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章 何耀宗:請神容易送神難,現在求我出去,我都不鍾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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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國正甚至從槍袋裏摸出了自己的點三八手槍,撥動彈巢,隨著彈巢唰唰轉動,他站到馬路邊上,準備開始進行整隊。
“聽著,不要有什麽顧慮!
現在你們看到的是一群暴民,在侵犯一個守法好市民的私人領地,一會你們可以……”
轟隆——
就在何國正聲情並茂為下屬打氣的時候,一台麵包車自銅鑼灣廣場方向駛來,傻標直接將油門踩到了底,爆發著憤怒的嘶吼。
“何sir,快讓開!”
有下屬見勢不對,開始大聲出言提醒。
同時一群前來整隊的警員也顧不得隊伍紀律,做鳥獸散。
因為潛意識不想第一個衝進利園,何國正好巧不巧背對著馬路整隊。
聽到下屬這聲提醒的時候,麵包車油門的嘶吼已經迫在眉睫。
他才堪堪回頭,便感覺自己身子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整個人被麵包車頂著撞在利園門口的一株百年老榕樹上,隻聽到哐當一聲巨響,榕樹上炸開一片血霧,現場當即發出一陣驚呼!
何國正的上半身已經飛出,下半身則是在麵包車與榕樹樹身的擠壓之下,化作一灘爛泥。
麵包車的車頭已經徹底撞癟,由於強橫的慣性,傻標也一頭磕在榕樹上麵,腦袋一歪,就此沒有了生息。
他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由於道路已經被差佬封鎖,他選擇在這裏與何國正同歸於盡……
再看這株枝繁葉茂的百年老榕,雖然經受了如此強悍的撞擊,卻也隻是簌簌掉落了一些枯枝碎葉罷了。
“冚家鏟!快去看看何sir什麽情況!”
跟隊的廖誌宗當下顧不得許多。
一個O記高級警司,在行動的時候被當著一眾警員的麵撞死,現在的情況無論如何也是善罷甘休不了了……
下屬不禁撇了撇嘴,有些難堪地看向廖誌宗。
“廖sir,還有必要看何sir什麽情況嗎?
不如叫救護車過來,看看摣車的司機還能不能搶救一下吧!”
……
利園門口的鬧劇,以警隊帶走了一百多名尚未來得及逃脫的城寨居民,和死咗一個警隊的高級警司而告終。
證物科連夜過來做了調查取證,他們驚訝地發現這台麵包車,在撞擊的過程中開到了恐怖的九十八碼。
而且摣車的凶手身份是吊頸嶺的一名住在寮屋區的小販,肝癌晚期。
按照警隊的慣例,這種人被買凶殺人的概率極大。
“李sir,現在這件事情你不管也得管了!
現在凶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殺害我們警隊高層人員,更足以證明和聯勝這個社團非得趕盡殺絕不可!”
O記主管的辦公室內,警務處行動副處長的助理胡天聞臉色狠厲,拿著一份鑒定報告丟在了李文彬麵前。
李文彬接過鑒定報告,粗略的掃了幾眼。
旋即開口道:“有什麽直接證據證明這件事情是和聯勝的人做的嗎?”
“還需要什麽證據?方標這十幾年,一直在和聯勝的地盤做些小本買賣。
之前和聯勝搞了個什麽社團互助會,他就是社團的救濟目標之一!
現在何耀宗被帶進了班房,和聯勝一切救濟項目全部停止,他是直接的利益受害者!
我們警隊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是一起針對我們警隊的報複殺人案件!”
胡天聞憤怒地揮舞著拳頭,如是說道。
李文彬也沒有再說什麽。
不管怎麽樣,O記警員被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死的還是他李文彬的助手。
雖然這個助手隻是蔡元祺安插在他身邊的一個眼線,但是於情於理,他現在必須得出來表態了。
“你不要再說了,今晚O記三個組,挨個去和聯勝各個檔口拿人。
不管是老的少的,全部跟著進班房先!”
