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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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搖搖頭,笑著說這山精的速度不會那麽快,要不然他也不會跟我約那麽長的時間了,當然,他說兩個半小時,實際肯定往多了說,我們至少要把這個時間打對折,等於我們至少有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
    在這時間裏,我們除了要等小七哥他們把山精的命門找到之外,我這裏也要做做準備,以免特殊情況發生,來不及應對。
    韓德海一聽這話,連忙問我做什麽準備?
    夢溢大師也好奇的望了過來,畢竟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麵,他的密宗之法完全派不上用場,人家也根本不跟他硬碰硬。
    我斟酌片刻,說道:“韓叔,麻煩你盡快找人湊齊這幾樣東西,分別是三隻五年以上的老公雞血、二兩鹿血、半斤黑狗血、一隻體型不大的小乳豬、兩針麻醉劑。”
    “這……準備這些幹嘛?”韓德海聽到我要的東西五花八門、千奇百怪,不由皺起眉頭,滿臉疑惑。
    我說你盡管去準備就行。
    至於我要幹什麽……說了他也聽不懂,還不如不說呢。
    韓德海支支吾吾的又看像夢溢大師。
    夢溢大師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苦笑道:“就按徐小兄弟的話來做吧,他既然是王道長的親傳弟子,叫你這麽做,想必必有緣由。”
    “行,行吧。”韓德海見他都這麽說了,隻能趕緊跑到一旁,讓管家去準備那些東西。
    而我……
    則徑直來到院子裏,將我的法包打開,於棺材左側的六米處布置法桌,將魂幡、香火、白蠟、拂塵、羅盤、桃木劍、乾坤圈一一有序的擺在桌子上。
    這些東西接下來未必都用得到,可提前取出來,卻能在需要的時候及時使用。
    “小徐,你這是打算布法?”一旁的夢溢大師看到我這舉動,忍不住湊上來問道:“你不是說不能跟他硬碰硬嗎?”
    我笑了笑,“是布法,不過不是對付山精的。”
    “那是?”
    “是護琳琳魂魄用的。”
    “哦……”夢溢一副恍然的表情,“你是怕山精屍解成仙的過程中,影響到韓千金的魂魄?”
    “嗯,屍解成仙雖然比雷劫升仙要容易很多,不過危險性也很大,不做點準備,我怕別到時候有什麽意外,山精會提前拿琳琳當擋箭牌。”
    “嗬嗬,沒想到你年紀輕輕,考慮的這麽周到,我真是後悔當初沒再多跟你婆婆說說好話了,這樣一來,興許還有機會讓你帶入我的門下。”
    夢溢大師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欣慰的看著我,仿佛真有悔不當初之意。
    我打了個哈哈,沒有接話,沒好意思說的是,我才不想入佛門當和尚呢,其中的齋戒可比道教多太多了,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做,整日青燈古佛,敲鍾念經,那有什麽意思?而且佛教主修之法我也不是很感興趣,相比之下,道教的五術與我更般配了。
    拋開雜緒,我看向正對麵站著的韓德海,讓她找一件韓琳琳穿過的貼身衣物過來。
    兩分半鍾後,待東西到手,我就地火化,將灰燼殘渣拾入碗中,以三山決相持,啪的一下,我將法碗倒扣,立即雙手結出紫微訣,沉聲念起《度人經》:“道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無量上品妙經……”
    隨著咒落,桌旁陡然掀來一陣輕風,惹得燭火忽明忽暗,卻始終不熄,若以法眼去看,定會發現,倒扣的碗周圍凝聚起一縷縷淡淡的金氣。
    我又取出朱砂筆,蘸取特製的符墨,在黃表紙上飛速繪製護魂符。
    待繪製完畢,我左手持符,右手執桃木劍,劍尖挑起符紙,口中喝道:“五方五帝,太一玄真,金光護命,魂魄安寧!”
    嗤!!
    符紙瞬間自燃,灰煙漫起,凝而不散,神奇的朝著碗與桌間的縫隙鑽去。
    隨後,我取出七盞北鬥星燈,按星位擺放在法桌周圍,點燃最中心的燈芯。
    隨著燈火亮起,整個法壇被一層朦朧的光暈籠罩。
    我踏步進入七星陣中,腳踏禹步,每一步都暗合天地韻律,口中繼續喝道:“謹請北鬥,七元星君,護魂安魄,永鎮身形!”
