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上一代警視廳之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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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仁今年31歲,按照他25歲入職警視廳來看,第一年警部補,第二年轉正警部,第七年就應該自動升職為警視,作為職業組又是東大金表組,海王相貌英俊帥氣還有一雙迷人的小眼睛,他自從進入了警視廳後就被當成了重點培養對象。
不得不說,柏木仁這家夥的本格推理能力還是很強的,入職搜查一課之後,三笠一課長和白馬總監都很欣賞他,當時柏木仁和上一代警視廳之顏的柏木明紗也是在三笠一課長的撮合之下喜結連理,簡直可以說是上一代警視廳的金童玉女組合,也都得到了大家的祝福。
柏木明紗本姓加藤,她和美波大小姐不同,他的父親是上一代米日混血(爺爺是駐日米軍),她的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米國非洲裔血統。
爺爺生了父親之後不久就消失了,父親和母親生了自己和弟弟不久之後也消失了。
所以單親家庭出身的柏木明紗根本就不像美波大小姐有那麽大的野心要自己升職,她很滿意能上京考入警視廳,還因為極為出色的顏值成為警視廳一時門麵,當三笠一課長表示要把柏木仁介紹給她時,她當時沒有太多思考就答應了。
東京大學金表組,人又長得帥,前途無量,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結婚後兩個人之間也確實有一段不錯的蜜月時光……然而,隨著蜜月期結束那股新鮮感過去之後,柏木明紗才發現柏木仁並不是她想象的那種模範好丈夫,他不是一個惡人和壞人,但是……
“親愛的,我想我們需要好好地聊一聊。”
日暮夕陽的光線漫過落地窗,在黑木木地板上織出菱形光斑,柏木明紗蜷在米白布藝沙發裏,灰調羊絨地毯上散落著翻開的警視廳文件,象牙色高領毛衣裹住修長脖頸,蘇格蘭格紋套裙下延伸出半透的深棕色連褲襪,足尖懸著將落未落的毛絨拖鞋,露出腳踝處被壓出褶皺的細膩紋理。
她抬手將柔滑的長發別至耳後,混血基因影響下比多數亞洲人更深的眼窩盛著淺褐色瞳孔,發旋處幾縷天生棕發從烏黑發絲間探出,高挺的鼻梁與下頜線卻仍保持著利落的折角,仿佛暖融融的室內也化不開那層與生俱來的冷感。
“明紗……”柏木仁此時心情正煩躁呢,他不耐煩地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將公文包隨手丟在桌子上解開領帶:“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親愛的,我是認真的!”妻子送上骨瓷杯,裏麵的玄米茶騰起薄霧:“你到底在幹什麽?”
“哈?”柏木仁隻能勉強坐下來,很是不忿地說道:“你也要訓誡我?”
“我問你,你到底在幹嘛?!”柏木明紗狠狠地將自己喝完的杯子砸在桌子上,窗外未化的積雪映得整張臉透著冷白,冷豔鋒銳的危險信號沿著她微凸的顴骨曲線悄然蔓延:“我不信你這麽蠢!會傻到直接衝去富士通本部當麵找一位董事之子的麻煩!”
“你懂什麽?”柏木仁不耐煩地揮手示意外麵的事你別問:“這是一課的事,你別管!”
“懂什麽?我都明白!”柏木明紗見丈夫還是不願意跟自己說老實話,突然冷笑道:“怎麽樣?成為整個警視廳焦點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爽?”
“???!!!”柏木仁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說什麽?明紗,你要說富士通這個案子?那隻要是明眼人就可以看出來,風間由美的死……”
“是,我知道,你大概都忘了吧,兩年半以前這個案子我也有參與。”柏木明紗歎了口氣,混血兒特有的瓷白肌膚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暈,在黑色綢緞長發映襯下仿佛浮世繪中走出的雪女:“你肯定知道點什麽吧?”
“當初三笠一課長有接到富士通打的招呼……”柏木仁更是煩躁,他有些歇斯底裏地說道:“我明明是站在正義的這邊!我真的可以肯定就是小田切竊取了風間的成果害得她不得不自殺!外麵不懂我,廳裏不懂我,明紗,難道你還不懂我麽?我是正義的,是正義的!”
“不,我懂你,我太懂你了。”柏木明紗對丈夫的這種情緒毫無波動,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柏木仁夾雜著狂熱和興奮,那種大義在手的表情:“我在問你,正義在手當英雄的感覺怎麽樣?這種以一己之力對抗世界的孤膽英雄扮演起來的感覺怎麽樣?你滿足了沒?在家裏還要演麽?”
柏木仁臉上的狂熱神色戛然而止,他依然還在冒著血絲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妻子,好像一頭被發現了藏寶庫的巨龍,急於掩飾自己的虛弱:“我沒有……我隻是……”
看著丈夫的神色,柏木明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知道,丈夫沒有那麽蠢,東大金表組怎麽可能是個蠢貨?
他不是蠢,柏木仁是故意這麽做的,原因很簡單,他想出風頭!
他嫉妒上杉宗雪!他嫉妒得要發狂!