……
鯉魚門,一艘漁船自碼頭出發,漫無目的遊蕩在漆黑的海域。
如果O記消息足夠靈泛,那麽他們現在就可以派水警出麵做事,隻要能截停這艘漁船,就能把和聯勝一眾高層,悉數帶回差館去。
坐在船上的,是和聯勝一幹叔父輩,以及觀塘的新任代理摣fit人飛機,灣仔暫定摣fit人東莞仔。
還有剛從大陸那邊回來的社團律師師爺蘇。
龍根叼著個煙鬥,靠在艙壁上率先開口了。
“現在警隊和瘋了一樣,滿大街在刮我們和聯勝的人。
大埔黑,茅躉,老鬼奀這些人都已經被帶進去了,我想下一個,就該輪到我們了!”
“丟!龍根你就不要播報新聞了!
說說看,我哋現在該怎麽辦?
我算是看清楚了,差佬這次是要把我哋趕盡殺絕,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串爆接過話茬,何耀宗事先有打招呼,一旦社團遭遇什麽重大變故,到時候就聽龍根安排。
龍根環視了一群眼巴巴看著他的人一眼,把煙鬥從嘴裏拿下,再度開口了。
“你們不知道,阿耀這次得罪的,不單單是利家這麽簡單。
他在和聯勝破天荒搞什麽安置房分配,又三番五次拒絕鬼佬的要挾。
故而我們和聯勝得罪的是政治部,是鬼佬!”
“但是阿耀不是沒有想後招,他在社團共濟會的賬戶上,募到了一筆數額不少的資金。
這筆資金按照他的要求,原計劃是按部就班,依次用來做社團共濟項目,爭取和聯勝的基礎會員,人人都有份好營生的。
但是現在看來,也隻能把這筆錢拿出來,維係和聯勝的基礎運轉了。”
串爆忍不住問了一聲:“和聯勝這麽多會員,阿耀這是準備了多少錢?”
“十二個億吧!”
“多少?!”
龍根此話一出,滿座皆是嘩然。
雙番東,串爆,肥華等一眾叔父輩,皆是瞪大了眼睛。
東莞仔和飛機二人也是幹燥的咽了口口水,他們這些社團仔日日和現鈔打交道,自然明白十二個億是一筆多麽恐怖的巨款!
和聯勝有五萬會員,哪怕這十二個億直接按照社團人頭分發下去,每個人都能分到兩萬多!
倒是師爺蘇,和這些人比起來,就顯得淡定多了。
他順勢接過了話茬。
“各位叔伯,其……其實龍頭之前有和我交代。
這筆錢,我……我可以代他挪動小小一部分,但……但是,大部分的項目資金,都存在瑞士銀行的高級加密賬戶內,需要龍頭親自去進行分配。
也就是說如果龍……龍頭完蛋了,我哋和聯勝,將會損失一筆……”
師爺蘇說話結結巴巴,不免讓串爆有些著急。
“師爺蘇,你就別說有的沒的的!
現在和聯勝誰都不想看到阿耀他出事,你能不能說一下,這麽多錢,他是從哪裏搞來的?”
“不好意思,我……我也不知道!
但是這些錢都是經得起查證的,一分一厘都可以在市麵上流通!”
一向鍾意吹捧何耀宗的雙番東,此時難得的表態了。
“丟!還有什麽好說的?
龍頭為了和聯勝的發展,簡直是操碎了心。
這個時候我們要是還坐山望水,想著各自的利益,那豈不是連豬狗都不如?
我哋元朗照跟到底,差佬不是鍾意抓人嗎?就叫他們把我元朗一門,一千多個兄弟都帶進班房好了!
要坐監,我雙番東第一個陪龍頭去坐監!”
這是他們元朗一脈說話最硬氣的時候。
無他,當年石勇化名大圈豹在港島來往的時候,沒少在元朗這邊坐船折返大陸。
雙番東是知道師爺蘇和石勇的那層關係的。
現在他們一群和聯勝的骨幹擠在這艘船上商談這種大事,師爺蘇隻不過是火牛堂口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白紙扇,他怎會夠資格被龍根拉著過來參加這起會議?
何耀宗又點會把共濟會的項目資金,臨時交給他打理?
你可以說和聯勝的叔父輩冇膽,但是這群老家夥不會有一個蠢人。
這個節骨眼上,雙番東直接決定跟一票大的!
所謂富貴險中求,就算不成,無非也就是在監倉待個幾年!
