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捉蔡瑃權翼尋跡 救琪琳龔晏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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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雲:
    惡人自有天來收,隻是時辰各不同;
    蔡瑃貪婪無底線,而今終將一命休。
    權翼救人似救火,迷失山林錯時運;
    可憐英雄太孤單,燈蛾撲火把命丟。
    蔡瑃一刀砍死祁虎,這下自鳴得意,這些銀子終歸自己,想起權翼還埋藏更多的銀子,做著黃粱美夢。
    權翼的繩子還沒有被鬆鼠完全咬斷,權翼擔心此事被蔡瑃發現,那可是一件最糟糕的事情。眼看蔡瑃提刀朝自己走過來,正想如何應對策略之際,卻見蔡瑃突然停下腳步,猶豫一會,就轉身朝王當所處之地走過去。
    權翼不知蔡瑃為何猶豫不決好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但不管怎麽樣這對於王當絕非是好事。想到此,權翼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去了,隻見他大聲朝蔡瑃喊話:“喂,兵痞,別猶猶豫豫的了,想不想要最後的那筆銀子?”
    蔡瑃一聽,忙回顧頭一聲冷笑:“哼,銀子?誰不想?不過,眼下不急,我得先送你侄子回他姥姥家,然後麽,你一個人帶我去取豈不甚妙?”
    權翼也冷笑一聲道:“兵痞,萬不可壞事做絕,惹得天怒人怨?這樣的結果往往是天理難容,自取毀滅。我警告你,若現在取我侄子性命,你就休想再得到半文銀子,信不信我說到做到?”
    蔡瑃低哼道:“你當我會上當受騙嗎?我也告訴你,先殺一個,將來也好輕鬆對付你。”
    權翼說:“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真是自以為是。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最後那筆銀子你還沒問清楚到底是誰埋藏的?埋在什麽地方?你若不信,先問出地方再殺也不遲?反正我叔侄現在都是你案子上的肉,任爾斬割罷了。但你要在殺他之前弄清楚這回事,殺錯了對象,你毛都別想得到一錢。”
    蔡瑃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自然無法再回頭了。既如此,手上多一兩銀子就多一份保障,遲疑一會,不敢先對王當下手了。這下王當也臨機一動,大聲嚷嚷道:“畜生,有種你就來殺我呀,我留下來又沒有什麽用,現在不殺我,將來你必定後悔死了?銀子都是我叔叔偷埋的,你先殺了我,才算是多頭劃算的買賣。”
    蔡瑃恨王當恨得牙關癢癢的,但看在銀子的份上,自己是萬不可衝動被對手激怒的也許他是這樣想的:這兩個人,或許都知道埋藏銀子的地方,為了保命,故意釋放***,這樣使自己無從下手。如果是這種情況之下,殺死任何一個人都是對自己最有利的。但萬一權翼說得是大實話,自己一魯莽,後悔可就來不及的。留下就留下吧,好賴這樣機會也大一點,好在兩人都被捆綁著,自己得不到最後一筆銀子這叔侄倆都得死,隻是死早死遲的問題。
    王當見這個套路成效,罵的更加凶狠起來,幾乎將蔡瑃祖宗三代全罵了個遍。連權翼都覺得又好笑又過癮。沒想到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辦法,就將蔡瑃玩的團團轉,想想都開心起來。
    鬆鼠在權翼的背部使勁啃噬,此刻,權翼背上都流血了,但權翼還是很開心。因為,捆綁的繩子開始鬆動起來了,這至少可以肯定繩子已經被啃斷了幾根,隻是沒有完全被啃斷。隻要鬆鼠再努力一把,王當罵得更凶狠一些,將蔡瑃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自己的大功即將告成。那時,對付一個蔡瑃,簡直是砍瓜切菜般簡單。
    蔡瑃押著王當朝權翼走過來,走到鬆樹旁邊解開樹上的繩子,正準備繞過鬆樹走向權翼,未料到權翼乘其不備,一轉身飛腿踢向蔡瑃拿刀的手腕,砍刀一下被踢飛出去老遠。
    蔡瑃大駭,還沒待他回過神來,早被權翼照胸猛捶了一拳,一個踉蹌仰倒地上。權翼搶步跟上去,一腳踩在他的前胸大喝道:“狗賊,想活命還是想立死?”
