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唐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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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終究是於事無補,兩人被麻繩捆縛著,如同兩口肥豬被拖到了夷人們之中。
經過這一戰,剩下的夷人隻有三名,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恍惚。
趙懷安歎了一口氣,明白這些人終究不適合成為武士。
但……
他們要像個男人。
想著,趙懷安將他們兩個吐蕃人扔在了地上,對三個夷人道:
“這是殺你們同伴的凶手,拿起你們的刀,殺了他們!”
回應趙懷安的隻有兩雙茫然的眼睛,他們聽不懂趙懷安在說什麽,但剩下的一個卻直撲吐蕃人。
他像是一條鬣狗,用短刀瘋狂地捅刺著吐蕃人的胸口,這個吐蕃人缺氧窒息,雙眼如同上岸的死魚,咕咕低吼。
殺完一人後,這名夷人又向另外一個撲倒,但被趙懷安一腳踹到了一邊。
也不管這人聽不聽得懂,趙懷安對這個瘋狂的夷人,一字一句:
“我說了,這是殺你們同伴的凶手,不是你一個人的,現在將刀丟給他們兩個。”
此時阿奇墨已經忍住悲痛,走過來對他們三個翻譯。
那個眼神瘋狂的夷人畏懼地看著趙懷安,將短刀放在地上,低伏著頭。
而另外兩個夷人聽了阿奇墨的話,顫抖著握著短刀,對著剩下的那個吐蕃人,瘋狂捅刺,彷佛要將自己的懦弱洗幹淨。
邊上的老墨這個時候悄聲對趙懷安道:
“恩主,那個叫阿離郞,那個死的是他兄長。”
趙懷安瞅了一眼那個叫阿離郞的小子,有心收他,於是就問老墨:
“你去問問他,願不願意入我門下,進我義社。”
老墨點頭,跑過去耳附一頓。
隨後那個叫阿離郞的少年夷人,看了一眼兄長的屍體,毫不猶豫地對趙懷安磕頭,邊磕邊說著夷語。
老墨給趙懷安翻譯:
“他說自己本就有心拜恩主你為師,說大山裏最厲害的勇士也不如恩主你,但之前他兄長不同意,要帶他回寨子。”
趙懷安點了點頭,對老墨道:
“告訴這個少年,他以後叫叫王離,讓他好好跟著我學。”
說完趙懷安就走了。
而看到趙懷安走後,剩下的兩個夷人正張口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沉默了。
趙懷安其實看到了,也許這兩個夷人也想拜他門下,也想進義社,但對不起,不是他們想不想的事,而是他趙懷安不收。
其實剛剛的事情,趙懷安很容易就分析出了當時的情況。
在襲營的時候,他就下令,行動時必須兩人一組,而這兩個死的夷人是從不同帳篷裏抬出來的,這意味著他們兩個的同伴是拋棄他們逃了出去的。
而趙懷安在看到那兩個夷人的刀上,竟然一點血都沒沾,那情況還不清楚嗎?
當然,真實的情況是不是趙懷安分析的那樣,也不一定,但趙懷安無所謂,心裏有這個成見在,也不願意收。
再且說了,他現在的門徒含夷量太高了,不論是從自身安全還是從製衡的角度,都不宜再收夷人。
不過這些話趙懷安一句都沒說,甚至對那兩個夷人的態度都沒有絲毫改變。
還是那句話,同舟共濟時,破壞團結的話不要講。
趙懷安走到了那個吐蕃貴族的麵前,看著這個發抖的胖子,就想抽出刀。
可這個時候,鮮於嶽走了過來,勸道:
“趙君,不妨將這人交給我,在下有一點問題想問問他。”
趙懷安咧嘴一笑,點頭同意。
然後鮮於嶽就當著眾人的麵,開始用吐蕃話和這個貴族訊問。
看著鮮於嶽流利的吐蕃話,趙懷安摸了摸短須,有點羨慕:
“這幫世家子弟是懂得真多,連吐蕃話都會說。要不我也學學?畢竟多門外語多條路嘛。”
但轉過來又一想,他在前世就累死累活學外語,然後到了大唐還要學外語,那不是白穿了?
不學不學,學個屁!
在鮮於嶽問話的時候,趙懷安眼神示意了一下孫泰,讓他在邊上也多一個耳朵。
也不知道是啥原因,趙懷安發現孫泰、趙虎幾個好像比之前更積極了,難道是自己的魅力終於起效了?
他就說嘛,他的優秀就是想藏都藏不住!他趙懷安是立誌要做大唐魅魔的男人!
