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杉宗雪的要求，聯合特別搜查本部自然無有不可，於是搜查一課第十三係的日暮警部和警視總監專用運轉手的岡田警部便得到命令，明天陪上杉宗雪前往千葉縣一行。
    至此，從周一晚上組建聯合特別搜查本部，到周四周五便取得重大突破進展，警視廳方麵終於深深地鬆了一口氣，大家喜笑顏開，吃飯也香了，睡覺也踏實了。
    隻是美波大小姐有點意見。
    連續幾天的高強度搜查讓大家都有點累，毛利部長便決定當天晚上大家稍作休整，明天早上安排車輛前往千葉縣。
    當天晚上，美波大小姐主動請上杉宗雪吃飯，她開車帶著上杉宗雪來到一家名為“蒲燒奈奈道場”的小店。
    店主是個中年大叔，精神很好，見上杉宗雪和渡邊美波落座，他爽快地用長長的筷子從一個塑料盒裏麵夾起了兩坨淡褐色的半流體放進杯子裏：“歡迎光臨！”
    “這是啥啊？”上杉宗雪看著兩個小玻璃杯的淡褐色半流體，總覺得像鼻涕。
    “這是海蘊，開胃菜。”老板笑道：“今天的海蘊顏色不太好看，但我能保證絕對美味。”
    哦！是海發菜！
    上杉宗雪這才認出這玩意是啥。
    “你不是日本人吧！上杉桑！”店主老板憨笑道，然後很有興趣地打聽：“怎麽樣？連環殺人案有什麽進展了沒有？咿呀，真可怕。”
    上杉宗雪心想怎麽這老板也認識我？
    “很遺憾，目前的搜查結果還是警視廳機密，我不便透露。”上杉宗雪輕聲說道。
    “哎！沒有結果你還好意思來吃飯？”店主老板馬上上演了變臉：“你也不看看，最近這件事搞得外麵全是一團糟！本店的生意都受到影響了！你們這些人每年收走我那麽多稅金，可要支棱起來啊！”
    店主大叔的態度先是非常惡劣，嚷嚷地叫了好幾聲，然後在上杉宗雪和渡邊美波即將麵露不悅之色時，他又立即從吧台後麵拿起了兩個砂壺：“呦西，為了讓兩位支棱起來，今天這個菜我免費送給你們，幹巴爹，帶著小店的一份一起吧！”
    “鬆茸海鰻魚湯！”
    兩個砂壺像茶壺一樣，再配合上老板送上的小碗，更像喝茶了。
    湯味道甘美清冽，略帶著鬆茸的清香，回味無窮，鰻魚肉被蒸成了雪白色，夾在鬆茸之間。
    “嗨，這裏是鬆川的鰈魚刺身，請享用~”老板又送上了一係列的定食。
    鰈魚刺身，烤秋刀魚，烤蕪青，蟹膏蟹籽，鰻魚雞蛋卷。
    最終，香噴噴的大盒鰻魚飯端了上來。
    上杉宗雪美美地炫了一大口，這才笑著對著身邊的美波大小姐說道：“生氣了麽？”
    “才沒有呢！”美波大小姐表情複雜。
    “哦。”上杉宗雪真的就問了一次，然後又低頭炫飯，氣得美波大小姐有點頭昏，吃起飯來也不太淑女了，好像烤鰻魚是上杉宗雪的肉一樣，狠狠地咬下去。
    “生氣了麽？”上杉宗雪又問道。
    “沒有生氣哦！”美波大小姐秒回，皺了皺鼻子，眯起眼睛麵露“威脅”。
    再問打你哦！
    “看來還是生氣了。”上杉宗雪連連搖頭，放下了筷子：“反正你也沒有打算去現場，那我也沒有必要叫你啊。”
    “我可以不打算去！但是你不可以不叫！”美波大小姐終於忍不住了，氣呼呼地說道：“虧我在毛利叔叔和岡田哥哥麵前那麽支持你，你這個時候居然不指名我？”
    “你又不打算去。”
    “那你也要指名！然後由我來拒絕！”
    美波大小姐的俏臉寫滿糾結。
    啪嗒一聲，上杉宗雪直接不給她猶豫的時間，一把抓緊她的小手。
    “合適的人，要放在合適的地方。”
    “一切有我，你不用怕，後方有你，我不用怕。”
    上杉宗雪的語氣滿是沉穩和自信。
    這種發言，簡直就是強勢到不容反駁。
    可這種強勢，偏偏對美波大小姐是最管用的！
    對那些唯唯諾諾的應聲蟲，美波大小姐自然是看不起的，她作為天之驕女，自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太弱勢的她看不起。
    那太強勢的呢？
    很不好意思，美波大小姐也不喜歡那種特別強勢的男性，她喜歡把局麵控製在自己的手中。