    “活命,活命,權爺爺饒命啊!”蔡瑃一個勁地討饒。
    “好吧,起來說話,爺爺可有話問你,如實回答,若有半句隱瞞,你就活看不到落日了。”權翼說。
    “權叔,砍了算了,跟他廢什麽話?留著也是禍根。”王當說。
    “別,別,留著我一定是有用的,權爺爺盡管吩咐,蔡某知無不言。”蔡瑃求情道。
    “起來,先把他的繩子解開,再回答我幾個問題。”蔡瑃連忙爬起來去給王當鬆綁,王當死命朝他身上狠踢幾腳:“狗東西,看我怎麽收拾你。”
    權翼說:“過來,我且問你,你是誰旗下的兵士,為何要假扮獵戶為難我收皮毛的叔侄?”
    “回稟權爺爺的話,蔡某是關內守城將領楚僖楚大人旗下的兵,扮作獵戶進山,隻為尋找一人。”
    “爺爺問你,你們一共有多少人?那人又是幹什麽的,你們尋他幹嘛?”
    “我們一共有十二個人進山,來尋找我們的副將,一月前領命進山剿匪偵察時失蹤了。”
    “他叫什麽名字?那麽長時間了怎麽才想起去救他?”權翼明知故問。
    “救他?權爺爺有所不知,楚大人派人一直在尋找霍副將,死要見屍活要見人,一天沒找到,誰也別想好過。”蔡瑃加快語速說。
    “如此說來,你們楚大人真是惜才如命,令人感佩之至,是個好將軍呀!”權翼繼續說:“難怪權某此次進山收山貨沒見一個山匪路霸,原來是楚大人早已進山剿匪剪除了隱患。就憑楚大人有這份恤民之心,權某也當將這些皮毛山貨贈送給他,聊表心意。”
    蔡瑃誠實地說:“權爺爺,蔡某實話告訴您吧,您可別當楚大人是個好官,這裏也並非是土匪窩點,哪來的土匪強人打家劫舍?霍副將也許是死得莫名其妙的。”
    權翼驚訝地問:“剛才你還說是進山尋找這姓霍的副將,現在又說他早死了,然後自相矛盾,你沒說真話吧?真相到底如何?快說。”
    蔡瑃忙說:“我也是暗中聽到別人的議論才知道這霍副將那次去進山偵察就沒有再回來的,到底是死是活又有誰知?可是,自從上次我們進山去尋找,關內侯的一句話使我茅塞頓開,我才知道霍琪琳應該早已死了。”
    “他說了些什麽話?”權翼問。
    蔡瑃說:“那天小隊分成三個組上山搜索,恰好我被分在他這組,我內急鑽進茅草叢去上廨,關內侯沒見著我人,於是悄悄對另一個部下說,啥搜索不搜索的,做做樣子就好了,人早死翹翹的啦。楚大人也是為了掩人耳目裝出的姿態,好了,讓這些傻瓜蛋多去折騰折騰去吧,你跟著我坐在樹底下等到天黑收兵就是。”
    權翼說:“蔡瑃,我們爺倆也不想為難你,即使現在殺死你對我們也毫無意義。但是,若不殺你,與法與理都難繞過去,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蔡瑃嚇得跪地連連磕頭道:“權爺爺別殺我,留下我替你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王當又踢他一腳道:“留下你好伺機反殺我爺倆?你想得到美?”
    蔡瑃拚命求饒,權翼這才說:“蔡瑃,我給你指明一條道路,我需要留你做證人,你願意嗎?”
    “願意,願意,蔡瑃一百個願意。”
    “那好,你聽我的話,這些山貨我本是準備送給楚將軍的。如此一來,我決定改變主意了。你等下先替我好好保管,等我們辦完事,你找一根木棍將這些東西替我挑下山等我如何?”
    王當急了:“叔,你是不是糊塗了?他會乖乖聽你的話,真的把山貨挑下山去?”
    權翼說:“放心吧,他不敢不從,他當著咱們的麵殺死了同伴,這就是死罪,難道他還真敢回營房裏去?這樣吧,蔡瑃,先將你捆綁在這棵鬆樹上,待我們辦完事後再帶你出去如何?”
