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新程倚在門框上，喘著粗氣，向沈戰梧挑眉：“怎麽樣老戰！兄弟我快吧！跑著去，蹬自行車回來的。”
    沈戰梧懶得看他。
    兩位公安先看了眼阮青雉。
    然後來到關震邦的麵前，神色鄭重道：“關首長，您好！我們是道西公安，左同誌已經簡單說明了情況，我們認為有必要親自走一趟。”
    “道西公安局的確在今天中午11:10分接到了阮同誌的報案，她當時抱著一個小男孩來到我們公安局裏，說是在人販子手中救下來的，這是立案回執單，麻煩關首長過目。”
    為首的公安把手裏的文件遞過去。
    關震邦接過來。
    在他看的時候，公安繼續說著：“關首長，我們道西公安局這次派人過來，主要就是感謝阮同誌的。”
    “她不僅無懼人販子的威脅，及時救下了孩子，還在最短的時間內報了案，給我們警方提供了犯人的畫像以及重要特征，讓警方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犯人吳某，也讓另外三名孩子得以獲救，這是我們這些年破獲最快的一起拐賣孩童案件。”
    “這一切都是因為阮同誌的沉著冷靜，所以局長決定送阮同誌一麵錦旗和十元獎金，以及一封局長代表幾個受害家庭，親筆寫下的感謝信。”
    公安把錦旗展開。
    阮青雉不好意思地躲在沈戰梧身後，小聲道：“別人碰到這樣的事也會挺身而出的。”
    “阮同誌，由於時間倉促，錦旗做得有點……”
    男人一邊看著手裏的錦旗，一邊找詞形容：“太……太粗糙了！”
    “呃……錦旗隻是綠葉，我們希望這片綠葉能將你這朵勇敢的花襯托得更美，更優秀，希望阮同誌能夠收下！”
    沈戰梧低頭哄她：“這是公安同誌的一片心意，去收下吧。”
    阮青雉怯怯地點頭，紅著臉走出去，在所有人注視下，接住這份嘉獎：“謝謝你們。”
    沈戰梧關切地問：“同誌，孩子現在在哪？”
    公安笑道：“無巧不成書，說來也是巧，下午有位軍人帶妻子過來辦暫住證，剛好看見孩子，說他是軍區家屬院的，我們就帶孩子過去了，經過調查，確定了孩子身份後，交給了陳政委。”
    小孩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政委家。
    事情處理完了，兩名公安協同另兩位公安一起離開。
    房間裏，空氣凝固了一瞬。
    直到一聲巨響。
    打破寧靜。
    關震邦將回執單重重拍在茶幾上，怒目道：“林如珍！你現在還想說什麽？”
    林如珍目光呆滯，踉蹌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床邊。
    整個人像一隻提線木偶。
    了無生氣。
    怎麽會這樣呢？
    阮青雉怎麽會從一個人販子變成了協助警方破案的英雄？
    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領了錦旗和感謝信。
    她明明隻是一個鄉下來的村姑。
    沒文憑！沒見識！她應該粗鄙不堪，膽小如鼠才對啊！
    可為什麽！
    為什麽她偏偏！偏偏這麽優秀！疑難雜症到她這，用一根針就能解決，而自己卻嚇得腿軟！
    還想著讓家屬院的嫂子們對自己有一個賢妻良母的好印象呢。
    現在……
    現在好了，警察帶著那個小畜生回去調查。
    所有人都知道她弄丟了孩子……
    而阮青雉是救孩子的英雄。
    不覺得可疑嗎？他們這些人為什麽不覺得可疑？
    她隻是一個村姑啊……
    林如珍緩緩掀起眼皮，眼神無光，喃喃道：“可我又有什麽錯呢？我也不想孩子被偷啊……”
    關震邦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臉色很難看，指尖點著她，氣得牙癢癢：“林如珍！老子從來沒見過你這麽愚蠢的人！”
    “你到現在還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你當我們腦子都是白長的？你在市醫院弄丟的孩子，不去最近的道西公安局報案，卻跑到二十公裏外椒台區報案，好一個舍近求遠呐林如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舅舅是椒台公安局的副局長！剛才那兩個公安也是你擅自調過來的吧？嗯？”
    “人不怕有關係，就怕這關係用在了歪腦筋上！我關震邦生平最看不起這種人！”
    “凡事都有一絲餘地，就看人能不能抓得住，若是當初，你在道西報了案，整件事情自然而然就已經有了結果，而不是像你剛剛那樣，跟隻猴子似的上躥下跳，在那些公安麵前丟盡了部隊的臉！他們回去指定會說，看！這就是關震邦帶出來的兵！”
    “林如珍，你應該慶幸你不是老子的兵，不過你領導是！老子有的是辦法！”
    “左新程！”
    關震邦冷冷喊道。
    左新程立正，敬禮，答道：“到！”
    關震邦看向他，鋒芒的目光中還帶著怒意：“通知林中尉的領導到老子辦公室等著。”
    “是！”
    左新程踢著正步準備離開。
    “回來。”
    關震邦又把他叫回來了：“把她弄走。”
    左新程：“……”
    他隻能無奈地走到了林如珍身旁，淡淡道：“走吧，林中尉。”
    林如珍沉默了幾秒，緩緩站起來環視眼前這幾張臉，冷哼一聲：“阮青雉，你以為你能裝多久？早晚有一天，他們會識破你的廬山真麵目！”
    阮青雉裝作柔弱的模樣，往沈戰梧身後躲了躲。
    隻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
    在無人注意下，她朝著林如珍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
    沒錯！
    氣得就是你！
    林如珍見狀，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捏緊，咬牙：“阮青雉！你別得意！”
    關震邦暴跳如雷。
    小老頭氣得直嚷嚷著：“關她禁閉！給老子關她禁閉！什麽時候認識到錯誤，什麽時候出來！”
    最後左新程把林如珍拖走了。
    病房裏，安靜了。
    阮青雉忽然開口：“沈戰梧，我去給你喊醫生，你別動……”
    說著，小姑娘一路小跑離開。
    這下，病房裏，隻剩下沈戰梧和首長了。
    爺倆兒麵麵相覷。
    半晌，關震邦慢步來到沈戰梧麵前，一雙利眸直視著這個讓他最驕傲的兵。
    可他萬萬沒想想到！
    自己的兵，竟然是個吃嫩草的老牛！
    太他媽丟老子臉了！
    沈戰梧迎上老首長的目光：“首長……”
    關震邦不由分說，抬腳往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腳。
    “嘶——”
    男人吃痛：“首長，還有傷呢。”
    關震邦瞪他一眼，說道：“你小子！眼光挺好啊，人家小姑娘可比你強多了！”
    這時，女醫生端著托盤進來。
    阮青雉自然是又一次站在了走廊裏。
    等沈戰梧處理好傷口，左新程也打完電話回來了。
    她見他們似乎有話要說。
    阮青雉隨意找了個打水的借口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