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英二簡單地告訴了上杉宗雪警視廳內湧動的暗流。
    日本警察內部一直都有兩股力量的對抗，分別是刑事警察和公安警察，這點前文已經說過了。
    聊起日本公安警察，可能絕大多數人的印象是名柯裏麵的“降穀零”，也就是“安室透”，名柯裏麵用大量的篇幅塑造了一個亦正亦邪，亦敵亦友，骨子裏可以為國家犧牲一切，比起個人更優先國家，比起國民的生命安全更在乎國家的安全與利益，一切可能威脅到國家安全的“反英雄”形象，人氣極高，周邊賣爆，也讓粉絲很自然地樹立起了公安警察這個組織為國為民，充當“國民之眼”“國民之盾”的忍辱負重，情義兩難全的悲情英雄形象。
    當然，不能說安室透的這個形象不真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公安絕對對名柯製作組有動用影響，因為名柯裏幾乎隻展現了公安正麵的形象，負麵幾乎完全不說。
    可以理解日本公安＝國安，主要職責是以國家安全，維護國家利益為工作，主要進行諜報，反恐等工作，雖然警視廳的公安部門也歸於警視總監管轄，但實際上公安警察在警視廳內約等於獨立王國。
    日本公安的前身是戰前的“特高課”，也就是所謂的“特別高等警察”，因為一些原因不好明說，感興趣的自己去查一下即可。
    戰後，五星麥天皇對滿身罪惡的警視廳重拳出擊，特高課被解散，警視廳解體重組，一大票重犯被GHQ治罪。
    然而，特高課的某些部分卻被麥天皇有意地保留了下來，轉變為了公安警察，理由嘛，大家應該能明白。
    “公安體係的最核心位置在警察廳的警備部，警備部長工藤剛就是現在的公安派係領袖。”渡邊英二沉聲說道：“在戰後的一段時間，社會治安動蕩，群體性事件層出不窮，極左、極右翼組織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警視廳疲於奔命，因此警視總監這個職位，大多都由公安派擔任。”
    “直到80年代，社會治安轉好，社會大局穩定，外部環境中蘇聯與其他國家與我們關係轉好，我等刑事派開始占據上風，公安派擔任警視總監的概率大大降低。”
    “但是這幾年公安派一直試圖卷土重來。”渡邊英二認真地說道：“由於富士台案，上杉君你辦得很漂亮，給我們刑事派大大地長臉了，也讓我的位置變得不可動搖，所以公安也必須有所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價值，這次千葉縣的分屍殺人案會有公安介入就是這個原因，他們也想辦一個‘明星案件’。”
    “這算什麽，公安の逆襲？”上杉宗雪此時完全聽明白了，他連連搖頭：“難道就沒辦法管一管他們麽？”
    “沒辦法。”刑事部長毛利也苦笑著搖頭：“和我們刑警不同，公安警察可以非法搜查，可以無證據抓人，你知道當公安懷疑一個人但是沒有證據的時候，公安是怎麽抓人的麽？”
    “怎麽說？”上杉宗雪對這一塊還是很有興致的，他也想多了解一點。
    “最常見的手段就是，派出一個警察朝著目標衝去，突然啊地一身摔倒在目標麵前，然後說目標襲警。”毛利部長說起這個話忍不住笑，但神色中也帶點羨慕：“如果目標沒有反抗，那就直接帶走，如果目標反抗了，那就坐實了妨礙公務，襲警，也直接帶走。”
    “等到把人帶進了公安的秘密設施，自然有辦法讓目標開口。”
    “什麽西冰庫三清教育隊。”
    上杉宗雪翻了個白眼。
    聽懂了這個笑話的渡邊英二毛利隆義岡田將義和渡邊美波一齊笑出了聲。
    這個華族子弟還挺幽默。
