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不再說話。
    一個猛子紮入水裏，捂著傷口潛遊。
    不是對手。
    先逃再說。
    事關性命，他沒哪怕一絲猶豫。
    入水雖不一定能求生成功，可再和葉象對峙，隻有死路一條。
    鹹濕的海水入侵眼球，微微痛感傳來。
    這種感覺讓他心情更加沉重。
    這意味著...
    即便水下，也依舊在葉象的領域範圍，自己還是無法使用元素能量。
    他沒急於向前遊動，而是再紮，繼續往海水深處。
    最緊要的，是要逃離領域。
    但...
    葉象豈能讓他這麽輕易如願以償。
    領域運轉。
    風元素能量粒子在水裏湧動，雖無法那麽得心應手地利用海水，可攪動起的潮流，也讓水流逆流，不停衝撞楊興身體，雖不能完全控製住他的身體，但也讓負傷的難以順暢行動。
    再下一刻。
    分身在紛亂的暗流中悄然出現，混雜在海水中。
    腹部又忽然扯痛。
    楊興低頭。
    一把刀順著傷口捅入自己的身體裏。
    分身！
    他咬牙切齒，痛是一方麵，海水腐蝕讓痛感加強。
    另一方麵也是驚訝。
    自己都下水了，他怎麽能這麽精準找到自己的位置。
    和宋武交手的時候不記得他有這樣的能力。
    也許是運氣？
    楊興扭身，朝著另一個方向遊去，可...葉象的分身像是能從影子裏長出來似的，緊隨而至。
    十幾分鍾過去。
    別說逃離葉象的領域，位置都沒挪動多少，全在原地繞圈。
    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大，疲憊感也越來越重。
    他現在多希望葉象是個二階武者，或是自己不是一名二階武者。
    能被一刀幹脆利落地解決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鈍刀子割肉，實在是一種折磨。
    直到葉象的刀將五髒六腑攪碎。
    楊興的生命力在海水中漸漸完全喪失。
    他腦子裏隻剩下一種想法。
    終於...
    解脫了。
    葉象拖著楊興的屍體，爬回小艇，返回剛才的戰場。
    人類與妖獸的戰鬥還在繼續。
    熱武器對普通妖獸有些效果，但對超凡妖獸效果就沒那麽好。
    除非大口徑武器能夠打正，否則無法殺死超凡妖獸、乃至給予什麽有效的創傷。
    那三頭二階妖獸被圍困住。
    可看局勢，孫傑他們苦苦支撐，是在下風。
    “葉巡使回來了！”一人聽到快艇的引擎與水浪聲，回頭看去，驚喜地喊出來。
    剛才葉巡使可是引走兩頭二階妖獸。
    現在他回來...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裏誕生。
    和大多數武者不同，楊家武者的臉一下凝重起來。
    沒記錯...
    家長楊興是偷偷乘坐快艇去找葉象了。
    可現在怎麽不該回來的人回來，該回來的人卻沒見蹤影。
    等等！
    快艇上好像不止一個人。
    還有一具屍體，隻是距離太遠，身上衣服也支離破碎，沒有太好的特征去分辨這具屍體是誰。
    楊良惶恐不安。
    他摸出手機，編輯短信。
    “大哥，你在哪？”
    “葉象那小子逃出來了。”
    “這邊有三頭二階妖獸，防守壓力有些大...”
    一連發了十多條。
    可手機左側的頭像安安靜靜，始終沒有回複。
    而本來焦灼的戰場，在葉象到來後，變得輕鬆。
    領域展開，雖說自己人也無法使用元素能量，可對妖獸的削弱更大。
    不到半個小時，剩下三頭二階妖獸被全部殲滅。
    隻剩一階妖獸就輕鬆許多。
    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超凡妖獸幾乎全被殺死，隻有少數逃走。
    孫傑癱在快艇上，撥弄手機，語氣疲憊：“幸好有您在，不然我都不敢想今天損失會有多慘重。”
    “戰損後勤正在統計。”
    “今天犧牲了不少人。”
    葉象把頭一點。
    “真可怕。”孫傑翻動手機的動作一頓，“我剛才查詢了一下。”
    “這片海域是三級危險區域。”
    “是指會出現二級妖獸，但二級妖獸的數量不會超過五頭的地區。”
    “可襲擊我們的妖獸就有五頭。”
    “爪哇、星島那邊的二階妖獸更是將近十頭......”
    這是三級危險區域？
    足以劃分為四級。
    “這些都不可怕。”葉象輕聲，“可怕的是這些妖獸有建製。”
    “戰鬥錄像有嗎？”
    孫傑讚同點頭：“當然有。”
    “剛才已經傳給總部。”
    是啊。
    最可怕的事，是這些妖獸有建製。
    遠程兵、近戰兵、攻船兵一應俱全。
    就是為了與人類海戰而編織出的一支隊伍。
    “對了，楊家雖然來人了，不過楊興沒來。”孫傑小聲，看一眼遠處那艘死寂一樣的船，“如果他要來的話，我們應該還能更輕鬆一些。”
    葉象麵無表情，語氣平靜：“誰說他沒來。”
    “就在你身後。”
    身後？
    孫傑被嚇一激靈，扭頭一看。
    一個腦袋半遮半掩架在座椅上，眼睛瞪得極大，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毛骨悚然！
    而更讓他驚悚的是...
    這好像不是活人。
    “死...死了？”好半會後，他才遲疑地伸手，朝著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戳去。
    葉象“嗯”一聲，點了點頭。
    “怎麽死的？”孫傑詢問。
    葉象一本正經：“在我與妖獸戰鬥結束後，想要偷襲我，並準備嫁禍給其他人，被我當場擊斃。”
    孫傑沉默，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雖然...
    這的確是最重要的答案。
    但自己想問的其實並不是這個。
    楊興可是二階武者！
    老牌二階，和宋武一個時代。
    在二階中不算弱者。
    而自己沒看錯的話，現在葉巡使還隻是一名一階武者。
    “要我把楊家人控製起來嗎？”孫傑歎了口氣，沒有追問，他就不信葉象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意思，沒有回答就代表不想說。
    葉象點點頭：“先軟禁住，別讓他們離開。”
    “通訊設備全都沒收。”
    “讓岸上的人注意，別讓楊家人跑了。”
    孫傑連聲應下。
    直到晚上十點，視頻打來，是一個會議電話。
    一名之前不曾見過的男人開口：“會議開始，接下來將由我來做會議記錄。”
    “本次會議主題，討論南海區域的妖獸問題。”
    他說完這一句話，就不再說話。
    宋武臉色凝重：“小葉，雖然視頻已經發過來了。”
    “但我還是要在這裏問一句，你確認視頻內容真實嗎？”
    葉象毫不猶豫點頭：“當然，保證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