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釜底抽薪,收攏殘兵
字數:4934 加入書籤
隊伍拖著疲憊,卻也帶著一種詭異的亢奮,回到了臨時的營地。
天光大亮,將昨夜的血腥衝淡了不少,但空氣裏那股子鐵鏽味和焦糊味,還是一個勁兒往鼻子裏鑽。
蔑兒乞的降兵們,蔫頭耷腦,被周允的士兵們分片兒看著。
王烈,曾經的蔑兒乞首領,此刻被堵著嘴,五花大綁,像一坨沒人要的垃圾,扔在角落裏,眼神空洞,偶爾抽搐一下。
蕭影麵無表情,指揮著手下的人開始進行“甄別”。
“這幾個,眼神還凶的,拉一邊去,重點看管!”
“那些哭爹喊娘,抖得跟篩糠似的,另一邊,給口水喝,別讓他們死了。”
他的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子。
幾個想趁亂鼓噪的王烈死忠,剛張嘴就被眼疾手快的士兵用刀鞘狠狠捅在肚子上,嗷的一聲就軟了下去。
周允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沒說話。
阿紮古麗湊過來,她身上的血跡還沒幹透,帶著一股子煞氣。
“就這麽簡單分一下?萬一有詐降的呢?”她還是不放心。
周允瞥了她一眼:“詐降?他們現在拿什麽詐?拿命嗎?”
“給那些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普通牧民,發點吃的,有外傷的,簡單處理一下。我們不興虐待俘虜。”
不多時,幾個在蔑兒乞部裏有點頭臉,但明顯跟王烈不是一條心的小頭領和幾個胡子花白的老人,被帶到了周允麵前。
他們一個個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各位,昨晚睡得好嗎?”周允開口,語氣輕鬆得像是在拉家常。
幾個頭人麵麵相覷,不敢接話。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周允笑了笑,“擔心水井裏的死羊?擔心那所謂的瘟病?”
他從旁邊親兵手裏拿過一個陶罐,裏麵是一些紅色的粉末,又拿過一個小瓶子,裏麵是些油膏狀的東西。
“瞧見沒?這就是你們羊身上的‘紅疹’。”周允用手指沾了點粉末和油膏,在手背上一抹,一道逼真的“紅疹”就出現了。
“至於水源,壓根就沒問題。那幾隻羊,是我讓人提前扔下去的,做個樣子罷了。”
“疑兵之計,懂不懂?就是嚇唬你們的。”
這話一出,那幾個蔑兒乞頭人和老人,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震驚,不信,然後是恍然大悟,最後變成了一種深深的敬畏,還有點兒……被耍了之後的憋屈。
“你……你早就知道我們要來?”一個老者顫聲問道。
周允不置可否:“王烈那點小九九,還能瞞過誰去?”
“這下,你們放心了?不會擔心喝了我的水,吃了我的糧,就七竅流血,一命嗚呼了吧?”
眾人沉默。
這年輕人,手段太狠,心思太深。跟他作對,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王烈這個人,怎麽上的位,你們比我清楚。”周允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靠著大乾女帝的暗中支持,打壓異己,搶了不屬於他的東西。這種人,配當你們的首領嗎?”
他指了指人群中幾個麵色尤為難看,但眼神裏藏著不甘的老人。
“我聽說,有幾位長老,當年因為反對王烈投靠大乾,被他奪了權,趕出了部落核心?”
那幾個被點到的老人渾身一震,抬頭看著周允。
“現在,王烈倒了。”周允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幫我管好這些蔑兒乞的降兵,穩住人心。以後,蔑兒乞部,還是你們說了算。”
“當然,是在我的規矩之下。”
這條件,太誘人了。
幾個被打壓多年的長老,眼神裏重新燃起了光。
“端王爺……此話當真?”一個長老忍不住問道。
“我周允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周允淡淡道,“你們可以不信我的人品,但總該信我的腦子。我需要穩定的後方,而不是一群隨時可能反咬一口的瘋狗。”
接著,周允讓人把那些降兵分批帶過來。
“願意跟著我周允幹的,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你們的部落番號,可以保留。吃穿用度,武器裝備,不會比我原來的兵差。”
“當然,醜話說在前頭。誰要是敢三心二意,背後搞小動作,王烈就是你們的榜樣。”
他又指了指被拖出來示眾,已經麵如死灰的王烈。
“他,曾經的首領,大乾的走狗。現在,像條狗一樣趴在這裏。”
“你們想當英雄,還是想當狗,自己選。”
這話很糙,但很管用。
這些剛剛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的蔑兒乞士兵,看著威風不再的王烈,再看看眼前這個談笑間決定他們生死的年輕人,心裏的天平,早就歪了。
活命,還有機會保留編製,待遇從優。
傻子才不幹。
“我願意!”
“我也願意追隨端王爺!”
呼啦啦,跪倒一片。
阿紮古麗在一旁看著,眉頭越皺越緊。
等到人群散去,她忍不住走到周允身邊。
“周允,你真打算把這些人都編入軍隊?”
“這可是四千多張嘴啊!咱們的糧草……撐得住嗎?”
她是個務實派,打仗勇猛,算賬也不含糊。
周允揉了揉眉心,這個問題,他當然想到了。
“暫時是有點壓力。”他呼出一口氣,“不過,羊毛出在羊身上。”
“蔑兒乞部,可不止這點兵。他們的牧場,牛羊,還有那些依附於王烈的小部落……”
阿紮古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王烈這條線,牽扯的可不少。他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總得有個地方放著吧?”周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而且,咱們現在不是缺糧嗎?正好,讓這些新加入的‘兄弟’,幫咱們‘籌集’一點。”
“以戰養戰,懂不懂?”
阿紮古麗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覺得,周允這腦子,轉得比草原上的風還快。
殺人,搶東西,她也會。
但像周允這樣,把搶東西說得這麽清新脫俗,還讓被搶的人感恩戴德,她是頭一回見。
“可是……他們畢竟是蔑兒乞人,剛打完仗,就讓他們去搶自己人……會不會……”
“所以要篩選,要整編。”周允打斷她。
“王烈,就是最好的工具。”他看向角落裏那個絕望的身影。
“把他押回去,好吃好喝先供著。暫時,他還不能死。”
“我要讓所有蔑兒乞人,看看他們曾經的首領,是如何卑躬屈膝地活著的。”
“我要用他,來告訴所有人,背叛草原,給大乾當狗,是什麽下場。”
“更要讓那些新歸順的人明白,跟著我,才有肉吃。跟著舊主子,隻有死路一條,或者生不如死。”
阿紮古麗打了個寒顫。
她覺得,周允這招,比直接殺了王烈,還要狠。
這是誅心。
把王烈最後一點價值,都榨幹了。
天色漸漸升高,營地裏忙碌起來。
收繳上來的兵器甲胄堆成了小山。
四千多名蔑兒乞降兵,在那些被周允重新啟用的長老和頭人的安撫、以及周允士兵的“友善”看管下,暫時穩定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