    “總之，上杉君，事情你已經知道了，我們會盡量讓你不要牽涉進我們內部的事裏麵，但我認為應該告訴你這些，我即使是實權的警視總監也不代表我可以決定所有事項。”渡邊英二見已經上好了眼藥，態度轉為溫和：“你做好你的事即可，其他的事交給我們，以後這類的事，也要麻煩你幫我們看一看了。”
    “好了，看你這樣，是第一次來賽馬場把，美波，你帶上杉君去逛逛吧。”說完，渡邊英二示意女兒帶上杉宗雪出去玩。
    上杉宗雪和渡邊美波出去了之後，刑事部的毛利部長看著門口的位置：“這次讓工藤擺了一道啊，如果這個家夥都說公安的判斷很有可能是對的，那就沒有機會了。”
    公安在搜查力度和權限上要比刑警大得多，這樣破案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公安那邊，大概是想要送工藤上來當下一任警視總監。”渡邊英二也點頭：“總要設法反擊才是……或許，我們刑事部反擊的契機，就在上杉君的身上。”
    …………
    “抱歉，上杉君。”
    出來的美波大小姐沒有了往常的驕矜和聰慧，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和上杉宗雪道歉：“給你添麻煩了，還影響了你的休息日。”
    “你說得沒錯。”上杉宗雪深以為然地點頭：“知道我為什麽不想當警察麽？就是不想碰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尤其是派係鬥爭，你確實給我添麻煩了，我的美波大小姐喲。”
    “喂！”這顯然不是美波大小姐想要的答案，她嘟起小嘴，麵露不滿之色：“你應該答沒關係才對嘛，然後我堂堂渡邊警部陪你在賽馬場玩耍一圈，一筆勾銷！”
    “對，對，我們的美波大小姐總是有無窮的辦法讓別人欠她人情，但是輪到自己的身上總有各種借口和理由一筆勾銷！”上杉宗雪斜著眼睛：“我才不吃你這套，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是你們刑事派安排進來的，身上你們烙印太明顯了，我說我不是你們的人，大家信麽？”
    “嘿嘿，你也知道啊。”渡邊美波眯眼輕柔道：“總之，感謝你幫忙看報告，今天就由我來安排吧！你也不要想那麽多，你來警視廳隻需要你做你該做的事，剩下的事我和父親會處理的。”
    她彎下腰，湊到上杉宗雪眼前：“就算是補償你的啦，在賽馬場裏麵活動，可以算是約會哦！不全身心投入可不行。”
    上杉宗雪的嘴角也翹起了一個玩味的弧度：“美波大小姐想和我約會？那你又多欠我一個人情！畢竟我也不是隨便的人，你說要約我我就出來，那我不是太沒麵子了？”
    這個人！他這是想氣死我嘛？！
    即使涵養良好如美波大小姐也被上杉宗雪的直言不諱給整無語了，她撇了撇小嘴，狠狠地喘息幾下才平複了心情，整理了一下衣裙，無奈道：“那就走吧。”
    “嗯。”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貴賓廳，朝著賽馬場走去。
    一路上，上杉宗雪如常地跟在渡邊美波的身旁。
    他沒有靠得很近，而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又不至於太過疏遠。
    興許是時間已經午後了，賽馬場的客人並不多，但時不時還會有一些客人和工作人員冒出來，他們無一例外地都會注意到上杉宗雪這個前端時間爆紅的富士台法醫，但是很快，他們的目光也會轉移到甜美可人嬌豔欲滴的警視廳之顏身上，那目光緊緊地投射而來。
    渡邊美波看似不在意，卻會在保持微笑的時候偷偷地朝上杉宗雪炫耀一下。
