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奪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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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安覷眼見到南詔甲兵奔來,大吼一聲:
“我義社兒郎何在?”
大喝間,孫泰已經手持長盾豬突過去,直接就頂住了那夥甲兵,而後頭趙虎大吼,將手裏的短斧甩了出去,直接驚得那邊一聲慘叫。
而趙虎的做法也啟發了其他門徒,不管手裏抓著的是什麽,都劈頭蓋臉甩了過去,霎那間,對麵哀嚎不斷。
忽然一個南詔猛士大喊了一聲,兩邊甲兵避開一條通道,這人闊步衝來,直接撞在了孫泰的牌盾上。
孫泰吃不住勁,一下子摔了出去,而那南詔猛士連踏幾步,才緩住衝勢,但已經撞入了趙虎他們的戰團中。
可此人絲毫不懼,大吼一聲,手裏的浪劍護住全身,但下一刻一支箭矢直接貫入他的嘴巴,然後紮在了兜鍪裏。
此人栽倒的那一刻,卻聽一聲大吼:
“郭從雲殺此獠!”
再然後,一直跟在後頭的八個夥終於裹著鐵甲殺了進來,然後與側麵衝來的南詔兵殺在了一起。
為何此前兗海軍的令騎不去其他土團,而是直奔趙懷安這邊?
非是他趙大的威名已經傳遍全軍了,而是在整個戰線上,趙懷安這一支土團最為奪目。
此前,趙懷安一路血拚積攢出四十一領鐵鎧,後來發編製的時候,大營又送來了三十領大鎧,這就是七十一領大鎧了。
而當時趙懷安的土團鋒銳,穿著七十一領大鎧,於陽光下耀射精光,再加上各色旗幟鮮豔奪目,任誰都知道這是一支精銳。
所以那兗海軍的騎士不去其他地方,徑往這裏來。
而現在,同樣的感受也是那些南詔人的,他們看著麵前殺出的鐵鎧兵,心中已經喪了三分膽氣,隻以為敵軍出動了精銳。
隻是拚殺一會,人數隻有十餘人的南詔鐵甲武士就膽寒了,紛紛後退,但卻被周德興所夥攔住。
周德興這個八尺的兗州巨漢,手持陌刀,身後的六個夥兵同樣手持陌刀,將這些南詔武士殺得人頭滾滾。
這些人邊揮陌刀,邊大喝,一時盡奪士氣。
而在八夥殺入後,孫泰他們就舉著牌盾去追趙懷安,因為他們的好恩師這會情況並不好。
……
他媽的,這幫南詔殺才是真的狗啊。
此刻,趙懷安後側的背甲再一次被砍了一刀,也是明光鎧足夠堅固,不然少不得皮開肉綻。
就在剛剛,趙懷安喊門徒們去攔旁邊衝來的南詔步甲,然後自己就衝向了大旗下的敵軍主將。
但就這耽擱的一會,那狗東西就又喊來了三個武士。
但這又如何?
當時早就腎上腺素飆升的趙懷安,看到對麵那五個鐵甲武士,大吼一聲:
“我要打十個。”
隨後就毫無畏懼的衝了上去。
但衝上去後,趙懷安終於明白個人廝殺和戰陣廝殺的區別了。
之前老六為何在後頭一個勁地喊他慢一點?就是因為衝得太快,沒人能護在他身後。
此刻趙懷安就是這樣。
那五個南詔武士直接排成線衝了過來,然後兩翼直接包抄,將趙懷安卷在了圈內。
這下子,趙懷安傻了眼。
他這邊劈死當頭的,後頭的南詔武士就砍在了他的脖頸上,要不是這塊包了塊護頸,這一刀就能要了趙懷安的命。
也是這一下,把趙懷安魂都劈出來了。
他再不敢往前衝,而是利用陌刀的長度,開始原地轉圈防禦,但就是這樣趙懷安還是被後頭的狗慫給砍了一刀。
此刻趙懷安一腦門子汗,哪還有之前上頭的樣子,他聽著不遠處敵軍主將在那狂笑,還叭叭叭大喊,心裏是又氣又羞。
下意識的,趙懷安大喊一聲:
“老六,死哪去了,快來救咱啊。”
但就是這麽一喊,趙懷安真的聽到了老六的回應,隻聽老六那特色的關西秦腔刺破天空:
“趙大,額來也,啊啊啊,額殺了你們這幫碎慫!”
話落,趙懷安就看到趙六扛著那麵土黃大旗衝了上來,旁邊是趙文忠那四個五寸丁。
這四個五寸丁也不講武德,直接從後麵跳起來扒著那幾個南詔鐵兵,再然後這四個小的,手裏的鐵匕順著兜鍪的縫隙狂捅,頃刻間就要了這幾個南詔武士的命。
而楊茂、王離兩個這會也渾身浴血衝了上來,他們手裏拿著牌盾,橫刀一左一右護住了趙懷安的兩側。
這一刻,趙懷安有點想哭,大罵了聲:
“老六你個瓜慫,咋到現在才來。”
罵完人,趙懷安不理會趙六黑臉,舉著陌刀,轉身就看向那南詔主將。
當看到這人棄掉大旗,慌忙往後麵跑時,趙懷安露出了他活兩輩子都沒露出的獰笑:
“笑,讓你笑老子!”
