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場惡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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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昨晚殺人之後,沈戎主動向紅滿西打電話匯報了這件事。
    原因很簡單,自己既然已經決定上紅滿西的船,那就不能在背後玩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小動作。
    否則掌舵之人要是因為自己的隱瞞從而觸了礁,翻了船,那船上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站在什麽位置就該幹什麽事情,不單單是規矩,同樣也是本分。
    反之,就是害人又害己。
    因此符離薛此時突然問起這件事,沈戎並沒有感覺到意外。
    反倒是對方展露出的冷漠強勢的態度,讓沈戎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對方的意圖。
    今天這頓飯,到底是一場拉近關係的家宴。
    還是專門敲打自己的鴻門宴?
    心生疑惑,沈戎側頭用餘光掃了眼紅滿西的背影。
    後者此刻正拿著老九符離牙帶上來的醬油往鍋裏倒,似乎根本就沒聽見這邊在說些什麽。
    “三叔你說的沒錯,我昨天的確是處理了一點小麻煩。”
    沈戎對著符離薛樂嗬嗬道:“一個叫韓盧升,是犬家的人。還有一個不知道叫什麽的胡家女仙兒,兩個人都被我宰了。三叔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
    “韓盧升,本名黃耳誠,是犬家田、守、食三家中,食犬一脈的子弟。黎曆一八二九年七月初四,他在北邊的地厭鎮犯了點事,隨後便隱姓埋名逃到了五仙鎮。這幾年在鎮上靠著兜售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哄騙一些‘空子’勉強度日。他在山上沒有什麽靠山,你殺了也就殺了。但是”
    符離薛的臉色突然陰沉下去,冷聲道:“那頭騷狐狸可是胡謅從內環本家帶來的心腹之一,連她你也敢動?”
    猙獰覆臉,寒光充眸,一股淩厲的殺機刹那間直撲沈戎而來。
    沈戎麵色不改,微笑道:“聽三叔你話裏的意思,以後我要是碰見在我轄區裏搞事的人,還得先看甄別一下對方是不是軟柿子,然後再動手捏?”
    “那是當然了,人情世故,我教過你的嘛。”
    符離牙瞅見氣氛不對,趕忙在一旁打著圓場,“三哥你這是幹哈,宰就宰了唄,難道胡謅的人犯事就不能殺啊?那以後誰還聽咱們堂口的話?”
    “老九你給我把嘴閉上。”
    老三沉聲低嗬,將符離牙給嚇了一跳。
    “你吃槍藥了吧你”
    符離薛沒有理會他,一雙犀利的狼眸直勾勾盯在沈戎的臉上:“你別在這裏跟我耍這些嘴皮子,你知不知道殺了她,會給我們堂口帶來多少麻煩?”
    沈戎臉上笑意徐徐斂去,平靜反問:“所以我就該站著不動,等她來殺我?”
    “你是城防所的人,她不會動你。”
    “她也許不敢喝我的血,但是我要吃她的肉。”
    老三怒極而笑:“你憑什麽?我看你是仗著滿哥欣賞你,所以恃寵而驕,打著我們堂口的旗號到處惹是生非。如果不是我們替你收拾後麵的爛攤子,你小子現在已經被胡謅給殺了,知道嗎?”
    “他已經殺過我一次了,我也一直在等著他來殺我第二次。”
    沈戎從外套內袋中拿出那塊代表狼家子弟的身份牌子,按在桌上。
    “三叔你要是覺得我是在狐假虎威,我現在就可以脫了這層皮。不過我把話撂在這兒,那娘們要是能再活過來,我就算換了這條命,也要再殺她一次。”
    老三冷哼一聲,麵露不屑道:“場麵話誰不會說?做事顧頭不顧腚,明知道別人此刻鋒芒正盛,卻不知道避開,隻顧著一時的痛快便埋著頭往上闖,你這就是愚蠢!”
    沈戎氣勢不讓半分,沉聲道:“胯下帶把,手有刀槍,我為什麽要避他鋒芒?”
    符離薛怒道:“敵強我弱,你難道就不怕死?”
    “我隻怕活的憋屈。”
    沈戎一語落地,滿室寂靜。
    唯有烈油在熱鍋中劈啪作響,猶如醒目拍桌,預示高潮將至。
    接下來的戲碼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刀斧顯露,殺氣縱橫。
    方桌兩端,凶狼麵南,屠夫朝北。
    剔骨尖刀震顫的聲響若隱若現,黑白迥異的氣數在不同的眼眸中沸騰翻湧。
    “狼喜歡趴肩,一會幹起來你千萬不要背對他。他要是真起了殺心,你也別怕,認慫求饒這件事兒你歡哥我熟,讓我來”
    “老三你可千萬別亂來啊,窩裏鬥要是傳出去,要被外人笑掉大牙的。”
    嘈雜驚慌的人聲中,符離薛凝視著麵無波瀾的沈戎,滿身殺氣忽然一收,轉頭望向廚房中那道正在忙碌的寬厚背影,說道:“滿哥,您沒說錯,這小子的確是個吃生肉的狼崽子。”
    後知後覺的老九符離牙,這時候才終於回過味兒來,眼神幽怨的看向符離薛,嘴裏埋怨道:“三哥,你以後要是想唱戲,能不能先給弟弟我打聲招呼?你沒把這個小輩子嚇著,倒是把我嚇的不輕。”
    “老九你可拉倒吧,別在這裏裝大輩兒了。”老三打趣道:“這小子要是上了地道命途的話,以你的年紀和輩分,得管他叫一聲哥。”
    符離牙聞言霎時漲紅了臉,爭辯道:“道上的規矩是達者為先,跟年齡有個雞毛的關係,你也是老江湖了,連這都不懂?”
    “行了,都別瞎鬧騰了。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準備開飯了。”
    此時,紅滿西終於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端著一口堆的冒尖兒的海鍋走了過來。
    “收好了。”
    老三拿起那塊狼家牌子扔給沈戎,醜陋凶惡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東西隻要拿了,就沒有再還出來的說法。你隻要活著,就永遠都是狼家的子弟。”
    海鍋放上鐵架,爐中的火炭吐出紅舌,不停地舔舐著鍋底。
    鍋裏內容極其豐富,最下層埋著一排棒骨,中間碼著一層切碎的酸菜絲,巴掌寬的肉肥片子鋪滿鍋麵,湯頭中翻湧的全是誘人的油花。
    “來,快嚐嚐我的手藝。有幾年沒做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沒有。”
    紅滿西摘下胸前的圍裙,招呼著眾人動筷。
    老三和老九運箸如飛,唯有沈戎一個人端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