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那就順從市場規律。”
    市場規律就是適者生存，優勝劣汰。
    本來現在國家要國有企業改製，工人分流，也是這個意思。
    大家沉默了。
    以前大鍋飯吃得太舒服，如果猛然被扔到市場經濟裏麵，還真是挺心虛的。
    段守正說：“大家不要一談市場經濟就變色。沒有競爭就會一直原地踏步。大家回頭想想前麵二十年技術進步多慢。改革開放以後，才逐步加快。有了程時逼著大家進入市場經濟競爭，向東市的國企才自發的或者被迫的加速進入技術革新。現在向東市汽車廠，鋼鐵廠，化工廠都已經成了國內某些高端產品的唯一生產廠家。國內外訂單多到做不完。”
    這一點，段守正一點都沒有誇張。化工廠的那幾款高純產品，已經被很多東南亞，甚至歐洲國家關注到，前來訂購。
    但是化工廠連國內訂單都做不完，隻能選擇性接受，然後加班加點拚命幹。
    化工廠廠長現在每天想的是，怎麽擴大產能，多招人。
    在全國的國企都在收縮和工人下崗的浪潮中，向東市像是黑暗裏的一盞燈。
    向東市幾個廠的戰績，這些廠長都聽說了，並且十分羨慕。
    現在他們得知，程時竟然是幕後功臣，都很驚訝，議論紛紛，卻不知道那個神人就在眼前。
    “這個程時，也也聽說過。他真是個技術全才。作出了工業陶瓷。建了空氣分離廠，還指導戰鬥機和各種武器的製作。”
    “要是他來知道我們做工兵鏟，那就容易多了。”
    “嗨，他那麽忙。怎麽看得上這點小東西。我們請不動他的。”
    程時等他們靜下來，才說：“模具的精度和材料是一個方麵，主要還是沒有統一標準。所以我建議大家先把規範搞出來，大家都照著這個規範去做，就不會有那麽大的差距了。其實以後我們所有的軍工產品，最好都做成標準件。替換方便，倉儲壓力小，解約成本。有了標準以後，每把工兵鏟都經過硬度測試、抗彎測試和承重測試。”
    然後那幾個廠長就開始熱烈的討論這個問題了：“對啊，雖然有圖紙，但是大家各做各的當然誤差大。”
    “商量個標準出來，以後換工人，換設備，怕是換廠子生產都不怕了。”
    “檢測達不到標準的不能出廠，就不怕有人渾水摸魚了。”
    段守正等大家安靜下來，又對程時說：“年輕人，既然你這麽有辦法，就把我剛才提出來的問題，一個一個講一下解決方案。”
    程時：“這個長短的問題，單折疊不夠就改雙折疊，隻要保證關節部位固定時牢固和轉動時的靈活就行。”
    “錳鋼要三次淬火，工藝麻煩，成本高，對設備和技術要求還高。而且別看鏟麵不大，不同部位的功能其實不一樣。鏟刃要硬度均勻，抗卷刃性高，即使在高強度使用下也能保持鋒利。鏟麵主體則要求抗拉抗彎折強度和硬度都高。如果想要得到滿足要求的鏟麵，就必須考慮不同部位使用不同的材料。”
    “比如鏟刃部位，需要高硬度耐磨材料，適配切削與破障需求。同時需具備一定的抗崩裂能力。通常采用高碳工具鋼能用65Mn、50CrV4或合金工具鋼最好，沒有的話就用45號高碳鋼，但是要求更精準的淬火技術來強化強度。如果要做更高端型號的，比如給特種部隊用，可以用粉末冶金高速鋼。”
    “鏟麵主體是連接鏟刃與鏟柄的核心承力區域，主要功能是傳遞挖掘力、容納挖掘物，需兼顧結構強度、衝擊韌性與輕量化，避免在重載或衝擊下變形、斷裂。可以采用低碳合金結構鋼或高強度低合金鋼。相較於高碳工具鋼，低碳合金結構鋼密度相近但焊接性能更優，便於與鏟刃進行釺焊或摩擦焊接，且材料成本更低，符合單兵裝備批量生產需求。”
    “鏟麵加強筋與連接部位是應力集中的關鍵區域，要考慮承受反複的扭轉與拉伸載荷，對材料的抗拉強度與疲勞性能要求嚴苛。所以要采用超高強度鋼來有效分散應力集中。可避免鏟麵與手柄連接的螺栓孔處開裂。還可不顯著增加重量的前提下，將鏟麵的彎曲剛度大幅度提升，防止鏟麵在重載下出現波浪形變形。”
    “我建議根據不同部隊的需求做出兩到三款工兵鏟。對於輕量化需求極高的特種工兵鏟，還可以用鈦合金TC4一步降低重量，同時保持足夠強度，適配空降兵等特殊作戰場景。但是那個造價就會比較嚇人。”
    有人問：“就這麽一把小鏟子的鏟麵？要用三種材料？！”
    程時：“是。我們國家古代青銅劍都能在劍身和劍刃上用不同的材料。這一點要做到也不難。”
    那人說：“那怎麽會不難，光三種材料的連接部位的處理就很複雜。據我所知，我們國內還沒有哪個企業能很好處理異種金屬的連接問題。就算是軍工企業也一樣。”
    鋼鋁連接一直是機械行業的難題。
    別說是現在的中國，哪怕是歐美，也沒有完美解決。
    鋁和鋼在焊接時會發生強烈冶金反應，生成硬脆的鐵鋁金屬間化合物。這些化合物會大幅降低接頭的韌性與強度，就像在連接麵形成 “脆弱夾層”，根本無法滿足汽車車身、底盤等關鍵部位的安全強度要求。
    更為嚴重的是，鋁和鐵的冶金相容性差，焊接界麵會形成脆硬的 FeAl 金屬間化合物，嚴重降低接頭強度和可靠性
    而且鋁的熔點僅為鋼熔點的一半左右，很難實現兩者的均勻熔化和良好結合。焊接時鋁已完全熔化甚至飛濺，鋼卻仍處於固態，難以實現二者同步冶金結合；鋁液易上浮導致接頭成分不均，同時鋁的熱膨脹係數幾乎是鋼的兩倍，焊接過程中接頭處會因熱脹冷縮差異產生巨大熱應力，進而導致接頭變形、開裂。
    鋁在空氣中極易形成熔點高達兩千度的致密 氧化鋁氧化膜，這層氧化膜會阻礙鋁鋼液態金屬的結合，還易在焊縫中形成夾渣，降低接頭強度。
    此外，鋁和鋼接觸會產生原電池效應，引發電化學腐蝕，長期使用會逐步破壞連接部位，嚴重影響汽車構件的使用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