    蔡瑃唯唯諾諾道:“權爺爺,你可不能將我獨自捆綁在這裏,即使不被我同伴發現也會被其他猛獸吃掉的?蔡某今日願跟隨權爺爺身邊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
    權翼說:“好了,蔡瑃,我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不捆就不捆吧!你隻要聽話這幾天替我去做好幾件事,我會馬上放你一馬,而且,這一百五十兩銀子到時也會一起送給你的。”
    這是真的嗎?蔡瑃直翻眼珠子,假如權翼真的信守諾言,那麽別說替他挑這些山貨,就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
    王當在前麵開路,蔡瑃挑著擔子走在中間,幾人很快就朝山外走去。眼前出現一處廢墟的茅屋,頂部不見了,但屋裏還有幾根柱子,權翼讓王當先將蔡瑃捆綁在柱子上對他說:“蔡瑃,剛才我答應你不捆綁在你殺人的地方,但到了這裏相對也算安全許多了,我倆還有一樁緊急事需要去處理,隻好先委屈你一下了。”
    權翼和王當一離開蔡瑃的視線,立即朝獵戶行進的方向飛奔起來。王當緊隨權翼後麵不無埋怨道:“權叔你為何非要留著蔡瑃做什麽,一刀兩斷反倒減少了咱們的麻煩。”
    權翼那由王當亂來,冷著臉說:“王當,大事要緊,速隨我來。”
    兩人穿過來時的山麓很快就望見龔晏的茅草屋了。
    在茅草屋前一塊空地上,兩個獵戶裝扮的漢子正將屋裏的瞎眼老太婆往外拖,其餘兩人一人一個手裏抓住龔晏的一雙兒女,這對獵人的兒女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權叔,怎麽辦?”王當手握鋼刀,牙關咬得咯咯響。
    “先摸下去,伺機動手,記住,一定要耐住性子,不可魯莽行事。”權翼邊說邊飛快從山上滑了下來。
    兩人很快潛伏到茅屋旁邊,因距茅屋還有三丈遠沒東西遮攔,若要衝過這麽遠的地方與敵人廝殺,且敵人的數量多出自己一倍,那這種情況要想救人談何容易。但權翼又不能靜等天黑再動手,除了需要救出龔晏的家人外,最主要的任務是還需要去尋找霍琪琳藏身之處並伺機救出霍琪琳和龔晏。
    權翼很後悔當時沒有將祁虎的衣服和蔡瑃的外套一並脫下來,這樣,冒充四人同伴一時立即接近動手機會也會大一點。
    按著阿瀅和阿寶的這兩人見孩子哭得慘,竟然當作一種享受樂趣,兩人譏笑道:“你們哭瞎眼睛也沒用,待我們抓住你的爹娘後,你們全家今天都得死在一起,要哭趁現在還有力氣,拚命哭吧,哭吧!”
    正在拖老太婆的兩人已經將老太婆拖到空地上,將她一把推到在地上,惡狠狠地說:“死老太婆,個子不大,倒死沉死沉的,累得爺爺夠嗆。”一人對另一位說:“苟勝,你去屋裏找下水,渴死老子了。”
    叫苟勝的忙說:“好吧,梁哥,我進去找找看。”
    權翼望見苟勝已經進屋,立即朝王當使個眼色,王當會意,兩人幾乎同時朝空地上的目標飛奔過去。
    站在瞎眼老太婆麵前的叫梁哥的正目對著王當此人,看見王當朝自己飛奔而來,早被嚇得用手指著王當對另外兩人結結巴巴地說說:“鬼,鬼呀,皮···皮毛···”未待商字出口,早被背後的權翼一刀結果了性命。
    這時正欲取笑梁哥的那兩人笑聲早停頓了下來,原來他們身後,王當也已趕到,說時遲,砍時快,王當刀起首落,按著阿瀅的兵痞早已魂歸西土;另外一人抓住阿寶擋在身後叫囂道:“來呀,狗雜種敢背後偷襲,算哪門子好漢?”
    權翼悄聲對王當說:“這裏你來對付,記住,千萬別讓他傷害到孩子,屋裏由我來解決。”
    王當點了點頭,權翼火速朝茅屋門口撲去。
    外麵的動靜早驚動了屋裏的苟勝,這兵痞還算機靈,一見外麵情況不妙,早將柴門從裏麵死死關緊。
    權翼踢不開房門,轉身過來與王當一起來對付空地上的敵人。
    這個兵痞仗著自己手裏有人質有恃無恐不斷地叫囂著挑釁權翼他們:“來呀,來呀,有本事過來殺死我呀?”