上杉宗雪出現之前,柏木仁是警視廳的明星警部,是號稱警視廳最後一張牌的存在,是壓箱底的A+++級寶具,是風頭無倆的主角模板。
但是在上杉宗雪出現之後,一切就變了,上杉那玩意是EX級的天地乖離鑒證之星。
隻要有屍體,就沒有上杉宗雪不能破的案,甚至一開始沒有屍體的東大案他都能破了!
於是,柏木仁的風頭被奪走了,聚光燈被奪走了,警視廳最後王牌的稱號被奪走了。
如果柏木仁是個心理陰暗是個卑鄙無恥是個兩麵三刀的小人也就罷了。
可偏偏柏木仁的本性並不是壞的,他隻是急功近利,他隻是迷信本格推理,他隻是愛出風頭,是一個榮譽的奴隸!
是的,這點柏木明紗也是婚後才發現的,她發現自己這位英俊帥氣道貌岸然的丈夫本性確實正直熱忱滿腔熱血嫉惡如仇,可在這些品德隱藏的最深處,他是榮譽的奴隸。
他不在乎錢,也不是特別在乎否則升職,但是他不能少了關注,少了鮮花和掌聲,對他來說,光環加身榮譽等身滿堂喝彩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包括和自己結婚,柏木仁既不是看上她的美貌,也不是看上她的家務或是職業能力,亦或者是她的人格魅力,他看上的是她“警視廳之顏”的身份,還有金童玉女結合的巨大話題度。
她就像是他胸膛上的一枚勳章,是他成就的證明。
對自己的這個丈夫,她實在是哭笑不得。
對上杉宗雪的能力,柏木仁是認的,對上杉宗雪的功績,柏木仁也是認的,丈夫不是壞人蠢人分得清善與惡治與亂,但是每次回家,她從丈夫的口中能聽到的就是“上杉宗雪上杉宗雪上杉宗雪”,柏木仁三句話不離上杉,他對上杉宗雪有種極為扭曲的感情,又像是嫉妒又像是迷戀,他為上杉宗雪大聲歡呼大聲喝彩豎大拇指,又恨不得取而代之。
他壓抑得太久了,這一次就是壓抑到了極點的爆發,他的本格推理確定了小田切就是和這件事有關,他也隱約知道一些當初三笠一課長被富士通打了招呼抹去了多餘痕跡的事,所以他爆了,他迫不及待地爆了,他回到了聚光燈之下,他掀起了一場名為正義的風暴。
柏木仁的精神狀態不是沮喪,不是失落挫敗,而是亢奮,極度地亢奮,他現在是獨自一人對抗體製的孤膽英雄,他是正義的化身!
“明紗,我正在做貪得無厭的事情。”柏木仁知道自己讓警視廳陷入了風暴之中:“但是,我沒錯!”
“親愛的,求您了。”柏木明紗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她隻能苦口婆心地勸道:“別繼續了,你就算不考慮我,你也考慮考慮三笠前一課長好麽?”
“當初你錯抓了上杉宗雪還給他銬上了手銬,差點就要被流放去四國了,是三笠一課長主動辭職,用他一課長的寶座換了你平穩落地,你難道不念一點他的情麽?又要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你要我們夫妻倆以後怎麽在警視廳待下去啊?”
“你懂什麽?明紗!”果然,柏木仁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否定他:“我要對去世的風間由美負責!”
“那我呢?你就不用對我和這個家負責麽?你就不用對三笠一課長負責麽?還有,你就不用對你身上的櫻花徽章負責麽?”柏木明紗冷豔的雙眸中含著淚水,很是認真地勸道:“親愛的你想想,你不就是為了正義而當警察的麽?如果連警察這層身份都丟掉了,那還怎麽匡扶正義呢?你這大半年以來,幾天幾天才回一次家有時候連一句話都不說,我都絲毫沒有怨言,我想著就是把家裏操持好,讓你安心工作,我從不打擾你,即使這樣,你還是要你的正義麽?”
“我……我的事你不用管,到時候如果真的……你留在警視廳就好。”柏木仁沒有絲毫動搖,他待在家裏,隻覺得渾身難受坐立難安,想了想幹脆又拿起了公文包:“啊,我忘了,我還有事,晚上不回來了,明紗你早點休息吧。”
說完,柏木仁彷佛是逃跑一樣地拿起公文包又穿上西裝大衣,也不等妻子的叫喚,趕緊出了家門。
這個家,他待得不舒服,他的妻子,上一代警視廳之顏不願意當一個單純的誇誇黨和支持者,他有時候很滿意她在外人麵前如富士山積雪般凜冽冷豔的氣質,有時候又不滿意她在家裏也是這副樣子。
還是去找那個東京大學女學生早川七海吧,她和明紗不同,雖然顏值和氣質遠不如妻子,但她任何情況下都會無腦地支持他,鼓勵他,而且堅定地認為他比上杉宗雪厲害得多!
柏木仁走了,家裏又剩下了柏木明紗一個人,這場麵近一年來尤其多。
上一代警視廳之顏在原地坐了許久許久,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丈夫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年多了。
都是因為那個上杉宗雪!都是他!
柏木明紗銀牙緊咬,她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解鈴還須係鈴人,而且這場丈夫掀起來的風暴,或許還真是隻有上杉宗雪能平!
我要和他單獨見麵談談!或許他能幫到親愛的!
上一代警視廳之顏下定了決心,她想了想也收拾了一下,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