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我嗎？溫嫿。”
    他的黑眸沒有焦距，深黯的眸底充滿了平靜，許久都沒有等到她的回應。
    “不喜歡的吧。”
    傅默的身邊圍繞著一股冰冷頹靡的氣息，整個房間隻有他的聲音。
    “待在我身邊，就算是被迫的，你也會很快讓自己適應，迅速調節自己適應我，”
    “也不是適應我，你在適應環境，適應讓你生存的環境，然後再麻木地以為自己喜歡我，”
    “你不喜歡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你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強迫你的人，你一向都是這麽的冷靜，”
    “冷靜到每次問你是不是喜歡我，都要多問幾遍，
    “問第二遍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你並不喜歡我。”
    眼淚滑落溫嫿的眼尾，一顆一顆浸染了黑色的床單，她還是沒有出聲。
    “你把我當成沈清辰的替身了吧？”
    “也不是替身，是替補。”
    “你當初能打算讓自己麻木的待在他身邊，也一樣能說服自己接受我，”
    “你最後對他怎麽樣，現在也會怎麽樣對我，
    “我和他一樣，都在強求你的感情，最後也都落得一樣的下場。”
    溫嫿淚眼朦朧著偏回頭，仰起頭看向站在她身前的人，他收起唇角那絲沒有溫度的笑意，緩緩俯下身撐在床上，也將她圈在自己懷裏。
    但，這個懷抱沒有了以前的溫度，很冰冷。
    “你不是沒有棱角，你也有自主意識，可是這些，你都隻會用在我身上。”
    “你慣著、捧著、縱著曾經傷害過你的所有人，你媽媽、簡家那些人、還有沈清辰、甚至連我爺爺，你都不放在心上，對他們依舊如初，”
    “唯獨對我，溫嫿，你唯獨對我設了防線，不管我怎麽去彌補，怎麽對你好，怎麽想著去打動你，
    “你都不會徹底對我卸下那道防線，”
    “你永遠不會完全接納我，”
    “你隻對我不公平，溫嫿。”
    傅默抵住她的額頭閉上眼睛，聲音很空洞，“我很難過，溫嫿。”
    “我打破了你平靜的生活，卻讓你陷入現在不上不下的生活裏，”
    “對不起。”
    隨著這聲落下，他緩緩睜開雙眼，那雙充血的眼眸變得濕潤，他們隔著眼淚對視，都看不清彼此。
    “好像一切都不屬於我，我父親，傅家，包括你，從來都不屬於我，”
    “我母親去世那年，我變得比以前都聽話，也比以前更努力，我父親依舊棄我於不顧，”
    “後來待在傅家的這些年，我過的混，也顯露出了自己的價值，我以為他們把我當家人，現在發現，我連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
    “而你，我強迫了你，一開始我就用錯了方式，”
    “所以我守不住你，”
    “溫嫿，我好像一直守不住我想珍惜的一切，”
    “別說了，”溫嫿哭到噎住，無法控製情緒的淚如雨下，抬起雙手捧住他的臉，搖著頭看他。
    “我很累，”傅默滿眼都是她，抬起自己的手輕輕拉下臉上的手放到她身上，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都沒有任何溫度。
    長久的對視中，傅默吻住她的唇，又輕輕吻著她下巴的紅痕，帶著以往每次的溫柔。
    最後，他吻住她眼角的淚珠。
    漸漸的，溫嫿的手被他鬆開，他也緩緩直起身，也依舊看著她，每一個字都說的異常艱難，
    “想走就走吧，我不應該束縛你。”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傅默走出她的視線，慢慢走出了房間。
    安靜無聲的房間裏，隻剩下一個人。
    溫嫿的心中驀然生疼，一股難以言說的痛感慢慢順著心底蔓延至四肢，眼淚從她狼狽的臉頰淌下來，越淌越止不住。
    所有的一切都被傅老爺子說中了。
    汽車啟動的聲音隱隱傳到耳邊，溫嫿想到了什麽，下床找到自己的手機。
    傅默獨自驅車衝進傅家老宅，一路橫衝直撞著開到別墅前，車門打開又被用力關上，他站在汽車旁，冷硬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阿默？這麽晚了，找你爺爺嗎？”傅老太太坐在客廳，乍然看到闖進來的人，察覺他的神色不對勁，小心地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他在哪？”
    傅默手裏夾著一根煙，煙霧升騰，淹沒了他的表情。
    “他在書房，”傅老太太拉住他，皺著眉不放心地問他，“他是不是又做了什麽事？這幾天我一直在老宅看著他，”
    “我離婚了，奶奶。”傅默扒開她的手，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起伏，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他幫我離的婚，今天還去學校把離婚證給了溫嫿，她現在已經不是我妻子了。”
    說完不管她臉上的表情，徑直往書房走。
    簡直荒謬至極！傅老太太伸手扶住身旁的櫃子，想到下午的時候自己莫名昏睡，她顫抖著來到電話旁。
    書房門口被人一腳踹開，門板撞擊牆壁發出巨大的聲響，整個書房都跟著震了震。
    書房裏的人抬頭看過去，似是沒有料到傅默會這麽快找來，愣住幾秒，又把手上的毛筆狠狠摔向他，指著他怒不可遏，“混賬！”
    傅默吐掉嘴裏的香煙，皮鞋重重碾滅那點猩紅，冷漠的眼底帶著挑釁，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抬腳往裏走，他沒有關門，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嗓音危險十足，“我現在真的很想殺了你。”
    “你毀了我的幸福。”
    “砰！”
    一個古董花瓶砸在了傅老爺子麵前的書桌上，幾塊陶瓷碎片也砸到了他身上，他氣得身體顫抖，指著傅默。
    “那是我用命換來的幸福，現在都沒有了。”說完又拿起一個花瓶砸了過去。
    “砰！”
    “混賬！”
    “你竟然敢砸我！你想死嗎！”
    花瓶碎裂的聲音和傅老爺子的聲音一同響起，他的眼底慢慢閃過慌亂。
    傅默仿佛一隻失去理智的野獸，暗沉的眼底盡是陰鬱，開口的嗓音，陰鶩無比，
    “不就是想把我逼瘋？”
    “不對，你想把我逼死，就像逼死我父親那樣逼死我！”
    “你成功了。”
    那雙泛著詭異寒光的黑眸冷冷撇向他，說出令人渾身冷顫的話語，
    “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也在折磨我，”
    “她不要我了，我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你，”
    傅老爺子被他眼裏的死氣驚住，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步步逼近他，
    他慌亂間往後退，眼底閃過害怕，他沒想到傅默會瘋到這種地步，蒼老的聲音依舊帶著怒意，
    “她是你的汙點！”
    “難道你想以後被人爆出搶婚逼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