    權翼讓王當先將阿瀅送到她奶奶身邊,並讓兩人離茅屋盡量遠一點。
    權翼放下自己手中的鋼刀對那兵痞說:“好漢,剛才殺人也是出於無奈,也並非本意,你想啊,我殺死你的同伴想必將來也會被官府追緝也逃不過一個死字,現在冷靜下來甚是慚愧,不想繼續錯誤下去了,咱們能不能平心靜氣地對對話,用最有利於雙方的辦法來解決麵前的困難如何?”
    那兵痞冷笑道:“你別當我好糊弄,老子早看出你是緩兵之計?現在籌碼在老子這邊,想與老子談判,這得由老子來定規矩,你同意,老子就同你談,不同意,老子也不想活著出山去了。”
    權翼連忙說:“好漢說得也是,請你先說說你定的規矩吧?”
    那兵痞說:“你倆先將手中的鋼刀扔了,其中一人將另一人捆綁起來,再自己捆綁後咱們坐下來談條件。”
    權翼搖著頭說:“你這那是談判的,分明是要絞殺我和我的侄子,這條件太不公平,你根本沒有誠意,那咱們不談了。說心裏話,我與這家子人毫無瓜葛,你幹脆先將這家的孩子斬了吧,然後,你選我們任何一個來與你公平決戰,如何?”
    那兵痞笑道:“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時間在我這邊,再說,我手裏有獵人的孩子就是免死金牌,我勸你們少管閑事,你們可以帶著瞎眼死老太婆和她的孫女走,我也不攔著,真要在這裏耗下去,那時想走可就要看關內侯的心情了。”
    權翼一計不成,隻好另想對策,但麵對不算太笨的對手,自己真的不得不考慮周到一點。王當將阿瀅交到老太婆手上,就準備過來幫助權翼。權翼慌了,忙對王當說:“你別亂來,屋裏還有一個凶徒,萬一殺身出來,這老婆婆和她孫女怎麽辦?別管我,對付此人我有把握,快去。”
    王當正欲轉身,忽見阿瀅正朝樹林方向跑去,而瞎眼婆婆也朝自己的茅屋後背奔跑起來,王當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瞎眼婆婆知道自己茅屋的建造結構,雖然瞎了雙眼,但奔跑起來還是不比別人慢,隻不過她要幹什麽王當真的摸不準。
    權翼也被這個場景困惑住了,心想這瞎眼老太婆估計要拚死與屋內的敵人一搏,以幫助權翼他們擺脫敵人。
    原來,這瞎眼老太婆從孫女口中得知是昨天那兩個住在家裏的人救下自己的時候,就急問她弟弟的情況。阿瀅哭道:“弟弟還在惡人手裏,那叔叔不敢去殺惡人了,惡人拿弟弟威脅叔叔放下刀子。”
    奶奶問阿瀅,場地上還有多少惡人?
    阿瀅說:“一人躲進屋裏去了,外麵就剩一人了.
    瞎眼奶奶對孫女說:“阿瀅,聽奶奶的,你朝樹林裏跑,盡量跑遠一點,奶奶進屋去對付屋裏的惡人,記住奶奶的話,無論你弟弟是死是活你都不用去管,這些惡人還有同伴,他們馬上就會增援過來,或許這兩位叔叔恐也敵不過這些強盜了。”
    阿瀅很聽話,於是就朝樹林的方向奔跑過去,瞎眼婆婆也朝自己的屋後跑去。很快,茅屋就升起一柱濃煙,原來瞎眼婆婆就是以這種辦法來與屋裏的苟勝同歸於盡。很快,屋裏著起大火並傳來苟勝慘烈的尖叫,也不知瞎眼婆婆用什麽辦法纏住了他。
    “奶奶,奶奶。”阿寶大聲哭喊著在兵痞手裏掙紮,兵痞揚起手朝阿寶臉上狠狠扇去一巴掌,阿寶趁機一口咬住兵痞的手背,兵痞放開阿寶,隨手拿刀朝阿寶砍去,此事發生太過突然,連權翼都暗叫一聲“不好”施救阿寶恐怕來不及了。
    隻聽耳邊傳來‘嗖’的一聲,那兵痞手中的鋼刀剛剛舉起來就被射落在地上,手掌鮮血直流。
    王當一個箭步衝出去,朝這兵痞舉刀就砍。權翼大聲呼喊:“刀下留人,不可傷了性命。”
    王當硬生生將劈下來的刀子舉在半空,幸虧權翼喊得及時,否則這個兵痞早已身首各異了。
    權翼一見,發箭之人,正是龔晏的妻子段氏,盡覺驚奇,昨天還看她弱不驚風,今天卻剛毅果敢。
    王當將兵痞用繩子捆了結實,押過去綁在一棵大樹上,權翼說:“你撕下衣服將他嘴也給堵上去,免得他們同伴過來時喊叫,咱們馬上要去增援龔晏。”
