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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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若雪顫抖著目光,跟我們說……
那天下午,陳東強和大伯陳東海請了幾個漢子挖墳,照童老爺子的意思,是需要再太陽落山之前,將舊棺拉出來,給陳老爺子換一身衣服,擦拭一番,讓他幹幹淨淨的睡到新棺材裏。
然而墳坑挖出來後,隻見整副棺材浸滿了充滿惡臭味的血水,任憑他們怎麽搭繩用力,都沒法將棺材拽出來,仿佛底部生根了一樣。
陳東強心想這也不行啊,墳都已經挖開了,總不能讓老人家就這麽暴露在月光或日光下吧?他一咬牙,又請了十幾個漢子過來,給每個人三倍的工錢,讓他們跳進血水裏,一半的人往上抬,另一半的人使勁拉,就連他和陳東海也參與其中,一邊叮囑老父親要給他遷墳,一邊用力。
可惜人是夠多了,但棺材卻紋絲不動,一個人一百斤的力氣總有吧?二十多個人加一起,別說是一副棺材,就是一隻死了的大象,他們也能拽動一點。
這可把他們急壞了,陳東強也從沒遇到過這麽邪門的事情,他就問童老爺子怎麽辦?
童老師傅瞅了眼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眉頭緊蹙,當即決定把陳老爺子抱出來,然後由人抬回去,至於這處舊墳……能盡快掩埋就盡快掩埋住,不宜長時間暴露在外。
陳東強一想也行啊,既然棺材抬不上來,那就把人抬出來,總比一直在這空耗著強。
一行人說幹就幹,當即撬棺材蓋,拔棺釘,費了一番苦功夫,隨著吱嘎一聲,棺蓋總算掀開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瞬間從那一點點綻開的縫隙裏彌漫出來,眾人僅聞了一下,就臭得通通鬆手,低頭把下午飯都吐了出來,一時間,他們站在血水裏,血水表麵飄著一層嘔吐物,把他們惡心壞了。
即便是早已站在上麵監工的陳東強、陳東海、童老師傅見此一幕,也‘嘔’的一下,連忙跑到旁邊幹嘔起來,等他們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分半鍾後,當他們忍著胃裏的洶湧,再次來到墳坑旁往裏看時,卻驚恐發現,站在血水裏的那些壯漢全都兩眼發白、毫無意識的倒在了裏麵,叫都叫不醒。
陳東強三人嚇壞了,連忙詢問童老師傅什麽情況?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童老師傅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猜測可能是棺材裏湧出來的那股味道有毒,畢竟血水從哪來的也不清楚,長時間悶在棺材裏,各種細菌滋生,是極可能產生一些帶有毒素的氣體。
這樣的解釋比較牽強,可兩人也不得不信,隻能花錢,又找了十幾個壯漢過來,把裏麵的人抬出來急救後,重新起棺蓋。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陳東強這回特意叮囑眾人,起蓋之際盡量屏住呼吸,事實上這樣的說法的確有用,當眾人再次將棺蓋抬起來,一個個雖憋紅了臉,卻沒有一個暈倒,緊接著,隨著大夥兒一起用力,嘩啦一下,整個棺蓋就被掀到一邊。
“爸!!”陳東強、陳東海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順著淡淡的月光朝裏看去,嘶!結果下一秒,他倆在內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隻見棺材中滿滿的都是黑褐色血湯,且血水表麵布滿了一層毛茸茸的菌須,根本看不清楚下麵的情況,隨著棺蓋被徹底打開,那股惡臭味也在頃刻間彌漫開來,惡心到讓人窒息。
陳東強當即喊道“給我把血水舀出來,快,都別愣著了!”在他看來,讓父親泡在這來曆不明的血水裏,簡直就是造孽,他作為孝子,豈能容忍父親被這樣折騰?