在趙懷安腦顱自嗨的時候,趙六、楊茂兩個卻牽著一群人走了出來。
是的,就是牽。
這些人全部用一條麻繩捆著,像牲口一樣被拉出,渾身上下無寸縷,手腳上滿是凍瘡。
看到趙懷安,趙六將繩子遞給了楊茂,喜滋滋地跑了過去,高興道:
“趙大,這些都是吐蕃人的奴隸,咱們在牛馬棚找到的。”
趙懷安走了過去,數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多人,各個形態佝僂,宛如行屍走肉。
他們顯然畏火光,用手擋著眼睛,跪在地上,絲毫不敢抬頭看趙懷安等人,隻是麻木地等待命運的再次降臨。
趙懷安看著這些奴隸,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打下這處吐蕃人的營地後,肯定是要大發的。
但問題來了,他是要跑路的,那靠著自己這些人,肯定帶不了多少東西。
現在和之前在戰場逃命不一樣了,這時候再丟任何一樣東西,都是在割他的肉。
他在大唐能不能混出來,就靠這些原始積累呢。
想到這裏,趙懷安決定將這些奴隸一起帶走,畢竟這些人再行屍走肉,馱運東西應該不難吧?
於是,趙懷安溫聲道:
“你們有人聽得懂我說話嗎?”
見人群中毫無反應,趙懷安聳聳肩,並不奇怪。
畢竟吐蕃人都聽不懂漢話,這些奴隸哪聽得懂。不過馱東西這種簡單任務,用手勢比劃比劃也夠了。
可就在趙懷安打算轉身的時候,身後傳來蚊子般的哼哼。
然後聲音稍大,卻是:
“……郞主……我,聽……得懂。”
也許是長久不說話了,這人開始還結結巴巴,但下一句就利索多了。
趙懷安驚詫地點頭,看了過去,看見一個滿頭亂發,上下赤裸的小矮子在說話。
他驚奇道:
“咦,你怎麽會唐語的?”
那小矮子道:
“是我的父親教的,父親是祖父教的,我們是唐人。”
趙懷安愣了一下,從老六那邊接過火把,伸過去細看,然後就發現這些人雖然瘦得脫相,又是高原紅,但眉眼間的確有唐人的痕跡。
這下子,趙懷安好奇了,這些唐人是從哪來的?
小矮子並不能回答趙懷安的疑惑,他隻知道他的祖父是成都人,然後被南詔人給擄掠,繼而又被賣到了吐蕃人這邊。
而和孫泰、趙虎他們是披甲奴不同,吐蕃人並不把這些唐奴當成人,而是真正當成牛馬在使。
經過了解,趙懷安得知他們當中大部分已經完全不會唐語,隻有眼前這個小矮子依舊還堅持學著父輩留下的話。
這讓趙懷安有點側目,這小子心智堅定,是個好苗子。
想到這裏,趙懷安溫聲道:
“有名字嗎?”
小矮子搖頭,隻知道自己姓牛,但並無名字。
取名狂魔的趙懷安,當即就給小矮子起了個新名字:
“你以後就叫牛禮,後麵就跟著我,保準讓你活成個人樣來。”
得到新名的牛禮,聽到“人樣”這個詞,渾濁的眼神有了閃光,他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重重地磕了頭。
趙懷安擺了擺手,讓趙六他們收拾一個帳篷出來給牛禮這些唐奴住,再準備點清水給幹糧,不要給肉。
這倒不是趙懷安舍不得肉,而是以這些人的情況,吃肉隻會害了他們。
等將牛禮他們送走,那邊鮮於嶽也問完話了,趙懷安正要走過去,就看見鮮於嶽拔出短刀割破了那個吐蕃貴族的脖子,接著又捅死了一人。
這邊鮮於嶽動手,任通、宋遠也衝進吐蕃人中到處砍殺。
眨眼間,十多個被緊縛雙手的吐蕃人被鮮於嶽三人砍死,屍體相枕籍,血流成河。
突然的變故將邊上的孫泰、趙虎嚇了一跳,下意識將刀指向了鮮於嶽三人。
而趙懷安的臉色也異常差,他覺得鮮於嶽完全不尊重自己,這些人是因為吐蕃貴族才投降的,而那貴族是自己俘虜的,所以這些吐蕃人也應該是自己的俘虜。
而現在鮮於嶽一聲招呼就不打,就將他的俘虜都殺了,這讓趙懷安如何能忍?
但就在趙懷安準備上前怒問,鮮於嶽倒是先有了反應。
他瞟了一眼孫泰、趙虎,並不理會兩人,然後就將刀上的血跡振開,收刀回鞘。
看到趙懷安臉上的怒容,鮮於嶽倒是冷靜,他走過來對趙懷安道:
“趙君,請到這邊來,我有密事相商。”
說著,鮮於嶽自己主動進了中帳。
趙懷安忍住了怒氣,看到孫泰、趙虎還有奔過來的楊茂正在和任通、宋遠兩人對峙,罵了句:
“都自己人,還站著幹啥,去收拾繳獲,老嶽殺了那些俘虜,剩下的繳獲就是我們的了。”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吐蕃貴族屍體,搖了搖頭,接著走進了中帳。
他倒要看看,這鮮於嶽葫蘆裏賣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