    段氏來不及尋找阿瀅也來不及悼念自己的婆婆,帶著阿寶和權翼他們立即朝藏匿霍琪琳的山洞方向而去。路上,段氏簡單向權翼說了下龔晏的處境,看來龔晏以一敵四凶多吉少。
    段氏內心焦急,腳下加快速度,但因阿寶還小,跟不上步伐,權翼讓王當保護阿寶殿後,他和段氏前行一步。這樣,段氏的速度比之前加速多了,她出身在山林之中,穿山越嶺如入平路,權翼有段氏領路,腳下不落一步。
    王猛自從權翼和王當出長安京城前往溢童關口查案後,仍放心不下,夜深人靜,王猛披衣伏案,奮筆疾書,封存打上印戳,第二天早上即叫來家丁王潤,如此叮囑一番,王潤會意,立即從馬廄裏牽出一匹良駒揚蹄朝東而去。
    段氏領著權翼七轉八轉總算接近一處懸崖附近,這時段氏悄聲對權翼說:“夫君就在那洞口守著,今還不知生死?”
    權翼安慰道:“嫂子別擔憂,現在咱們人數並不落後他們,再說,龔弟是防守方,而官兵是進攻方,加上洞口易守難攻,不會有事的,待我侄兒感到,我與他商量一下攻擊方案,你們夫妻很快就會團聚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王當趕到,權翼指著不遠處的山洞說:“霍琪琳就在那山洞裏,聽嫂夫人講,他還活著,隻因中毒太深,還不能動彈,現在洞口由龔晏守著,估計官兵也沒占什麽便宜,隻是咱們需好好謀劃一下,如何出其不意在敵人背後發起攻擊?”
    王當說:“權叔叔,依王當隻見,咱們悄悄靠近敵人,我和叔叔一人完全可以解決掉一個敵人,隻不過嫂子能不能製服敵人還得問嫂子本人。”
    權翼說:“此次行動,不在萬不得已,必須盡快將眼前四個勁敵一並消滅,絕不能遺留後患,否則,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段氏說:“我解決一個敵人完全沒有問題,再說,我隻會用箭不會用刀,因此,我不能離敵人目標太近,這樣我的優勢就沒有了。”
    權翼點頭道:“嫂子能包下一個,這事就好辦了,至少我們是在敵人背後發起攻擊,出其不意,成功率將會很高,勝算在望,放心吧,就這麽定下來。阿寶自己先找一處隱秘地方躲藏起來,不要讓敵人發現就行,等會我和王當隱蔽前行,盡量接近敵人,嫂子埋伏好後先向目標發箭,我們以嫂子發箭為號令出擊。”
    段氏說:“好,你們小心一點,我先帶阿寶找個藏身之處落實下來。”
    不一會,段氏悄悄來到權翼身邊,對權翼點點頭,王當和權翼就往前匍匐前進。
    權翼兩人匍匐前進了三十多米,就向段氏發出了攻擊的指令,段氏拉弓搭箭,隻聽‘嗖’的一聲,這箭就奔著一個官兵的後背而去。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指揮官關內侯劉崇。劉崇後背中箭,一個前撲,昏死過去。這邊權翼和王當立即從草叢中躍起,朝所剩五個官兵發起攻擊,左劈右砍,手起刀落,四人早被砍倒在地。
    王當見戰鬥如此痛快,自然很是驕傲,待權翼急尋最後一名官兵時,這才發現這個家夥早鑽進茅草叢裏不見了。
    權翼自感問題嚴重,那邊段氏見危機解除,大聲呼喊著朝山洞奔跑而去。權翼對王當說,咱們須盡快找到最後那家夥,千萬別讓他跑出山外。
    段氏一口氣跑到山崖的下麵朝洞中的丈夫喊話:“夫君,夫君,權爺趕來救咱們了,危機解除了,你放下藤梯可以下來了。”
    段氏喊叫了好一會,山崖洞口這才露出一個腦袋朝她笑了笑:“夫人,藤被我砍斷了,我無法下去了。”
    “什麽?你好糊塗呀,怎麽能將藤條砍斷了呢,這可咋辦呀?”段氏驚慌得直跺足。
    權翼和王當分開朝著那個官兵逃跑的方向搜索前進,天色馬上就要暗下來了,權翼非常焦急,這天一黑下來可就更加不好辦了,萬一讓這個兵士跑掉,後果將會是非常嚴重的,權翼越想越怕。
    其實,王當也與權翼的心情大同小異,或許比他更急,畢竟王當的忍耐力相比權翼差多了,此時他豈會不焦急萬分?
