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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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帝王都去了江妃的蘭苕宮。
關於江妃會失寵的謠言不攻自破。
元夕沒有理會外界的傳言,專心致誌地練著字。
長夏剛從紫宸宮回來,恭謹道:“美人,這兩日臨摹的字帖都送過去了。”
元夕“嗯”了一聲,竟也沒詢問帝王的隻言片語。
她不在意蕭綏怎麽看自己的字,換句話來說,隻要不觸怒帝王,元夕也不在意蕭綏。
見她又是這樣一副冷淡的模樣,仿佛外界什麽事情都掀不起半分漣漪來,長夏輕歎一口氣,真不知道主子這樣的性情究竟是好是壞。
她頓了一頓,說:“美人,奴婢在紫宸宮碰到臨陽公主了。”
臨陽公主和蕭綏一樣,都不是沈太後所出,但臨陽公主自幼喪母,是養在沈太後膝下的。
對於這個女兒,沈太後難得有兩分真情。
見元夕沒有製止的意思,長夏繼續說道:“臨陽公主入宮來為太後侍奉湯藥,不知道為何,卻總是往陛下的紫宸宮跑,寧壽宮倒是沒怎麽待著……”
元夕放下筆,笑了笑:“臨陽公主自然是要日日往紫宸宮跑的。”
正在研墨的清兒抬起了頭,目光疑惑,“美人為什麽會這麽說呢?”
“因為咱們這位太後的病啊,是心病,無論臨陽公主怎麽侍奉湯藥,沈太後沒有達成目的,這病就不會好,臨陽公主與駙馬新婚燕爾,卻被陛下召進了皇宮,可不急著想回去嗎?”
“陛下未發話,臨陽公主就得一直為沈太後侍疾,直到沈太後病愈。”
“現在就看沈太後是更心疼女兒了,還是更心疼侄女了。”
【蕭文帝好狗。】
【直接把難題拋給沈太後了。】
【臨陽公主也好可憐啊,被當刀使。】
【你以為臨陽公主會不知道自己被當槍使了嗎?皇權至上的時代,她能有什麽辦法。】
【臨陽公主雖然在沈太後膝下長大,但又不是沈太後的親生女兒,我覺得她肯定還是偏向於自己侄女的。】
【這樣打擂台行得通嗎?】
【沈太後一看就是個老頑固,不會輕易讓步的。】
【我覺得蕭文帝此舉很妙的!沈太後不是喜歡裝病嗎?讓臨陽公主天天給她喂藥,時間一久,沈太後自己都不一定能堅持下去了。】
【就算是打擂台又如何,反正蕭文帝現在又不在擂台上了。】
【對,臨陽公主進宮後,打擂台的人就不是蕭文帝和沈太後,而是臨陽公主與沈明雙了。】
【隻要把自己摘出來了,就算別人打得天雷勾地火的,和蕭文帝又沒有什麽關係。】
清兒問道:“如果沈太後更心疼侄女呢?”
元夕搖頭,輕聲道:“就算沈太後更心疼侄女也是徒勞的。”
“臨陽公主在宮裏住太久了,秦家也會有意見,屆時前朝給壓力,沈太後不得不放人。”
這場交鋒,能勝出的隻會是蕭綏。
他才是掌握天下最大權柄之人。
沈太後不是看不清形勢,是她不甘心自己手上的權力被人剝奪,越來越小。
她想在後宮之中扶持沈氏女子,帝王豈會令她如願?
與其日後沈家女子坐大,不如一開始就斷了其根莖,省得將來要費盡心思修剪。
沈太後還是太心急了。
與其將希望寄托在沈明雙身上,還不如等三年後的選秀。
但元夕也能理解沈太後的急迫。
她怕等三年後沈家女子入宮,這後宮之中,已經沒有了她們的位置。
“美人好聰明,連這都能看得明白。”清兒由衷誇讚道。
這時,榴月提著食盒從禦膳房回來。
打開食盒一看,清兒泛起咕嘟,“怎麽是茯苓粥呢?”
“奴婢去禦膳房時,薏米粥沒有了,禦膳房的小太監就問奴婢,可不可以換成茯苓粥。”榴月說道。
“無妨,茯苓粥也是一樣的。”
珠翠軒的人都沒有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直到入了夜,有人急叩門扉,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元夕在丫鬟的服侍下,簡單梳妝了一下,披著披風走出內殿。
青織姑姑淩厲地看向來人:“何事如此喧鬧?”
那藍衣小太監麵無懼色,反而帶著一股幸災樂禍,倨傲道:“皇後娘娘請昭美人過去問話。”
幾個小宮女麵麵相覷,有些擔憂。
元夕也是一頭霧水,現在各宮都落了鎖,按理來說是不該四處走動的。
不過既然是皇後召喚,那就另當別說了。
清兒害怕地輕聲喚道:“美人……”
元夕衝她無聲笑了笑,安慰道:“沒事。”
“晚春、長夏,你們二人陪我走這一趟吧。”
那小太監忽然又開口:“昭美人身邊可是有一位叫做榴月的丫鬟?”
元夕輕點了一下頭。
小太監說:“有勞這位榴月姑娘跟著一道過去回話。皇後娘娘和陛下要見她。”
元夕心裏咯噔了一下,沒想到蕭綏也在。
這樣的大場麵究竟是為何?
壓下心裏的不安,元夕轉頭吩咐道:“青織,你和長夏、清兒守在珠翠軒中,等我回來。”
因為有著彈幕的劇透,所以元夕相信自己能安全回來。
隻是榴月……
她目色裏有了一縷擔憂,榴月勉強擠出笑容來:“美人不必為奴婢擔心,陛下和皇後娘娘應該隻是問個話而已,奴婢又沒有做什麽違反宮規的事情。”
前頭的小太監哼了一聲。
任由晚春如何旁敲側擊,今夜的大張旗鼓是為了什麽,那小太監都不肯透露半個字。
晚春也就歇了打探消息的心思。
鳳儀宮燈火通明。
不僅蕭綏和皇後在,景淑妃、江妃等嬪妃都在。
“妾身元氏,拜見陛下、皇後娘娘。”
王皇後眸色不明,沒有叫她起身,元夕跪了一會兒,才聽見帝王道:“昭美人先起來吧。”
晚春伸手扶她,元夕跟著一眾嬪妃站在邊上。
不多時,一名宮人進來,淒切道:“陛下,周才人的龍胎沒有保住。”
元夕眉心輕跳,已然明白今夜的陣仗是為了什麽了。
隻是周才人懷孕流產,怎麽會和珠翠軒扯上關係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周才人有孕了。
抬眸去看蕭綏的神色,幽深晦暗,深不可測,讓元夕仿佛又回到了蘭池相見的那一晚,隻有對未知的忐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