眼見又被雙番東先行表態了,串爆也不能示弱。
他直接看向了半天接不上一句話的飛機。
“飛機,你是龍頭一手抬上來的!
現在觀塘都交給你在打點,你是不是該出來表個態?”
飛機眉頭緊鎖,眼神堅定。
“為社團做嘢,我死都不怕,還怕這群差佬不成?
阿公,我不會給你丟人的!”
“好!”
串爆點了點頭,又睇向一旁的東莞仔。
“東莞仔,你也是被龍頭一手扶上來的,現在準備做什麽打算?”
東莞仔冷笑一聲:“阿叔,我大佬都被差佬帶進班房了!
社團有需求,讓我放火去燒差館我都敢啊!”
“那就妥了,其他的堂口,我都有通知到位。
今晚除了龍根留在外邊主持大局,大家把都腦袋綁在褲腰帶上,和這群差佬拚了!”
串爆咬了咬牙,一時間仿佛回歸了當年年富力強的激情歲月。
他看了龍根一眼,又開口道。
“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了不起,他們就把我們和聯勝的人全部抓進監倉!
我倒要看看,港島的監倉,能不能容納的下和聯勝這幾萬人!”
氣氛烘托到位了,師爺蘇明白自己該出來做總結了。
“阿叔,這種情況下,不可意氣用事。
龍……龍頭事先有交代,差佬打壓我哋和聯勝,肯定是采用射人先射馬的策略。
到時候你們這群做大佬的都被帶進去,和聯勝的這……這些弟兄,一個個都成了無頭蒼蠅,難成氣候。
所以龍頭讓……讓你們去濠江暫避風頭,到時候在濠江遙控指揮,好過被差佬關進班房!”
……
是夜,晚十一點,灣仔阿斯加特酒吧。
這裏曾經是吹雞的地盤,後續被何耀宗交給東莞仔代為打理,酒吧已經在今天下午被差佬查牌,要求停業整改了。
東莞仔一通電話,直接要求昔日在這邊睇場的馬仔來酒吧這邊開門。
嘩啦——
隨著卷簾門打開,一群打仔湧入了酒吧,不多時,酒吧內仲響起了勁爆的舞曲。
沒有客人上門,酒桌上坐著的,全部是和聯勝一脈的打仔。
酒桌上清一水擺著的,是高度數的威士忌。
這些打仔一聲不吭,隻是交杯換盞喝著悶酒,靜待差佬上門。
“怎麽回事,誰叫你們開門的?
你們負責人呢!”
不多時,有O記的差佬帶隊進入了這間酒吧,但看到酒吧內一群默不作聲的打仔之後,這些差佬一時間有些慌了神。
“我就是酒吧的負責人!阿sir有乜話,同我講就行了!”
有一個從大浦過來的長毛仔站了出來,他今晚受東莞仔所托,足足拿了二十萬的安家費,要在這家酒吧與差佬的衝突中扮演主角的身份。
他也睇到了差佬已經把手摁在了腰間的點三八上,但借著上頭的酒勁,他的目光不閃不避,直接與帶隊的差佬碰撞。
“我睇你們這群撲街是想進去飲司法奶茶了,既然敢叫板,那就跟我們走一趟!”
啪——
又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阿sir,我哋犯了什麽法?
酒吧有牌照,都有按時納稅的,憑什麽你們說關就關啊!”
“屌你老母!要帶走就一起帶走!
我哋沒得工開,正好去監倉吃你哋皇家糧!”
“幹你娘咧!”
……
一時間,酒吧近百名打仔齊刷刷起身,居然朝著這幾個差佬圍了過來。
帶隊的差佬見勢不對,連忙把點三八從槍袋中拔了出來,對準了方才第一個出來叫板的長毛仔。
“都他老母的抱頭蹲下,想襲警不成?”
長毛仔心中一驚,但還是壯著膽子逼近。
“阿sir,我哋這家酒吧都有監控探頭的。
我可是什麽都沒有做,夠膽就開槍射我!
這麽多兄弟為我作證,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你老母的,有槍了不起啊!
開槍射我啊樂色!”
“我睇你有幾發子彈,了不起把我們全部打死好了!”