    她凝視著上杉宗雪眸間的自信，感受到了他的決心，也明白她待在後方才是最好的選擇。
    警視廳之顏反過來握緊他的手，螓首微點。
    “那我就在這裏等你的好消息了。”
    “嗯。”兩人相視一笑，之前一點小小的矛盾隨之化解了。
    雙方還是習慣性地在爭奪相棒之間的主導權，但是兩人繼續在加深默契——內部矛盾內部解決。
    “對了，為什麽你要指名岡田哥哥呢？”這時，渡邊美波才想起了上杉宗雪奇怪的指名，其中日暮警部可以理解，雙方是老搭檔了，可指名岡田將義是為什麽？
    “因為他是我們的人，可我卻對他不太了解。”
    …………
    第二天，經過一夜的休息，上杉宗雪的精神好了很多，他看著前麵開車的岡田警部，假裝正在低頭看文件。
    他指名岡田將義有更深的理由，這個情報來自於富士台的女主播弘中真理子。
    【這家夥不是那個岡田麽？】弘中真理子的咒怨壞笑道：【看他這樣，還沒後悔啊？】
    【那個岡田？什麽意思？】上杉宗雪奇怪地問道。
    【就是那個岡田將義嘛！在圈內很有名聲的，堂堂職業組金融廳長官之子，居然選擇和八王子市的一個超市女售貨員閃婚！】弘中真理子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去年鬧得圈內人盡皆知，雞飛狗跳，他父親差點就宣布要和他斷絕關係，至今這對父子在人前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麽精彩？】上杉宗雪挑了挑眉毛：【那個超市女售貨員是長得像鬆島菜菜子還是長得像內田有紀？】
    【長得像酒井法子。】弘中真理子滿不在乎地說道：【嗬嗬，低學曆鄉下來的女性，美貌算是核心競爭力，長得漂亮就是好啊。】
    【為愛癡狂的職業組麽？真是少見。】
    長得像酒井法子啊，那沒事了。
    上杉宗雪和弘中真理子聊了幾句，前麵的岡田警部就主動開口了：“上杉桑，為什麽要專門讓我跑一趟呢？”
    “哦，渡邊她說你未來想調去搜查一課。”上杉宗雪拿著文件：“這件事正好就是個好的台階嘛。”
    “渡邊這麽說的話，確實。”岡田將義英俊帥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其實去一線是苦活累活，但是這樣晉升得快。”
    “不是說行政掛要比現場掛晉升得快麽？”上杉宗雪聞言有點感興趣：“警察廳坐辦公室的都是天官，像我們這樣跑現場的才叫苦力，天官不比苦力要強得多？”
    “話是這樣說，但是我們現在有上杉桑你不是麽？”岡田警部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樣現場掛就壓過行政掛了。”
    原來如此，上杉宗雪明白了。
    因為他來了，有功勞分。
    有功勞當然晉升得快！比坐辦公室的天官們還要快！
    “提拔需要足夠的理由的，上杉桑，你的技術就是最好的提拔理由。”岡田警部說到這裏，也有點不好意思：“你應該知道我的一些情況吧？”
    “嗯。”上杉宗雪點頭。
    “總之，現在我和家裏關係斷了，一個人的收入要負責全家的開銷，有點緊張，現場掛會有大量的外勤補貼，如果能升警視級，一年也可以多拿一百五十萬左右。”岡田警部有點難為情地說了兩句實話：“以前當慣了少爺，沒想到出來生活這麽難啊，美紀說她一個月沒有50萬壓根過不下去。”
    女超市售貨員當家一個月要花50萬？
    上杉宗雪挑了挑眉毛：“那你一年到手多少呢？”
    “差不多520萬吧，我是23歲進入警視廳的，4年年功。”
    “那不是不夠麽？”上杉宗雪說話真的很直接。
    堂堂一個職業組警部，負債過日子？
    而且一個月要花50萬也有點離譜了吧？
    前文雖然說過正常日本單職工家庭一年要600萬才能過得相對體麵，但這個標準是針對已婚夫婦一家四口來算的，如果隻是小兩口的話50萬算是很寬裕了。
