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兵不血刃,降軍求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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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軍大帳附近。
    當何闖看到慕容軒倒下的那一刻,他知道,全完了。
    大勢已去!
    義鹿守不住了!
    “撤!全軍撤退!向東!向東撤!”
    何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命令下得還算果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冀州軍的底子還在,必須保存下來!
    “將軍!那糧草輜重…”一個副將急忙問。
    “不要了!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麽糧草!快撤!”何闖一把推開他,翻身上馬,帶著自己的親兵衛隊,頭也不回地朝峽穀更深處衝去。
    整個義鹿大營,徹底崩潰。
    周允站在高處,冷眼看著何闖帶著殘兵狼狽逃竄的背影。
    他沒有下令追擊。
    這鬼天氣,追擊效果不好,還容易造成己方混亂。
    他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拿下義鹿峽穀,這個戰略要地。
    天邊,烏雲似乎也累了,開始慢慢散去,露出一絲微弱的晨光。
    暴雨,終於停了。
    陽光艱難地穿透雲層,照在滿目瘡痍的義鹿大營上。
    俘虜被一隊隊押著,垂頭喪氣,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冷汗。
    傷兵的哀嚎聲此起彼伏,軍中的醫官正忙著給自家兄弟處理傷口,至於那些義鹿軍的傷兵,暫時沒人顧得上。
    “傳令!”周允的聲音不大,但在逐漸安靜下來的營地裏,足夠清晰。
    “陳默!”
    “末將在!”陳默大步走過來,盔甲上還沾著泥點子和暗紅色的血跡。
    “你帶本部人馬,立刻前出,控製東麵穀口,構築臨時防線,盯死何闖那條敗犬,別讓他有膽子殺回來。”周允吩咐道。
    “得令!”陳默抱拳,轉身就去調集人手。
    “其餘各部,”周允掃視著忙碌的營地,“以營為單位,肅清殘敵,特別是那些可能藏匿的暗哨或者潰兵,仔細搜查!”
    “控製所有營門、倉庫,尤其是糧倉和武庫,派雙倍人手看守,清點數目,登記造冊,任何敢趁亂伸手的人,格殺勿論!”
    “收攏俘虜,分開看押,冀州兵和本地兵要區分開。”
    “救治傷員,優先自己人。”
    “打掃戰場,收斂屍體,把咱們兄弟的遺體好生收殮。”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發下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效率。
    他手下的軍官和士兵立刻行動起來,秩序開始重建。
    周允心裏清楚,打下義鹿隻是第一步,怎麽消化掉這個勝利果實,把它變成自己繼續南下的跳板,才是關鍵。
    安撫人心,恢複秩序,這是基本操作。
    很快,就有士兵來報。
    “王爺,在何闖的中軍帳附近,發現了這個!”
    幾個士兵抬來幾麵厚重的大盾牌,比一般的步兵盾大了快一圈,表麵包著鐵皮,看著就結實。
    旁邊還放著幾個癟了的皮囊,以及幾袋子滅火的沙土。
    “嗬,”周允走過去,踢了踢那麵鐵皮大盾,發出沉悶的響聲,“鳳琴刖倒是下了本錢,知道防著我的霹靂彈。”
    可惜,再好的裝備,也架不住指揮官是個豬隊友,加上天公作美。
    “這些東西都收好了,研究一下。”周允吩咐道。
    “是!”
    幾個士兵剛領命退下。
    就在這時,一個親兵又快步走來。
    “王爺,營地西側,張啟帶著他手下幾個軍官求見。”
    周允眉毛挑了一下。
    張啟?這老狐狸,動作倒是快。
    何闖剛跑,慕容軒剛死透,他就找上門來了。
    “讓他過來。”周允語氣平淡。
    沒一會兒,張啟就到了。
    他換了一身相對幹淨的甲胄,但臉上的疲憊和雨水衝刷過的痕跡還是很明顯。
    老家夥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走到周允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罪將張啟,參見端王殿下。”張啟單膝跪地,姿態放得很低。
    他身後的軍官也呼啦啦跪了一片。
    周允沒立刻讓他起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
    如今大勢已去,他跑來投降,一點都不意外。
    “張守將,何闖棄營而逃,慕容將軍戰死沙場,你不在西營收拾殘局,跑到本王這裏來,是何用意啊?”
    張啟抬起頭,臉上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殿下明鑒,何將軍剛愎自用,不聽忠言,致有此敗,罪將屢次勸諫,奈何人微言輕…”
    他開始甩鍋,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慕容將軍忠勇可嘉,可惜…唉…”他歎了口氣,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點惋惜。
    “如今大局已定,罪將不才,願率麾下殘部,歸順殿下,聽憑殿下發落,隻求殿下看在這些弟兄都是本地人,家小俱在左近,能給他們一條生路。”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幾卷用油布包好的東西,雙手捧著,遞了上來。
    “這是義鹿大營的詳細布防圖,包括各處暗道、倉庫的位置,還有營中守軍的名冊,冀州兵和本地兵的編製、將校名單……”
    “罪將知殿下初掌義鹿,或有需用,特此前來獻上,以表歸順誠意。”
    周允示意旁邊的親兵接過來。
    親兵打開油布,露出裏麵的圖紙和名冊,快速檢查了一下,衝周允點了點頭。
    東西是真的。
    這老狐狸,果然是準備充分。
    投名狀,分量不輕啊。
    “張守將倒是深明大義。”周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起來吧。”
    “謝殿下!”張啟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
    “你的那些兵,現在何處?”周允問道。
    “回殿下,都已放下武器,在西營原地待命,聽候殿下整編。”張啟恭敬地回答。
    “很好。”周允點點頭,“本王說過,棄暗投明者,既往不咎。你和你的部下,暫時編為輔兵營,由你暫領,負責維持營地秩序,協助清點物資,後續如何安排,看你們的表現。”
    “罪將…末將遵命!謝殿下不殺之恩!定當效死力!”張啟立刻改口,再次行禮。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周允需要穩定,需要有人幫他快速消化勝利果實,他張啟和手下這幾千本地兵,就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忠誠?那是什麽玩意兒?能當飯吃嗎?
    先活下來,再圖其他。
    周允看著張啟那張“感激涕零”的老臉,心裏跟明鏡似的。
    用,肯定是要用的。
    但防,也是必須防的。
    這種老油條,順風投降,逆風說不定第一個反水。
    但收編張啟這股力量,利大於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