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霧漸開玄機現,荒林追蹤疑雲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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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著慘白的月光,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媽呀!
    我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腿肚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居然是……是他!
    我見過這小子,在潘家園晃悠的時候見過幾次,是個倒騰古董的小販,姓甚名誰倒是沒打聽過。
    現在他這副尊容,說是從亂葬崗裏爬出來的也不為過。
    我咽了口唾沫,嗓子眼兒幹得冒煙。
    他披頭散發,滿臉汙垢,眼珠子瞪得老大,眼白布滿血絲,像兩顆熟透了的爛李子。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掛在骨瘦如柴的身子上,像個稻草人似的。
    最瘮人的是,他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像是哭,又像是笑,看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周伯顫巍巍地走到那鬼東西跟前,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念什麽咒語。
    那鬼東西居然真的安靜下來了,也不再發出那種滲人的哭聲,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周伯,那眼神,看得我心裏直發毛。
    “周伯,你……你認識這玩意兒?”我強壓著心裏的恐懼,壯著膽子問道。
    周伯歎了口氣,點點頭,“哎,這孩子,也是個苦命人。他以前也是個盜墓的,在一次盜墓中中了邪術,就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盜墓的?”陳啟明眉頭緊鎖,“什麽邪術?跟那元代大墓有關?”
    周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唉,說起來,這都是造孽啊!當年,這孩子去的,就是喬景行發家的那座元代大墓。那墓裏頭,邪門得很,好像藏著什麽可怕的邪術。”
    聽到“元代大墓”幾個字,我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
    這可是我們此行的目標啊!
    看來,這趟渾水,我們是非趟不可了!
    花錦程不愧是仵作出身,觀察力就是敏銳。
    他圍著那鬼東西轉了一圈,指著那鬼東西身上的符號說道:“你們看,他身上這些符號,跟之前我們在屍體上看到的‘淨屍符’很像啊!”
    “淨屍符?”我湊過去仔細一看,還真是!
    這些符號彎彎曲曲的,像蝌蚪似的,看得我頭皮發麻。
    花錦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懷疑,這些符號,可能就是解開元代大墓謎團的關鍵!”
    “那還等什麽?趕緊把這鬼東西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羅俊雄一拍大腿,迫不及待地說道。
    我白了他一眼,“你傻啊!這鬼東西現在這個樣子,萬一路上再發瘋,我們幾個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那你說怎麽辦?”羅俊雄撓了撓頭,一臉茫然。
    陳啟明沉吟片刻,說道:“先問問周伯,這邪術和我們要找的‘內家肉丹’有沒有關係。”
    周伯搖了搖頭,“這個,老朽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那元代大墓裏頭,寶貝多得很,說不定‘內家肉丹’也在其中。”
    “寶貝多?嘿嘿,那感情好!”羅俊雄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要是能找到‘內家肉丹’,咱們可就發財了!”
    我瞪了他一眼,“財迷!先找到再說吧!”
    陳啟明轉向周伯,拱了拱手,“周伯,多謝你告知這些信息。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辭了。”
    “幾位慢走。”周伯也拱了拱手,目送我們離開。
    我們一行人離開了義莊,走在漆黑的夜路上,我的心裏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這元代大墓,果然是個是非之地啊!
    不知道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什麽……
    “我覺得……”花錦程突然開口,語氣有些遲疑,“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忽略了什麽?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義莊的方向,那裏,除了寂靜的夜色,什麽也沒有。
    那鬼東西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渾身抽搐起來,嘴裏嘰裏咕嚕地不知道念叨著啥,跟念經似的,聽得我耳朵嗡嗡響。
    陳啟明眼睛一亮,往前湊了湊,好像要聽清楚那鬼東西在說啥。
    “哎,我覺得這小子說的可能是古……”話還沒說完呢,那鬼東西就跟瘋了似的,一把推開周伯,跟泥鰍似的竄了出去,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我靠!追!”陳啟明喊了一聲,拔腿就追。
    我們幾個也趕緊跟上,生怕掉隊。
    那鬼東西跑得賊快,跟兔子似的,一眨眼就跑沒影了,害得老子差點兒崴了腳。
    “媽的,這小子屬兔子的吧,跑這麽快!”羅俊雄邊追邊罵罵咧咧的。
    追了一段路,我們來到義莊外頭。
    好家夥,這鬼地方本來就夠陰森的了,這會兒黑燈瞎火的,更是瘮得慌。
    四周靜悄悄的,除了我們幾個粗重的喘氣聲,啥動靜都沒有。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心裏有點兒發毛,“人呢?跑哪兒去了?”
    花錦程臉色凝重,四處張望,“奇怪,這麽大個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陳啟明皺著眉頭,盯著前方黑漆漆的樹林,“我感覺……我們好像,又踏入了一個更大的局……”
    “什麽局?”我心裏咯噔一下。
    陳啟明沒說話,隻是抬手指了指樹林的方向,那片樹林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陰森,像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等著吞噬我們……
    “走。”陳啟明率先邁步走向樹林。
    我咽了口唾沫,心裏暗罵一句:這他娘的叫什麽事兒啊!
    那片該死的森林赫然出現在前方,黑暗而寂靜,就像一頭饑餓的野獸,等著把我們整個吞下去。
    空氣又濃又重,彌漫著潮濕泥土的氣味,還有別的什麽……一種隱隱約約的甜膩和惡心的味道。
    跟著陳啟明走進那片黑暗,感覺就像踏進了一座墳墓,但我們又有什麽選擇呢?
    我們一直在追蹤的那個黑影——我們確信他掌握著解開這一切謎團的關鍵,那枚該死的內丹的關鍵,甚至可能是元朝古墓的關鍵——已經消失在森林深處了。
    “該死!”我嘟囔著,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夜晚的空氣像濕漉漉的裹屍布一樣貼在我的皮膚上。
    “他消失到哪裏去了?”我的心髒在肋骨間瘋狂跳動,在突然的寂靜中像急促的鼓點。
    金成花,這個心思縝密的手下,眯著眼睛掃視著樹木,嘴唇緊閉,陷入沉思。
    “他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真讓人不安。”
    “不安?”我重複道,“這簡直是輕描淡寫。這整件該死的事情都讓人不安。”
    寂靜籠罩著一切,隻有樹葉的沙沙聲和我們粗重的呼吸聲打破這份寧靜。
    接著,一聲低沉的咆哮劃破了寂靜。
    聲音從樹林深處某個地方傳來,讓我脊背發涼。
    羅俊雄反應一向很快,本能地伸手去拿他的步槍。
    “別動。”陳啟明命令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
    即使事情變得一團糟,他也總能保持那種令人不安的冷靜。
    “在這裏開槍隻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注意。”他說得有道理。
    我們不知道那些陰影中潛藏著什麽。
    突然,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又高又瘦,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皺紋,就像一幅地形圖。
    他舉止從容自信,顯然對這片荒野了如指掌。
    一支獵槍隨意地搭在他的肩上。
    “迷路了,是吧?”他的聲音沙啞,就像花崗岩摩擦鋼鐵的聲音。
    “我們在找一個人。”陳啟明回答道,語氣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