    “我母親會偷偷地從父親給的生活開銷中給我補貼一點。”岡田警部點了點頭：“我聽渡邊說，你也一樣吧？”
    “嗬嗬，是，誰不是全力倚父呢？”上杉宗雪想到自己居住的塔樓，狠狠地共情了。
    兩個男人之間聊了聊，總算是對對方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總之，這次警視廳又需要您助我們一臂之力了。”岡田警部也不太願意多聊自己的事情，他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話題：“上杉桑對這次搜查有信心麽？”
    “要問信心，那肯定是有的。”上杉宗雪點頭：“其實前方已經大致上摸索出了凶手可能居住的街道和學校。”
    “嗯，千葉縣千葉市的市立稻毛中學。”岡田警部見上杉宗雪這麽有信心，也有了一股莫名的信心。
    這位傳奇天才法醫好像天生就特別有感染力，他說是就是，他說有就有！
    等車輛抵達了千葉縣千葉市的時候，天空中下著小雨。
    天青色的煙雨中，聯合特別搜查本部大隊齊聚，香阪真一郎、柏木仁、白鳥翔等幾位警部已經在等他們了。
    見人來了，前方立即召開特別搜查會議。
    會議上，明星警部柏木仁狠狠地將一坨照片砸在桌子上，一拳轟入：“簡直，喪心病狂！”
    照片全是千葉縣之前發生的大量動物被分屍事件，千葉縣警察本部一直在竭力掩蓋此事，現在被翻出來了，場麵慘不忍睹。
    而且手法極為精妙，無論是鴿子，青蛙還是流浪貓，都是一刀梟首！
    凶手似乎還有些特別的癖好，肢解現場極為恐怖。
    眾人都感覺到距離真正的凶手不遠了！
    “學校那邊呢？”上杉宗雪沒有理會柏木仁，將目光投向一係的香阪警部。
    “我們和稻毛中學溝通了，想要了解學校內動物分屍事件的原委，但是學校不允許我們進入搜查。”香阪警部也很苦惱：“學校認為這涉及到校方榮譽和學生個人隱私，尤其是未成年人。”
    學校的態度還是這麽強硬麽？
    最後的白鳥警部也雙手插兜，看著香阪警部翻著筆記：“根據我們的排查，那位監控中注意到的女學生應該就住在學校方圓十五公裏以內，但是……”
    “但是？”上杉宗雪抬頭。
    “但是我們沒有可靠的證據，無法申請搜查令，監控畫麵雖然有異常的現象，也有些奇怪的事件，但這之間……”
    “這之間沒有足夠的聯係證據，連路邊的野狗都說服不了，更別說向地檢申請搜查令了。”上杉宗雪扯著嘴角。
    學校那邊態度強硬不讓查，手中沒有關鍵證據隻有推論，靠幾段一般路過的錄像無法申請搜查令。
    “這樣的話沒法搜查。”日暮警部也開口，他捏著下巴：“而且，最近這邊學校停課了，我們在街邊攔路詢問的機會都很難，再者，如果沒有確切證據，讓外界知道我們在懷疑一個未成年人是連環案件的殺手，外界輿論會爆炸的！”
    “可惡，就差一點了，難道就這樣毫無辦法麽？”岡田警部咬著牙：“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的應該是未成年人，不應該是殺人犯啊！”
    “並非毫無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兩位不速之客敲開了千葉縣警察本部第二會議室的大門。
    是警視廳公安部的一條警視和五代隊長！
    “上杉顧問，調查學校內部的任務，就交給我們公安吧。”一條警視微微揚起下巴：“否則，你和這群刑事部的再聊幾個小時，也想不出辦法的。”
    “你！你們公安到底要幹什麽？！”柏木仁氣得當場就要衝上去，被香阪和日暮死死地拉住：“這個時候你們就出現了？之前給我們日本警察丟人丟得還不夠多麽？”
    一條警視懶得理這個明星警部，他隻是看著上杉宗雪，示意你需要我們幫忙麽？
    回話，要還是不要？
    上杉宗雪稍作思考，立即決定。
    “那麽，就拜托你們公安了！”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