    至此,七星護魂陣製成,我看著韓德海,向他指了指中間的燈芯,說:“韓叔,你托人在這法桌四周裝個屏風吧,這燈芯是陣眼,燈火不滅,琳琳的魂魄也就能一直受到陣法庇佑。”
    換言之,這套陣法能在韓琳琳的元魂體表外覆蓋上一層七星咒,此咒效應九天七星,法力高強,隻要陣眼不滅,北鬥星君之力便會源源不斷的灌注下來。
    此法不敢說百分百保韓琳琳沒事,但至少能加強她對邪祟外力的70%影響。
    做完這些,我又畫製了一張符。
    此符名為鎮魂咒,不算是我們本門的符籙,據老爺子說,是他從正一派的一位師傅那學來的。
    此符顧名思義,有著鎮壓魂魄、靈體之用,因入諱少了一些內門秘訣,算上是殘缺品,不過經過老爺子的改良,勉勉強強也能發揮出原本的七成效果。
    我將其遞給韓德海,說:“韓叔,你上樓去看看琳琳吧,順便……把這符悄悄的貼在她身上,別貼肚皮上就行!”
    “啊??我……我一個人去啊?”韓德海嚇得脖子一縮,直擺頭說:“萬一琳琳肚子裏的那惡鬼發現了,衝出來搞我怎麽辦?”
    “不會搞你的,那山精正忙著逆轉死胎的生氣,但凡動作小點,不要太刻意,他是不會出來,也不會發現的!”我說。
    然而即便我已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韓德海看上去還是很怕,捏著符,支支吾吾,怎麽也不肯一個人去。
    夢溢見狀,隻得雙手合十說:“就讓我陪韓施主去吧。”
    “行,那行啊!”韓德海激動點頭。
    我卻斬釘截鐵的阻攔道:“不行!”
    “為什麽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要是行,我豈會讓你一個人上去?”
    我無語的撇撇嘴,解釋說:“方才夢溢大師和山精交過手,你倆一起上去,勢必會引起山精的防範之心,他怎麽可能讓你們靠近琳琳?”
    “這……”韓德海陷入了猶豫。
    夢溢大師歎了口氣,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我黑著臉說:“韓叔,你要是想琳琳有事,不去也行,反正我和夢溢師傅都已盡力了,你不配合,那就是你的問題,有什麽可別怪我們!”
    “我……我去,我這就去!”韓德海無奈的點點頭,將符塞到兜裏,忐忑的往屋裏走,剛走沒兩步,他又忽然回頭說:“小徐,夢師傅,待會兒要是有事了我就喊你們,你們可千萬得第一時間上來啊!”
    “放心吧,你要有事,我肯定第一個衝上來!”
    隨後,我目送著韓德海上樓,轉過身,又全神貫注的畫製符籙。
    說來也巧的是,我剛忙完沒一會兒,去采購物資的管家也開著小貨車回來了。
    他將幾隻老公雞、黑狗、小乳豬、裝滿鹿血的玻璃瓶、藥箱一一抬到我麵前。
    “小師傅,你要的都在這了,你看夠麽?不夠我讓人再送些過來!”管家問道。
    我說夠了,您辛苦。
    管家擺擺手,說:“這都應該的,我怕路上耽擱,沒讓人直接取血,你看……要我現在放血嗎?”
    “放吧,不要完全殺了,各取二十滴血就行,給我裝在這墨盤裏。”我將混合著朱砂的墨盤遞給管家。
    隨即趁著管家忙活之際,我將那乳豬揪了出來。
    這小畜生……倒是挺有活力的,哼唧哼唧的就是不肯聽話。
    我兩手抓住它耳朵,將它狠狠壓住,衝夢溢說道:“夢師傅,勞煩你給它打兩針麻醉劑!”
    “阿彌陀佛!”夢溢師傅衝豬崽喊了句法號,打開藥箱,取出麻醉劑,一股腦的擠入其體內,並問我到底要做什麽?要一隻乳豬回來,難道不是取血做法?
    “當然不是了!”我笑著搖搖頭,“豬血在做法當中可沒什麽用,其血是寒性的,屬陰。”
    “那你這是??”夢溢懵逼的看著我,自嘲道:“怪我還是太孤陋寡聞了,我還從未見過有人驅邪做法,還要給豬打麻醉的!”