於是,十多個壯漢輪流上陣,用現場僅存的一個鐵盆,不斷的將血水舀出來,倒在一邊。
“我爸和大伯做夢也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意外再次發生了!”陳若雪講到這,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說血水還沒舀兩盆出來呢,忽然,血水中猛地探出一隻手來,一把拽住其中一個壯漢,將其硬生生拖入血水當中。
那壯漢驚叫一聲,甚至還沒回過神,整個人就一頭鑽進了血水裏。
突發的情況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等大夥兒都反應過來時,那壯漢已經完全淹沒在了咕嚕嚕冒泡的血水裏。
陳東強嚇得兩腿發軟,也生怕搞出人命,趕緊吆喝著救人。
其餘壯漢麵麵相覷,彼時彼刻也顧不得什麽了,伸手就往裏麵掏人,心想著隻要一抓到什麽,就立馬往出拽。
然而讓他們毛骨悚然的是,撈了半天,竟什麽都沒撈著,甚至有人半個身子都陷入血水裏去找了,也愣是沒摸到那壯漢的一根毛。
時間過去二十五分鍾,咕嚕嚕冒泡的血水終於消停下來,而對應的,陳東強、陳東海、童老師傅等人的臉色也陰沉到了極點!
這麽長的時間,就算是頭牛都得淹死了,更別說驚恐之下的人了,那壯漢不知道被什麽拽進去了這麽久,想活命怕是不可能了。
而這般詭異的血棺,剩下的人避得遠遠的,誰也不敢靠近,誰也不敢去舀血水,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發慌至極。
陳東強無奈看向童老師傅,懇求他一定要想想辦法。
童老師傅點點頭,表示他來試試看。
說罷,他在眾目睽睽下,現場布了個簡易的法壇。
拂塵一掃,香火一點,黑狗血與糯米攪拌在碗裏,掐著三山訣,拖著碗底,一步步靠近血棺。
繼而念動咒語,捏起一小撮狗血糯米,灑進血水之中,令陳東強等人驚訝的是,糯米一進去,那平靜的血水再次咕嚕嚕冒起泡來,童老師傅見狀,繼續念咒,繼續灑米,勢要將血水中的邪物逼出來。
咕嚕嚕!!!不一會兒,血泡越來越大,遠遠望去,就像是沸騰了一樣,陳東強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叮囑童老師傅小心點。
童師傅擺擺手,說了句無妨,正準備下一步動作。
唰的一下,一個紅色巨物猛地從棺材中冒出來,惡狠狠的竄向他。
以至於童老師傅根本來不及避開,就被那血腥氣濃鬱的邪物壓倒在了地上。
他慌亂之際,一股腦的將狗血糯米通通蓋上去,嗤!!!刹那間,一陣令人作嘔的白煙從邪物身上升起。
陳東強擔心童老師傅出事,也是急忙和幾個壯漢湊上前,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將那邪物推開。
“嘶!那邪物你爸他們看清楚什麽樣子了嗎?”小七哥聽到這,輕輕咂舌,忍不住詢問起來。
陳若雪抿著唇,說“嗯,我爸說那其實不是什麽邪物,是之前被拽進去的那個男人!隻是……”
隻是讓陳東強等人怎麽都想不到的是,從血水裏猛地竄出來的那壯漢早已不堪入目,竟是一個被褪了皮的紅肉人,且沒有全然死透,跳出來後,一個勁的慘叫,朝著他們追趕,哀求眾人給他個痛快。
聞言,我忍不住凝起眉頭來,腦子裏已經想象到那個畫麵了。
“小坤你怎麽看?這也太邪門了吧?!”小七哥盯著我詢問。
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表示沒親眼看過,我也不確定是什麽情況。
但能肯定的是,陳老爺子怕是已經被歪邪的地氣纏身,往血僵那路線走了。
活人秉天地之陽氣而生,已故之人則是受地氣影響。
所謂地氣,是受到環境、地形、水係、地下岩層、地下水流等多種因素影響而產生的一種能量場,根據性質的不同,地氣被分為陽氣、陰氣、中氣,但若再細致的劃分,其實還有煞氣、龍氣、死氣、旺氣、靈氣等等。
這種氣玄之又玄,但其實說透了也簡單,比如靈氣、旺氣充足之地,勢必林草茂盛,土壤濕潤,甚至會有靈物、靈藥出現,反觀邪氣、死氣旺盛之地,則寸草不生,貧瘠荒蕪,這是氣的外在表現,是肉眼能直接看到的,雖不夠詮釋,但差不多就這意思。
而氣的內在表現則影響更大了,埋屍在旺地,三代富貴,埋屍在死地,當代就得死絕,風水之道,尋砂點穴,其根本奧義就在於對氣的抉擇,隻是抉擇過程中又要考慮到藏風納氣等諸多條件。
像陳若雪爺爺這種情況,暫且聽著就是地氣出了問題,若像童老師傅那樣隻是在棺材附近做文章,就算是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恐怕也難以遷墳。
“徐坤,你不是也懂風水嗎?要不去若雪家看看唄?”這時,柳如花盯著我說。
話落,陳若雪也眼巴巴的朝我望來,問我有空嗎?要實在沒時間,改天去也行。
我暗吸口氣,道“此事宜早不宜遲,陳叔叔他們要是不介意的話,我今晚就想去看看!不過……”
“錢……錢的事你不用擔心,要是沒解決,辛苦費我給你,要是解決了,我爸和大伯是不會吝嗇的!”陳若雪見我欲言又止,以為是要錢,連忙承諾起來。
我苦笑的搖搖頭,“我要說的不是錢的事兒,我意思……你們要是真打算請我,那麽在此期間,我希望陳叔叔他們能聽從我的安排,不然我說東,他們往西,搞半天也是白搞啊!”