    上杉宗雪倒是沒有反駁什麽，他遇到的女人中，除了白川麻衣學姐以外，確實當屬美波大小姐長得最漂亮。
    本來她的顏值就堪稱頂尖，再精心打扮一下，可愛的丸子頭完美的嬌顏搭配以英倫風格的羊絨舒適生活風打扮，讓她就像是從漫畫中走出的人一樣，如夢似幻。
    當然上杉宗雪更喜歡的是，好像雙方每一次相處，美波大小姐都穿著褲襪，今天也是厚黑美學——80D的褲襪搭配舒適的棕色樂福鞋。
    在衣品方麵，他不得不給美波大小姐滿分。
    上杉宗雪一直對自己目前和自己有過曖昧和發生過關係的大多數女生抱有一個小小的遺憾。
    那就是她們不怎麽穿褲襪。
    準確地來說她們並不是不穿，而是很少會因為自己想穿而穿，比如說繪玲奈就特別討厭穿褲襪，完全是為了迎合上杉宗雪的興趣才穿，麻衣學姐上杉宗雪不太清楚，看她的劇和綜藝節目中也比較少穿褲襪，至於那些上京的公主連結之友們要麽不穿要麽要上杉宗雪指定了才穿。
    我一定要找個喜歡穿褲襪的女朋友！
    上杉宗雪對此意誌堅定，百折不撓。
    人，一定要有夢想！
    渡邊美波倒是不知道身後的上杉宗雪腦子裏過了這麽多年念頭，她扭過頭，挺正經地問著上杉宗雪：“上杉君是第一次來賽馬場麽？”
    “嗯，我家教很嚴的。”上杉宗雪點頭，這方麵他的家教是真的很嚴格，更不用說他骨子裏還帶有天朝人的傳統烙印——我和賭毒不共戴天！
    “賭馬又不犯法。”渡邊美波啞然。
    “確實不犯法，但我確實是第一次來。”上杉宗雪想了想，至少在日本賭馬是合法的。
    “那，下午的行程就由我決定吧！”美波大小姐來了興致：“我請你爽玩一圈，怎麽樣？”
    上杉宗雪被逗樂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富婆啊？”
    “那不然呢？”美波大小姐嬌柔又強氣地宣布道：“這就算我們今天打擾你休息日的人情了，怎麽樣？”
    “那……好吧！”
    上杉宗雪“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於是警視廳之顏拖著暴食上杉，狠狠地爽玩了這裏的活動設施。
    美波大小姐首先帶上杉宗雪體驗了賽馬場的美食——龍蝦軍艦壽司拚盤和牡蠣海鮮湯，滿滿的龍蝦肉蓋在米飯上，吃起來特別美味。
    隨後兩個人又一起品嚐了賽馬場的酒窖——從去年釀製到現在的清酒和果酒，度數不高，爽口而清冽，在這種特別的環境裏鬧中取靜，別有一番風味，裏麵的一款甜米酒喝起來特別有感覺，尤其是在有美波大小姐的陪伴下。
    她說的笑話和段子，他秒懂，他拋出的梗和包袱，她會接。
    一路上，兩人歡聲笑語不停，到了最後，美波大小姐親自指導上杉宗雪怎麽買馬劵，怎麽看馬，然後兩個人一起看著騎手們騎著競馬衝過終點。
    確實爽玩，確實愉快。
    上杉宗雪久違地感覺到了輕鬆和放縱。
    和美波大小姐的相處確實很放鬆。
    而就在這個時候，美波大小姐突然說道：“光與暗的交界處，就是影的所在，你說對吧，上杉君？”
    “我們無法否認影的必要，可是，陰影裏的東西就該待在陰影裏，不應該再放他們出來，那群人的權限太大了，我們必須把他們關進籠子裏，否則他們可以以反恐這些借口做任何事。”
    “我覺得我們是一種人，我們抱有同樣的想法，上杉君，你會幫我的，對麽？”
    麵對著美波大小姐殷殷期盼的目光，上杉宗雪也不打算說違心的話，他很認真地低下頭和她對視，以誠待人。
    “對，我們的想法一致。”
    如果公安警察真的能像名柯裏麵安室透那幫人那樣就好了，可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