    “哈哈哈……小眾的秘法而已,大師沒見過也很正常!”我沒有多解釋什麽,因為聊天的這一會兒功夫,麻醉藥劑已然奏效,原本還使勁掙紮的豬崽慢慢變得乖巧了起來。
    我站起身,快步走到棺材旁,將放在其中的那紙紮人取出來,還別說,這紙紮的手藝確實不錯,衣服雖為紙紮,卻用的是仿紗布的材質,手感摸著和真的衣服沒什麽太大區別,尤其是紙人的麵貌,也畫的栩栩如生,明顯的腮紅讓整個臉龐看上去極具氣色,可惜這尚未點睛,眼眶裏隻有一對眼白,不然混在夜色下,若離得遠遠的,一般還真分不清這到底是活人還是假人。
    當然,我不會傻乎乎的給紙人點睛,這也算是一種民間禁忌了,紙人一旦點睛,會招來很多不幹淨的東西,其實不光是紙紮人,一般來說,人形的玩偶、一些特殊用途的娃娃,都不適合擺在家裏,因為很多阿飄無處可去,無處藏身,這些載體無疑是他們最佳的去處,時間一久,裏麵住個幾十個髒東西都不算誇張,咳咳,這倒扯得有些遠了……
    言歸正傳,我將紙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後,便扭頭問道:“楊叔,取好了沒?”
    楊叔,叫的自然是那管家,此前我聽韓德海也是這麽稱呼他的。
    “好了好了!”楊叔應了一聲,端著墨盤,急匆匆上前,將東西遞給我。
    我左手拖著墨盤,右手持筆,快速的在紙紮人的身上畫上一道道符咒,每一筆都一氣嗬成,每一筆都毫不間斷,從脖子畫到胸口,從胸口畫到小腹,從小腹一路筆走龍蛇的畫到了腳底板。
    這可把楊叔和夢溢大師給看呆了,不禁誇讚道:“小徐你這筆法真是精湛,恐怕符籙上的功夫連很多專修符籙的道士都拍馬莫及了!”
    “嗐,夢師傅你謬讚了,我這才哪到哪?用我師父的話來說就是,我這才僅僅半隻腳跨入了門檻而已,離真正的符籙大成還差得遠呢!”我擺擺手,將墨盤和毛筆放回桌上。
    然後我將紙紮人的裙邊撕開一角,從下往裏望去,隻見紙人內部是中空的,裏麵由一根根竹條撐著外形,我將那徹底麻醉了的豬崽小心翼翼的塞了進去,然後又將撕開的裙邊沾了點朱砂合上。
    “來,幫個忙,你拖著紙人肚子下麵,不要讓豬崽把竹條壓壞了!”我招呼著楊管家,和我一起將紙人慢慢抬進了棺材,讓其平躺在裏麵,接著蓋上棺蓋,隻留了一道半個手臂長的空隙。
    做完這些,我又把此前準備的三章符咒分別貼在棺材的隱秘處,保證從外觀看去是看不見的。
    “嘶,小徐兄弟你……你難道是想借這紙人,故意製造一個孕婦的假象,想騙……”夢溢大師看到這裏,總算看出了一些端倪。
    不過不等他把話說完,我就連忙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點點頭說:“這個辦法我也隻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
    “是因為你怕他不上當?”夢溢壓低了聲音。
    我說對,假的畢竟是假的,這種辦法要是碰到普通怨嬰,肯定能瞞天過海,可是麵對山精就未必了,我說那家夥下不下來還不一定呢,就算下來了,他信不信也是一回事。
    “他既然有給死胎續氣的本事,我反而覺得他不會冒險從韓千金的腹中出來。”夢溢大師思索片刻,給出這麽一句猜測。
    我點點頭,“正常情況下,他的確不會出來,但要是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未必了!”
    “哦?還有另一種情況??”夢溢眉頭一挑,疑惑的問我是什麽?
    我張張口,正想給他解釋。
    突然,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不妙了!這下真的要完了!!夢師傅,小徐師傅,你們快想想辦法吧!”
    我倆扭頭望去,隻見韓德海神色慌張、表情煞白的從二樓跑了下來,滿頭熱汗的大喊著。
    我皺起眉頭,忍不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什麽東西不妙了?我說我給你的那符你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