    王當負責一處山穀右側搜查,權翼則負責山穀左側追捕,那個逃逸的官兵早已不知所蹤。各自內心焦急,天色開始灰暗起來,要是再不能將其捕獲,到了夜晚便是大海撈針困難重重了。
    段氏的呼聲在山穀中振蕩,權翼高聲呼喊王當:“王當,不必再尋找下去了,咱們救人要緊。”連續呼喊多次,沒有聽到王當的回音,權翼隻好朝段氏所在的方位移動過去,山穀滿是荊棘叢生,橫七豎八匍匐在地上,延伸在山嶺上,纏繞在樹枝間成形天然的一道道屏障。
    段氏看見權翼從荊棘叢中鑽出腦袋,於是就指著三丈多高的山洞對權翼說:“恩公,你看,他們兩個就在上麵,我相公也受傷了,咱上不去也無法救助,怎麽辦?”
    權翼問:“周圍有無可以通達的密道?”
    段氏搖了搖頭:“沒有。”
    權翼說:“既如此,龔老弟是怎麽攀爬上去的?”
    段氏說:“本來這懸崖上有垂直的藤曼順著上麵延伸到下麵,現在被我相公砍斷了。”
    權翼一聽段氏如此說,早有了主見。他對段氏說:“有辦法了,你隨我來吧!”
    段氏不知權翼要她幹什麽,隻好跟在他的後麵。權翼尋到五具屍體,彎下身子就去剝屍體上的衣服,第一具屍體早被他剝得隻剩一條內襯。段氏見狀,大叫著捂住自己的眼睛。
    權翼也顧不得段氏羞澀難當,對段氏說:“嫂子,事已至此,我也顧不得顧忌了,你速拿衣服用刀子劃成條狀攪成繩子連接起來,咱們隻有拿它做繩梯救上麵的英雄了。”
    段氏雖然羞澀,但一想到拿衣服結成繩子梯可以救丈夫和霍福將下來一下勇敢起來,就立即照權翼的意思去做了。
    權翼合掌朝屍體拜了拜:“對不起,饒恕權某無禮,今向爾等借用一下衣服救人,等事成後,他日必重新替幾位厚葬超度。”
    權翼抱著一大推衣服過來,兩人分工合作很快一條又粗又長的布繩子就做成了,但如何送達到洞中去卻成了難題。權翼用樹杈去頂,用石頭纏著繩子去拋擲都無法見效,此處又是筆直的懸崖,不利用輔助工具根本無法攀爬上去。
    天色開始昏暗下來後,權翼還沒有想出其他的辦法,正苦悶之際,沒想到這時王當趕回來了,身邊還多了一個孩子,段氏仔細一看,連忙奔過去抱著孩子哭泣。
    阿寶說:“娘,多虧這個叔叔救了我,否則,孩兒永遠都見不著娘親的麵了,那個該死的獵人,像魔鬼一樣惡毒,他順著孩兒的哭聲,找到孩兒藏身之地,脅迫孩兒替他帶路走出深山,孩兒不肯,那獵人就扇孩兒而光,現在,孩兒的臉還是腫腫的,好痛好痛。”
    權翼對王當說:“你來得正好,快一塊兒想想辦法上到山洞裏麵,我什麽辦法都用上了,還是不起作用。”
    王當說:“這好辦,將繩子纏繞在大石塊往山洞裏拋擲,隻是這樣會不會傷害到洞裏的人?”
    權翼搖頭說:“這個我早試過了洞口太高,根本拋擲不到,用樹枝也試過了,都失敗了。”
    阿寶仰起頭對母親說:“娘親,孩兒想到一個辦法,不知行不行?”
    段氏大聲喝斥道:“滾一邊去,一個小孩子,你以為是在玩家家呀?”
