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強臉一紅：“是.......李素予同誌寫的。”
    程時：“背得不錯。匯報得也還算全麵。來，光會背不行，你要回答我幾個問題。首先，資金回籠周期延長的原因是什麽？”
    張自強：“我們的下遊客戶多為國產汽車零部件等製造業企業。因為這兩年國產汽車的市場需求放緩、產能過剩，原材料漲價導致利潤下滑。客戶自身現金流緊張，所以延遲支付貨款。”
    特別是向東市的這些企業，延遲個幾天，他也不好意思追討。
    “還有，因為機械製造普遍存在‘質保金’慣例。10%尾款需在質保期滿後支付。”
    程時搖頭：“不對，我們賣出的第一台機床，都還沒到尾款支付年限，所以不在這一季度應收賬款內。”
    張自強：“其他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程時對李素予抬了抬下巴：“你說說看。”
    李素予看了一眼張自強：“這樣不太合適。”
    張自強說：“沒關係，你說。”
    李素予猶豫了一下，說：“我的認知也很片麵。如果有說錯的地方，請程總不要怪罪。”
    程時：“沒事，你說。我們企業一直都提倡，集思廣益。”
    李素予：“主要是我們多了很多外省訂單。跨區域交易，因為物流時間和票據結算都比之前花的時間長，顯示在財務報表上就是回款延遲。”
    程時點頭：“沒錯。還有嗎？”
    李素予：“今年上半年，國家的貨幣政策放鬆，下降了貸款利率。但是我們的客戶，卻因為諸多原因，獲取貸款難度增加，間接影響其支付能力。”
    程時：“什麽原因呢。你有研究嗎？”
    李素予：“為了平衡經濟過熱與通貨膨脹風險，銀行根據資產負債百分比審批企業信貸限額。而且銀行本身也是國企，也在改革，開始強化風險管理和貸款質量考核。”
    也就是說，銀行斷了虧損企業的糧，虧損越多，越難貸到款了。
    “時運機電”的有些客戶去年剛剛摘了虧損的帽子，但是企業本身的負債率還是極高。
    有些因為“三角債”導致“前清後欠，越清越欠”，所以企業就隻能欠著錢。
    以前跟程時買的零件還不多，所以付款快。
    現在動不動就幾十萬，付款的難度也隨之加大。
    程時微微點頭：“李素予同誌研究得很透徹。”
    張自強臉頰發燙。
    李素予：“其實都是張總講給我聽的。多謝張總給我在程總麵前表現的機會。”
    程時笑了笑不出聲。
    他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聽不出來這是李素予覺得自己講太多了，蓋過了張自強的風頭，怕張自強對她有意見，所以在想辦法幫張自強找補回來。
    張自強更尷尬，說：“不不不，這都是你自己的悟性。我要向你學習，以後多研究政策和經濟走向。”
    李素予咬著唇。
    程時想了想說：“李素予同誌的試用期是不是到了。”
    張自強：“是。我給她把工資提到了四百。”
    程時微微點頭，對李素予說：“嗯，我覺得以李素予同誌的能力，做秘書太可惜。所以李素予同誌好好幹，爭取走上更高的位置。”
    之前張自強想給她把工資定高點，被李素予和程時兩邊都拒絕了。
    李素予說：“謝謝張總的一片好意。但是如果張總因為同情我給我這麽高的工資，那對我來說是一種羞辱。”
    程時說的是：“她能憑本事賺錢，為什麽要人家賣慘。你腦子裏想什麽。我們開公司又不是搞慈善，就算搞慈善也要考察值不值得救。”
    現在李素予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兩邊就對漲工資這個事沒有意見了。
    雖然知道程時這是給她畫餅，但是李素予卻欣然接受。
    因為程時也看人，瞧不上的人，連餅都懶得畫。
    程時：“你先下去吧。”
    李素予忙起身出去關上了門。
    張自強這會兒單獨麵對程時，覺得更尷尬了，訕笑：“是我錯了。我沒研究透徹，有點偷懶了。”
    程時：“是不是李素予給你做秘書，讓你的思想負擔比較重。”
    秘書幫老板寫報告什麽的，是本職工作。
    但是一般還是會提前溝通，秘書寫好以後，老板看完還要再溝通修改。
    張自強明顯就是拿到李素予報告背了一下。不然剛才程時問的問題，他應該也能想到。
    隻要多問李素予一嘴也不至於在回款周期這麽重要的事情上，含含糊糊。
    張自強的臉頰發紅：“我是有點心虛的。”
    主要是怕羅紅綾有意見。他現在明白為什麽辰時之前說想要男秘書了。
    李素予對他來說就是個燙手的洋山芋。
    程時：“你這個人的優點是重感情，但是缺點也是這個。在公事上摻雜太多個人感情，就會影響效率和判斷。你不要管李素予的性別年齡外貌，就她當成一個幫手。我覺得羅紅綾這麽理智，自信的人不至於會在意這種事。你坦坦蕩蕩的還更好，遮遮掩掩的，反叫人懷疑。”
    講道理，他的企業擴張速度隻會越來越快。
    張自強以後要麵對的人更多更雜。
    如果他和羅紅綾之間這點基本信任都沒有，就幹脆辭職當一輩子窩囊廢算了。
    張自強自然是明白。
    就連他爸，汽車廠廠長，一年都不知道要麵對懷著各種目的來的女人。
    要想幹點什麽壞事太容易了。
    好男人不用管，壞男人管不住。
    退一步講，如果沒有信任，就算張自強現在隻是個普通工人，羅紅綾也會懷疑他跟車間的，廠裏的某個女同事有一腿。
    張自強覺得羅紅綾會在意，不僅僅是不自信，更是對羅紅綾的不信任。
    張自強：“時哥，其實本來她是給你招的秘書，現在試用期也結束了。要不，還是讓她跟著你吧。”
    程時：“你那邊要處理的日常事務比較多。她能幫你做更多的事。”
    他在公司的時候都在忙著研發和給人做技術指導，要麽就聽別人匯報，要麽給人下任務。
    不需要一個人在邊上跟著。
    他平時出差都是去的單位十個有九個都需要保密，有個人跟著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