把,養的打仔都能把整條駱克道擠爆。
    不是駱駝叮囑,他都有打算順道把隔壁的銅鑼灣給踩下來。
    但聽到是O記的差佬找上門來之後,他不禁犯了難。
    “誌偉,最近散貨都順風順水,沒有誰犯在差佬手中吧?
    O記的差佬點解會找上門來!”
    笑麵虎苦笑一聲:“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他進來了,一會你當麵去問問他嘍!”
    “靠!”
    烏鴉忍不住罵了一聲,隨後望向門口,果然發現抽完煙的何國正,朝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陳天雄?”
    何國正走到烏鴉跟前,朝其詢問了一聲。
    烏鴉當即擠出一個笑臉。
    “阿sir,我認得你啊,就不用出示什麽證件了。
    我們這家酒吧是掛牌合法經營的,正規得很啊!”
    “我不是來查你們牌的,隻是下班路過這邊,順便進來看看。”
    何國正說著又上下打量了烏鴉幾眼,而後再度開口。
    “方不方便去我車上,單獨和我聊幾句?”
    笑麵虎趕緊湊到烏鴉耳邊,低聲提醒。
    “烏鴉,這號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我們惹不起的!”
    烏鴉聞言,當即推開了笑麵虎,隨後扭了扭脖子。
    “好,既然阿sir喜歡聊天,那就聊天嘍。
    不過我先講好,我是守法市民來的,賣屁股的事情,我可不幹!”
    對於這種油腔滑調的古惑仔,何國正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當下沒有理會烏鴉,隻是背著手,朝酒吧外邊停好的車輛走去。
    車上,何國正把車窗半搖下來,又點了一支煙。
    坐在副駕駛位的烏鴉見狀,也把手伸進褲兜,掏出了煙盒。
    卻睇到何國正一巴掌打落了他手中的煙盒。
    “誰讓你在我車上抽煙的?”
    大石壓死蟹,烏鴉隻得陪笑,撿起煙盒重新收入口袋。
    “最近你一口氣在灣仔這邊開了三家酒吧,看來三角碼頭那邊的生意做得不錯嘛。”
    何國正捏著煙吸了一口,一句話差點沒把烏鴉嚇傻。
    “阿sir,我都不知道你在講些什麽啊!”
    “你不要跟我裝傻,不是我們的人在幫你打點,你早就被銬起來,關進班房了!”
    何國正說著從擋風玻璃麵前拿出一份材料,遞到烏鴉跟前。
    烏鴉接過這份清點一看,當即傻了眼。
    這分明就是他這段時間在三角碼頭的進貨清單,進貨日期,每一筆出貨記錄,都記載地清清楚楚!
    斷然是差佬在他身邊安插了內鬼,送貨的船從泰國出發,就已經被差佬盯在眼皮底下了。
    “肥佬黎個冚家鏟,敢坑我!”
    烏鴉深知狡辯是沒有意義了,當下忍不住咒罵了肥佬黎一聲。
    何國正卻是不以為然的往窗外彈了彈煙灰。
    “陳天雄,肥佬黎沒有跟你說過,這麽囂張的往港島進貨,是要付出代價的嗎?”
    烏鴉啞口無言,肥佬黎事先確實有說過,警務處那邊他有打點關係。
    但見何國正繼續說道。
    “讓你幹掉何耀宗,你也沒有這個本事!
    這段時間你錢也賺夠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挑起和聯勝和洪興的大戰吧。
    這件事情做得好,我擔保你東星的龍頭都有得做。
    做得不好,赤柱監獄的水飯房就有你一席之地!”
    烏鴉將手中的複印清單攥成一團,兩眼死死盯著何國正,心頭卻不由得泛起一股無力感。
    “讓我去做事,你們總得給點提示吧?
    挑起兩家社團大戰,哪有這麽簡單!”
    “這我就懶得替你去想辦法了,不過我提醒你,實在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可以試著去和肥佬黎聯係一下!”
    何國正說著伸出右手食指,在烏鴉麵前搖晃了一下。
    “我就給你一周的時間,就一周!
    如果一周之內,我沒有看到洪興與和聯勝打起來,到時候我就帶人做事,親手抓你進班房!”
    烏鴉咬緊牙根,一時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何國正卻沒有停止他的施壓。
    他捏著煙頭猛吸一口,隨後把煙頭丟出了窗外,又看向烏鴉,冷笑道。
    “你千萬不要想著坐走私船,再跑路去荷蘭!
    我敢保證,在你前腳踏上走私船的時候,下一秒水警的飛艇就會開動。
    到時候隻怕你連上法庭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打死在海上!”
    “明白啊,阿sir!”
    “明白就行,下車,該幹嘛幹嘛去!”
    烏鴉被何國正從車上趕下去之後,站在路邊,還不忘言不由衷地朝著何國正道聲再見。
    隻不過何國正壓根懶得去搭理他,啟動車輛,利索的離開了這邊。
    “挑!差佬了不起啊!
    哪天不穿這身差皮,砍死你啊!”
    直到何國正的車輛消失在道路盡頭之後,烏鴉才豎起中指,咒罵了一聲。
    笑麵虎此時才從酒吧裏頭跑了出來。
    “烏鴉,他和你說什麽了?”
    烏鴉冷眼瞥了笑麵虎一眼,根本不打算去和他解釋。
    隻是陰陽怪氣地回應道:“他問我你老母靚不靚,今晚鍾意不鍾意去陪他?!”
    笑麵虎早就習慣了烏鴉飛揚跋扈的姿態,麵對他的羞辱,也隻是訕笑一聲。
    “那你有沒有告訴他,我老母已經死咗六七年了。
    想讓我老母陪他,讓他跟著下去賣鹹鴨蛋嘍!”
    烏鴉淺笑一聲,把手搭在了笑麵虎的肩膀上。
    “誌偉,真有你的啊!
    要不今晚你去給你老母燒點紙,讓她把何國正這個撲街直接帶走好了?”
    見到烏鴉不肯多說什麽,笑麵虎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隻是繼續訕笑著附和道。
    “算啦,我老母心善,一輩子都在吃齋念佛。
    隻怕現在早已投胎,點會去答應幫我帶走O記的差人呢。”
    玩笑歸玩笑,烏鴉現在其實是五內如焚。
    他推開了身邊的笑麵虎,隨後兩手插兜,跑進酒吧招呼自己的跟班馬仔去摣車。
    現在烏鴉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去和遠在泰國的肥佬黎聯係上。
    他不覺得何國正是在嚇唬自己,一周如果搞不定何國正交代的事情,隻怕到時候自己就真的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