“這你放心,我,我會跟我爸說清楚的!”
“那行,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我點點頭。
隨後,陳若雪打了兩輛出租車,一輛給柳如花,一輛則是我們三人,先是去真龍道觀繞了一圈,我下車帶了些家夥,譬如文房四寶,羅盤,桃木劍等,然後才在一路的顛簸之中趕往陳家。
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天色雖黑,但踏進陳家大門的一瞬間,滿堂的亮光卻把院裏照得猶如白晝,我和小七哥都有種恍惚的錯覺。
放眼望去,&nbp;嘖嘖嘖,隻見陳家當之不愧是富貴家庭啊!
綠瑩瑩的草叢鋪成的路修剪的恰到好處,踩在上麵毫無突兀,反而給人一種很柔的踩屎感,三層高的現代風格別墅的外牆上鑲嵌著六排長管夜燈,雪白色的牆壁在燈管的照耀下宛如白雪……
僅僅是掃了一眼,我就從那氣派的裝修中收回目光,因為我很快注意到,在院子的角落邊上,擺著一尊品質不凡的棺材。
聽陳若雪說,那是他爸花了十幾萬專門定製的海南黃花梨棺木,不得不說,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這一口棺材就是很多人熬夜幾年都未必存的下來的巨款了。
不過那尊棺材一看也是那種不便宜的主,栩栩如生的纏枝蓮紋以及邊緣鎏金描繪的雲紋,無一不彰顯著工藝的複雜與精細,這般品質,價值十幾萬也就不足為奇了。
“爸,大伯,大媽,雲哥,鶴哥,童爺爺!”
這時,陳若雪領著我們跨過院子,來到了裏屋的客廳,怯懦懦的向一眾人打起了招呼。
我瞥了眼這一百多平的大客廳以及十幾米長的鵝絨沙發,還有那茶道風滿滿的岫玉茶桌,心裏驚歎連連。
旋即我也順著陳若雪的目光看向眾人,坐在最前麵的赫然是一位穿著白襯衣,臉龐堅毅,眼神犀利的中年,額寬肥鼻,和陳若雪的相貌略有相似,一看就是她的父親陳東強了。
一一掃過其他人,最終,我看向一位童顏鶴發卻明顯氣血虧虛的老者,不用問也猜得到,他應該就是陳家花了大價錢請來的童老。
“嗯,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這時,陳東強抬眼看了看陳若雪,淩然的氣勢壓得後者連頭都不敢抬,話落,目光一轉,他又看向我和小七哥,蹙著眉頭疑惑道“這二位是?”
“爸,他,他們是我同學,是……”
“若雪你怎麽回事啊?”然而不等陳若雪解釋清楚,不遠處坐在邊緣的一個青年就語氣嚴厲的批評起來,“你不是說跟閨蜜去同學聚會嗎?回來這麽晚也就罷了,你居然還敢帶男的到咱們家來?你是不把爸放在眼裏了是吧?還是你不知道家裏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陳若雪被說的頭垂得更低了。
那青年喝道“我什麽我?趕緊把你這倆同學請出去,難道還留家裏吃飯嗎?”
青年講話之際,陳東強甚至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其餘人也隻是冷眼旁觀。
唯有童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了,中間勸和道“哎呀,若雪你也是,這麽晚回來也不和你爸招呼一聲,剛剛你爸還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呢!”
說著,他笑嗬嗬的擺擺手,衝若雪道“行啦,你帶同學到書房裏坐坐去,我和你爸、你大伯他們正聊些要緊的事呢。”
“我……”若雪咬著牙,欲言又止,卻怎麽都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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