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本來瞧不上陳榮宗。
    可是最近他被老婆罵得太慘，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叫陳榮宗來談談也沒有損失。
    他連羅斯夫人都沒通知，決定自己先跟陳榮宗談談。
    陳榮宗這段時間一直在港城守著等待時機，所以來的很快。
    今天，他的態度比那一日要淡定且不卑不亢得多。
    羅斯把房子是羅斯夫人的這件事一講，陳榮宗心裏狂喜：這不是巧了嗎？犯困就有人遞枕頭，肚子餓了有人送幹糧。
    他努力平靜問：“哦，多少肯賣。”
    羅斯腦子轉得飛快，回答：“三億英鎊。”
    他的想法是報個價，再談。
    萬一成了，老婆肯定會大大表揚他。
    萬一陳榮宗砍價，那也比之前的高。
    陳榮宗覺得這個價格有點高，但是又不舍得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關鍵隻要跟羅斯夫人成為合作夥伴，以後引進品牌在大陸開連鎖酒店的事情，不就順理成章嗎？
    他說：“價格我要考慮一下。”
    羅斯一看有戲，忙添了一把火：“陳先生可能要快點回話。畢竟想買酒店的人很多。”
    段守正聽說陳榮宗去找羅斯了，立刻給他打電話：“你別上羅斯的當。隻要程時不肯介入的事情，絕對是個大坑。”
    陳榮宗冷笑：“你是怕我壞了你們的好事嗎？”
    段守正：“我們多年的好友，這要是好事，我怎麽會阻止你。”
    陳榮宗：“是啊，我們多年的好友，你怎麽現在隻為他著想。”
    段守正：“什麽叫隻為他著想。我現在不是就為你著想，來阻止你掉坑嗎？”
    陳榮宗：“不必了，謝謝。”
    然後把電話掛了。
    段守正氣得爆粗口。
    程時乜斜著他：“誰讓你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
    於大東：“就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陸文淵：“不要試圖改變人的命運。”
    段守正哭笑不得：“草了，一群賤人。”
    段守正接到陳榮宗電話的時候，其實正跟程時他們在一個入住酒店的西餐廳裏吃飯。
    酒店是五星級的，餐廳也是上了某某某三星的。
    程時說帶他們來感受一下資本家的奢華腐朽。
    進這種地方，要穿西裝。
    於大東打算穿上他那套鮮豔浮誇得不行的西裝，被程時摁住，去百貨公司買了一套正兒八經的正裝西裝。
    本來定做是最好的，可是來不及了。
    幸好港城外國人多，所以百貨公司裏有大尺碼西裝。
    於大東穿上這套西裝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點恍惚：“我太帥了。這是誰啊。我特麽，你們見過這麽帥的男人嘛？”
    章啟航翻白眼：“神經。給你插兩根長尾巴你就以為自己是鳳凰了。沒見過這麽誇自己的人。”
    入座後，程時點了牛排鵝肝和葡萄酒。
    於大東直接用叉子叉起來整塊咬。
    還問服務員能不能給他來點辣醬。
    其他四個樂不可支，卻沒有半點嫌棄。
    程時教他切塊。
    陸文淵幫他鋪餐巾。
    段守正讓侍者弄點酸黃瓜給他。
    章啟航搖頭感歎：“能讓他們三個人一起為你服務，你的麵子真是老大了。”
    於大東：“吃個破飯，還有這麽多規矩，以後不來了。”
    程時：“你自己開個西餐廳，然後在包間裏麵，愛怎麽吃怎麽吃，在外麵還是要注意一下，你代表的是中國人的形象。”
    於大東發現幾個外國人正用鄙夷的目光打量他，他做直了，拿起刀叉：“媽的，總有一天我要把這群強盜從我們地盤上趕出去。”
    有個侍者走過來對程時說：“程先生嗎？”
    程時挑眉：“嗯。”
    侍者：“包間有位先生請你進去喝杯咖啡。”
    程時：“什麽人？”
    侍者：“不能說？”
    程時：“不去。我沒興趣跟這種藏頭露尾，鬼鬼祟祟的人喝咖啡。”
    侍者尷尬的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侍者又用托盤托著張黑底燙金名片過來：“程先生，這是裏麵的人讓我轉交給您的。”
    程時瞥了一眼，“匯豐銀行港城總裁”。
    隻有馬仔才喜歡用這麽張揚的名片來抬高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位置。
    他向陸文淵遞了個眼色。
    陸文淵會意，擦了擦嘴，起身跟程時進去了。
    總裁是個標準的金發碧眼英吉利人，瘦高個，四十歲上下，保養得很好。
    就連指甲都修剪整齊塗上了無色的保護油。
    程時知道外國的瘦高身形，絕大多數都不是天生的，而是長年如一日精準管控的結果，比如固定的晨跑裏程、嚴格配比的低脂餐食、甚至連飲酒的量和頻率都有明確規劃。
    他這麽追求自己形象專業度，是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隻是個“門臉”，並沒有實權。
    如果連麵子工程都做不好，就會被徹底踢出局。
    這越發肯定了程時剛才的猜測。
    總裁熱情地站起來跟程時握手，明顯已經做過功課，所以沒質疑陸文淵的陪同。
    這是個套間，旁邊小房間的門緊閉，一般是給客人中的某兩個或者幾個密談用的。
    總裁說：“我們想把華美酒店的債務處理事宜委托給程先生的金融公司處理。”
    這個法子相比拍賣要更委托。
    起拍價太低，銀行擔心最後成交價太低損失太大。
    如果起拍價太高，沒人來參加，銀行想要重新招人接盤就難了，可能最後成交價還不如起拍價。
    聽上去好像是銀行知道程時想要這個酒店，直接來跟他對接。
    其實依舊是個圈套。
    就連羅斯夫人都隻能占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因為沒有本錢麽？
    肯定不是。
    而是因為其他人身份都更顯貴。
    特別是大股東，不然壓不住其他人。
    所以大股東違約後，銀行沒有馬上收回抵押物，是因為惹不起，不能強硬收回，要給這些人有足夠時間處理手裏的股份。
    如果程時接手，銀行即刻能收回現金，還把後麵跟那些小股東們鬥智鬥勇獲取酒店控製權這一類麻煩事都拋給程時，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價格低一點也行。
    現在就看怎麽能讓程時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