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清點收編,告示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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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麵穀口。
    陳默帶著他的人,動作麻利地清理出一片區域。
    拒馬、鹿角、簡易的土木工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搭建起來。
    雨水剛停,地麵還很泥濘,但士兵們幹勁十足。
    剛打了一場大勝仗,士氣正高。
    “斥候撒出去!往前探十裏!給我盯緊了何闖那條喪家犬!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回報!”
    陳默嗓門洪亮,在山穀裏回蕩。
    他知道王爺的意思,不是怕何闖殺回來,而是要徹底掌控這片區域,不留任何死角。
    幾隊精幹的斥候領命,迅速消失在穀口外的山林裏。
    中軍帳內。
    張啟獻上來的圖紙和名冊攤在幾張拚起來的木桌上。
    幾個參謀和文書正在緊張地核對、整理。
    “王爺,按照圖紙標注,西側峭壁下確實有一條隱蔽的運水小道,我們已經派人控製了。”
    “名冊核對中,冀州軍軍官有七人身份確認在俘虜中,還有三人下落不明,推測可能在亂軍中被殺或隨何闖逃離。”
    “本地兵的花名冊與張啟所部基本吻合,有少量出入,正在進一步核實。”
    信息不斷匯總到周允這裏。
    他拿著筆,在布防圖上幾個關鍵點畫了圈。
    “糧倉、武庫、水源地,這幾個地方,除了我們自己人,張啟的人一律不準靠近。”
    “把俘虜裏的冀州兵軍官挑出來,單獨關押,重點審訊。”
    “讓張啟把他手下那些軍官的名單再報一份上來,我要親自過目。”
    他一邊下令,一邊思考。
    張啟這老狐狸,獻圖獻冊是表忠心,但裏麵有沒有藏著掖著,誰也說不準。
    必須交叉驗證,多方核實。
    權力交接的空窗期,最容易出亂子。
    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整個義鹿大營變成鐵板一塊。
    “柳逸塵。”周允頭也不抬地喊了一聲。
    “屬下在。”柳逸塵微微躬身。
    “擬一份安民告示。”周允放下筆,看著他,“內容嘛,還是走老路數,不用我細說了吧?”
    “屬下明白。”柳逸塵點點頭,“王爺放心,半個時辰內寫好,立刻派人張貼,並派通譯到各處宣讀。”
    “去吧。”
    柳逸塵領命而去。
    告示很快寫好,用醒目的大字抄錄了十幾份,派人迅速貼滿了營地內外,以及通往附近村鎮的路口。
    百姓們一開始還躲在家裏不敢出門,聽到端王軍的人在宣讀告示,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先帝密詔……正義之師?這是正八經的皇家官爺呢!”
    “不搶糧食?不抓丁?還鼓勵咱們恢複生產?”
    “好像跟以前的官兵不太一樣啊……”
    一些膽子大的村民,見端王軍在維持秩序,還幫著清理路障,漸漸都放下了戒心。
    靠近中午的時候,居然有幾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顫巍巍地抬著一小筐剛蒸好的窩頭,送到了營門口。
    “軍爺……這是俺們一點心意……沒啥好東西……別嫌棄……”
    負責守門的士兵愣了一下,不敢收,連忙向上匯報。
    周允聽到匯報,笑了笑。
    “收下,按市價給錢,雙倍。告訴他們,本王謝過鄉親們的好意,但軍有紀律,不拿百姓一針一線。”
    命令傳下去,那幾個老者拿著沉甸甸的銅錢,激動得差點跪下,連聲道謝,說端王爺真是仁義之師。
    消息傳開,更多的百姓放下了疑慮。
    義鹿大營的臨時傷兵營,設在幾排相對完整的營房裏。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草藥味,還有雨後泥土的潮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讓人作嘔的氣息。
    傷兵的哀嚎聲此起彼伏,但比起剛停戰那會兒,已經低了不少。
    周允在一群親兵和幾個隨軍醫官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王爺。”負責這裏的醫官連忙上前行禮,臉上帶著疲憊。
    “自己人情況怎麽樣?”周允直接問。
    “回王爺,重傷員已經初步處理了傷口,止了血,但藥物和幹淨的布條消耗很大,後續救治壓力不小。”醫官語速很快,條理清晰。
    周允點點頭,走到一個正在被包紮胳膊的端王軍士兵旁邊。
    那士兵疼得齜牙咧嘴,看到周允,掙紮著想行禮。
    “躺好。”周允按住他的肩膀,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安心養傷,軍功都記著呢。”
    他看向醫官:“優先救治我們的人,確保他們得到最好的照料。藥物不夠,立刻上報,想辦法從後方調運,或者…就地想想辦法。”
    “是!”醫官應道。
    周允的目光又落到另一片區域。
    那裏躺著不少穿著義鹿軍服飾的傷兵,大部分隻是簡單處理了一下,不少人還在痛苦哀鳴。
    “那些降兵呢?”周允問。
    “按照王爺之前的吩咐,給傷勢較重、還能救的,也做了些基本的清創和止血,但…藥物實在有限,隻能先緊著咱們兄弟。”醫官解釋道,有些忐忑。
    周允沒說話,邁步走了過去。
    降兵們看到他靠近,哀鳴聲都小了下去,不少人緊張地別過頭,不敢看他。
    周允在一個斷了腿、臉色慘白的年輕降兵麵前停下。
    那降兵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疼得渾身發抖。
    “給他上夾板,用些止痛的藥草。”周允對旁邊的醫官助手吩咐道。
    助手愣了一下,看了看醫官。
    見醫官點頭,才趕緊去辦。
    “告訴他們,”周允的聲音傳遍了這片區域,“放下武器就是袍澤,本王不殺降兵,隻要傷好了,願意回家的,發路費。願意留下的,編入輔兵營,也有口飯吃。現在,都給老子好好活著。”
    他的話不帶什麽感情,甚至有點硬邦邦的,但內容卻讓那些原本絕望的降兵眼裏,重新燃起了一點光。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
    幾個傷勢稍輕的降兵,掙紮著想要磕頭道謝。
    “省點力氣養傷吧。”周允擺擺手,沒再多看,轉身離開了傷兵營。
    仁德?或許吧。
    但更重要的是,這些人活著,比死了更有用。
    活著的降兵,可以瓦解敵意,可以傳播端王“不殺降”的名聲,可以充當勞力,甚至可以補充兵源。
    這筆賬,周允算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