這個差佬沒有想到,拔槍出來非但沒有震懾住這群古惑仔,反而是把氣氛徹底點爆。
正當他騎虎難下的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人手持酒瓶跳了出來,抄起酒瓶,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持槍差佬的腦袋上。
這又是和聯勝門下,一個病入膏肓的病號。
在給這個差佬開了瓢之後,他腦袋一熱,當即指著自己的鼻子。
“射我啊辣雞!
你契爺我正好想睇睇被子彈射中是什麽滋味!”
O記這些差人辦了這麽多年的案,從未見過這麽有種的古惑仔。
麵對槍口不閃不避,居然還敢跳臉襲警?
砰——
後麵的差佬也沒有慣著他,一顆子彈出膛而出,直接射在了他的小腿上麵。
挨槍子的人一聲痛呼,旋即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讓這些差佬悚然的是,這家夥看起來不似磕嗨了,但中了槍之後,臉上痛苦的表情中……居然還夾雜著一絲亢奮?
“你老母!”
榜樣的作用是相當可怕的。
在看到有人這般有種,敢直麵差佬的槍口時,一群打仔當即激憤起來。
一時間,酒吧內酒瓶碎裂的聲音,槍聲不時響起。
而後就睇到幾個差佬狼狽地從裏頭跑了出來,有人握著對講機,開始調頻準備向總台呼叫支援。
不成想頻道剛剛調好,這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對講機那邊傳出了聲音。
“所有在軒尼詩道附近的警員,請收到消息之後立刻前往軒尼詩道的本色酒吧進行支援。
本色酒吧發生大規模的警民衝突事件,請火速過去前往支援!”
……
油尖旺一代,同樣沒有好到哪去。
一時間,和聯勝各個被差佬查封的檔口,一夜之間這些檔口的馬仔仿佛全部跳了出來。
在場子裏與差佬明目張膽頂著幹不談,更有甚者,居然有種到直接去差館門口丟燃燒瓶。
這還不算什麽,今晚九龍城寨前往利園搞事的那些居民,又開始大規模衝擊灣仔軍器廠街。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跟隨城寨居民前來的,居然還有不少報社和電台的記者。
TVB和羊城晚報的記者,也赫然在列!
鈴鈴鈴——
已經在辦公室熬了半宿的李文彬,此時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是警務處處長蔡元祺打來的。
“文彬,你現在就去班房,找到何耀宗。
告訴他,三角碼頭的那起謀殺案,經過重案組的查證,有不少疑點。
他的拘留時間已經到了,現在可以放他回去,後續再等候配合警隊的另行調查!”
這一晚上,李文彬也是頭大的不行。
他從未見過如此齊心的社團,隻是因為社團龍頭麵臨謀殺指控,幾萬會員齊齊在港島各地開花,直接頂著著差佬的槍口去明目張膽搞事。
直到他睇到羊城晚報的記者過海前來跟進這起事件,他才明白事情的局麵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
但對方喊出的口號又是這般冠冕堂皇——這群社團成員,在他們警隊眼中是古惑仔,是三合會成員,但歸根結底,他們的身份還是港島市民!
何耀宗帶著他們搵正行,用合法的資金為社團成員謀福利,警隊有什麽資格去斷絕他們的謀生的手段?
李文彬久久沒有出聲,心中已經是大為惱火。
現在港島各大警署的班房已經人滿為患了,做一哥的知道給自己打電話,讓他放人出去了。
事先要辦和聯勝不和自己打招呼,現在控製不住局麵了,知道打電話來讓自己去放人了。
現在放人,不是擺明了讓自己去背這個黑鍋,得罪整個警隊同僚嗎?
“Sir,不瞞你說,就在一個鍾頭前,我已經去班房勸過何耀宗了。
不過他一口咬定自己一直被關在班房,和聯勝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
在證明自己清白之前,他不願離開班房!”
蔡元祺不禁惱火:“他以為警隊是他家嗎?不想走就可以賴在裏邊!
你以為我哋警隊是怕了他們和聯勝?笑話!
他想躲在警署裏頭把自己摘個幹淨,我偏要放他出去!
到時候和聯勝鬧事的罪責,正好順理成章落到他的頭上,我親自去簽發針對和聯勝的逮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