說完,趙懷安大踏步趕上,陌刀橫甩,一刀就將這個南詔主將的甲胄劈得稀碎。
而這還沒完,趙懷安將已經折斷的陌刀丟到一邊,抽出橫刀,一腳踏在了那人的胸膛上,手執著那人的發髻,壓根不管下麵人的哀嚎,握著橫刀就拉在了他的脖子上。
“嘎吱,嘎吱……”
如同鋸木頭一樣,隨著著那南詔主將的慘叫消失,趙懷安滿身的鮮血,他舉著那恐懼圓瞪的腦袋,大吼一聲:
“敵軍主將已死!”
而趕過來的趙六連忙大喊:
“殺賊將者,保義趙懷安!”
醒悟過來的門徒和五寸丁們也紛紛大喊:
“殺賊將者,保義趙懷安!”
此刻,楊茂、孫泰、趙虎、王離、何文欽五個人舉著兵刃發瘋似的喊,而趙文忠則是奔過去一刀斬掉了敵軍的將旗,然後和另外三個五寸丁,崇拜地看著他們的義父。
義父舉著敵將的首級,渾身浴血,偉岸身姿,足足有三層土樓那麽高!
而當這邊的大喊聲傳到附近,那些還在戰線上與兗海軍排槍對刺的南詔望苴子們,在聽到大吼時,下意識回頭張望,然後就看到自家將旗飄落了。
再然後,有眼神好的直接看到一個唐人武士手執著他們酋長的腦袋,在那大吼。
霎那間,望苴子們的戰心就如同冰雪一般融化。
“咣當,咣當。”
到處都是丟盔棄甲之聲,到處是驚慌恐懼的號角,彷佛是歸林的寒鴉一般悲鳴。
大敗!
而南詔軍的崩潰直接讓還在苦苦支撐的兗海軍獲得喘息,他們看到那麵出現在敵軍陣後的“保義”旗,紛紛激動大吼。
這是為勇士的讚吼,也是劫後餘生的發泄。
……
上完頭後的趙懷安嫌棄的將那首級丟給了李文忠,然後跑過去拔掉了那麵“望苴子”戰旗。
這是他繳獲的第一麵敵軍將旗,具有特殊意義。
此刻,他忽然聽到兗海軍在那邊大喊,下意識問了句:
“他們在喊什麽?”
趙六滿臉鮮血,聽到這話,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那麽在呼‘保義’。”
趙懷安愣了一下。
呼保義?
他下意識看向身邊這群人,他看到韓通在割著腦袋,他看到錢鐵佛在露著牙衝自己笑,他也看到韋金剛用鐵棍死命敲擊一個南詔武士的腦袋。
他還看到張歹舉著長弓不緩不慢地射殺著南詔的潰兵,看到了陸仲元這狗東西在扒拉地上的屍體,看到了周德興舉著陌刀,如蠻熊一樣高吼發泄。
隻是這老周怎麽衝著兗海軍那邊吼呢?對老單位有那麽大意見嗎?
他也看到陳法海在用心調度著部隊,即便這會敵軍已經潰散,他依舊堅守崗位,舉著旗槍敲打著所部列陣。
最後,趙懷安看向了郭從雲,這個昔日博野軍的騎將看著自己,眼神有了尊重。
這一刻,趙懷安如夢初醒。
原來他是呼保義?這些就是他的心腹?
想著想著,趙懷安的嘴角咧到了半臉,暗爽。
呼保義,趙懷安?不賴嘛!
於是,趙懷安舉著橫刀大吼:
“呼保義,趙懷安!”
“呼保義,趙懷安!”
他這邊叫了,門徒和五寸丁們也在叫,可叫著叫著,大夥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之前還激動大吼的兗海軍竟然全無反應,甚至本來還維持的戰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混亂。
趙懷安有點尷尬,隻覺得自己“呼保義”的名號還不被認可。
卻不想,正吼著的趙六不自覺看了一眼西南方,隨後張大著嘴,死死抓住趙懷安,哆嗦:
“趙……趙大,那旗幟上是啥字?”
但趙六拽了半天,趙懷安都沒反應,隻因為他所看的方向,那“顏”字大旗竟然動了,而且是向著東麵移動。
再然後,他的視野一擴,本來還作為中路壓艙石的川東軍,忽然就放棄了陣地,向著東麵的戰場通道快速撤退。
趙懷安再一看中軍,那高懸著的“牛”字節度大旗,竟然也動了,但卻是往後移動了。
這下子,趙懷安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茫然地被趙六拉著看向了西南方,隻看到原先空曠的白術水上遊出現了一支軍隊,旗號正飄著“烏蠻三十六部”。
這一刻,趙懷安剛燃起的熱血一下子就熄滅了。
他憤怒地把兜鍪往地上一摔,大罵:
“顏師會,我日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