    小阿寶被母親一喝斥,到嘴邊的話隻好又咽了回去。
    權翼一聽段氏說到過家家,或許這孩子還真有一些辦法解決問題。權翼彎下腰,拍拍阿寶的肩膀說:“阿寶,你很聰明,對叔叔說說你的想法?”
    阿寶用手指著娘親的背上的弓箭說:“何不用弓箭試試。”
    權翼這才笑了起來,真是難得糊塗,這麽簡單的問題竟然需要一個小孩子提醒點拔。權翼豎起大拇指對阿寶稱讚道:“孺子可教也。”
    段氏取下弓箭,王當將繩子纏繞在羽毛之上,拉弓搭箭,隻聽‘嗖’的一聲響,這箭劃出一條彩色弧線,可惜,箭頭撞到山崖壁上,箭頭撞壞了,繩子又落了下來。
    王當連續射出三支箭,沒有一支能射到山洞中去,而箭筒裏就隻剩下最後一支箭了。權翼說:“估計是這箭上的繩子太重了,得想辦法減輕箭杆上的重量,這樣才能射得更高更遠。”
    阿寶從頭上解下絲線,幾人也都一一照做,很快段氏將一頭絲線係到羽毛上,一頭接死在布繩上,權翼說:“這最後一箭還是由嫂子來射吧。”
    段氏點頭,接過王當手中的箭,照著山洞的黑窟窿拉滿弓,又聽‘嗖’的一聲,羽箭穩穩當當穿進了山洞。
    龔晏艱難地把繩子一點一點拉上去,又將其捆牢在裏麵的一塊巨石上麵,然後朝懸崖腳下的人喊話。
    權翼試了試繩子,第一個順著繩子往上攀,很快就進入山洞,這樣權翼也爬了上去,留下阿寶和段氏在下麵接應。
    權翼檢查了龔晏的傷勢,原來,龔晏的前胸後背被箭射中三支,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權翼命王當取來鬆脂點起來用作照明,準備替龔晏拔第處理傷口。
    龔晏搖著頭說:“權兄,別在龔某身上浪費功夫了,你想法盡快救走霍將軍,若官兵包圍整座山,誰也別想活著出去了。”
    權翼說:“龔老弟,權某敬佩你替朝廷做了一件最有意義的事情,權某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你不能死。嫂子和孩子都在下麵等著你回家呢?”
    霍琪琳的傷勢也很嚴重,聽說權翼是王丞相派來的朝廷官員,他很欣慰,掙紮著就要爬起來施禮感謝。
    權翼說:“霍將軍,幸苦了,今晚上,我就救你們出去,這裏已經被楚僖的爪牙發現了,時間非常緊迫,等下如何行動請你盡量配合一下,現在先休息一會,待我們想出最好的方案就開始行動。”
    霍琪琳說:“好,權大人,霍某服從您的安排。”
    龔晏說自己全身已毒發,救也沒用,隻會拖累大家,堅決不肯離開這個山洞半步,權翼也不再堅持,他與王當小心翼翼地將霍琪琳的身體捆綁結實,然後兩人將霍琪琳抬出山洞順著崖壁一點一點放下繩子,霍琪琳忍受著身體與崖壁石塊碰撞所引起的劇痛,不吭一聲。
    很快,霍琪琳就被放到地麵上,權翼先下來,將龔晏的情況告知了段氏本人,段氏顯得很堅強,咬破嘴唇說:“權大人,讓妾上去見夫君最後一麵吧?”
    權翼同意了,阿寶也哭喊著要上去見爹爹,權翼說,“這樣吧,你伏在叔叔肩頭,我背你上去如何?”
    權翼先讓王當攀下來,段氏已經自己攀上去了,他將阿寶背著攀上山崖進到洞裏。
    段氏伏在龔晏身上痛哭,阿寶也大聲痛哭起來。龔晏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摸著阿寶的頭叮囑道:“阿寶,你快長大了,將來要好好孝敬你娘親和奶奶,你阿大就要走了,還有阿瀅也要你好好照顧。”
    阿寶努力點著頭說:“阿爹,阿寶記住了,一定好好孝順娘親。”
    龔晏說:“阿寶,奶奶什麽都看不見,你更要照顧好她。”
    段氏哭得更加傷心起來,斷斷續續的說:“婆婆,婆婆被他們活活燒死了,阿瀅也跑失散了,夫君,你放心吧,我會尋找阿瀅回來的。”
    龔晏眼角流出一點淚痕,大叫一聲:“我那可憐的娘親啊?”隨後垂下雙手,斷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