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頒律令執行受阻 查原因兵分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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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雲:
    王猛嘔血製律令,權貴無利拒執行;
    苻堅搖擺難決斷,景略深夜入宮廷。
    權衡利弊析疑慮,頒旨細查派重臣;
    呂光劌嶺險遭伏,權翼妙計滅惡匪。
    苻堅狠下心來徹底肅清了慕容王府在朝廷中的勢力,將後宮的慕容婉嬌打入冷宮,一時間整個秦國自上而下風氣大變,尤其是朝廷官員,不再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互相傾軋,王猛身上的重擔也總算減輕了下來。這樣,王猛就可以集中精力提高全國各地老百姓的民生質量和加強對農業生產方麵的工作。
    王猛建議苻堅學漢朝的做法,在百姓中實施農耕互補互助互惠製度,在秦國上下大肆興修水利工程來保障農田水土免受流失,減輕農民負擔,盡量避免幹旱、洪澇等自然災害對農業生產的影響。在秦國實行瀝耕扶桑耘田課稅法,又名曰:佐農扶桑耕地法。王律規定:一、大凡分到土地的闐戶,家中唯一男丁的免除兵役,留在家中隨父務農,此戶男丁不可外出獨自經商活動,課稅以一石一戶向其征收稻穀、粟米或者小麥等糧食;二、家庭貧困,無勞力支撐又須撫養家中老弱病殘的佃農則一律免除三年賦役,三年後每年減半征收農桑課稅;三、家中凡有兩個男丁的農戶須一人征召服從兵役,賦稅與上述類同;四、家有三個男丁的至少有一人去服兵役,一人在家耕田種地和輔助桑蠶,允許一人外出經商或做手工藝,稅收按照一石半畝分征收;五、男丁在四人及以上者的佃戶,則必須有兩人同去服兵役,經商人數實行嚴格約束,留下的男丁都必須參加農業勞作稅收按照二石收取。六、依照每年的收成比例放寬收取糧食作物、牲畜、木材、皮毛等物件均可向官府兌換所需農具、器物及日常生活用品,亦可用金銀首飾或著其他財物兌換農機器具;七、經商者嚴禁采取強迫、威逼、利誘等手段強買強賣非法交易;富戶購買田產、山林、湖泊、草地、房屋、人畜、奴隸、丫鬟、傭人一律上人頭財物稅,商人買賣須公平公正,一經發現有人欺行霸市,強買強賣的,一律送進牢房,接受刑律嚴律處罰。
    佐農桑田苛稅法公布後,京城有一些不符合經商活動的商人隻好關閉掉自己的商鋪回老家務農去了。這樣,京城的商鋪就開始大量進行轉租或者出售關閉,京城的房價也開始鬆動了起來,並開始一路下跌。
    苻堅擔憂京城房價下跌,商人外流,城中居民收入減少會給京城帶來諸多不利因素,此法僅僅執行了五個月,各種矛盾就逐漸顯現出來,此法令明顯有諸多紕漏和錯誤,尤其是京城中觸及到切身利益的皇親國戚、宗親貴族、朝廷官員、老臣大臣和富戶人家,過去在京城早已過慣了錦衣玉食的上流人士,對此意見很大,這樣,朝廷內許多大臣都在暗中抵觸此律,或者時時針對此律,要麽陽奉陰違消極應付;要麽假意誤解誤導誘騙;要公拖延耽誤不著邊陳。因此,此律令並沒有在全國上下積極推廣普及下去,地方官員都是看著上麵的官員的臉色行事,在沒有受到朝廷大力監督的情況之下,能不執行的就堅決不去執行;能推脫的就盡量拖延下去;而對於遠離京城的窮鄉僻壤鄉村,老百姓根本就沒有聽聞過朝廷還有如此王法,就更別奢望有地方的官員良心發現,體貼百姓了。
    有京城內管轄長安城治安的大臣開始向苻堅上書,要求朝廷修改此律,提高經商者的寬宥條件放鬆經營門檻。京兆尹瓔翟在上書的奏章中建言說,“目下長安城內外,百業逐漸蕭條起來,街道冷落,民心凋敝;每到夜晚,街麵商鋪黑燈瞎火,早已不像過去那樣人心鼎沸、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的盛況一去不複返,如此下去,不久將來必定京師衰落下去。”
    皇族貴戚苻燾等人亦上書雲:“據南方地方官員姚弼呈表反應,各地農村並無過多良田土地供歸鄉閑人耕作,那些被逼無奈驅離回鄉下的商人由於長時間接觸不到農機農技,無法按照農時耕種,造成延誤農機的現象十分普遍;有人甚至連在家育苗培植的基礎工作都不能自主完成,如此下去各地農事生產在生產力的極端低下之下,老百姓不但沒有明顯改變生活質量反而比當時沒頒布法令之前更加貧困潦倒了。”《佐農桑田苛稅法》並沒有給全國老百姓帶來更多的收成利益,反而使農民更加雪上加霜。
    這樣反饋的陳表如同雪片一樣從全國各地送進長安,這下苻堅有些慌亂了,他正在思考如何暫時終止此律令施行。好好的一部律法怎麽會給社稷帶來如此的弊端呢?他連忙招喚王猛進宮進行質詢。
    王猛也沒有預料到自己傾注畢生心血研究的新律令竟然會對社會帶來如此多的問題。麵對皇上的招喚,連忙深夜進宮。宮殿上王猛冷靜思考縝密分析,又經過之前派人對各地的調查了解,得出了律令沒有在地方上嚴格執行的結論。他對苻堅說,他對農田水利的改革並沒有給秦國百姓帶來福祉,一時也痛心疾首。但通過自己的剖析和抽絲剝繭,最終得出人為因素造成的後果。他繼續對苻堅說:“陛下,微臣聞知某讓地方官員對此法典多有抵觸,這是微臣萬萬所沒有預料到的,微臣之前對地方百姓農事成效調研工作有失誤,微臣願承擔失誤的責任,請皇上批準微臣再次派譴正直官員下鄉做最後一次調查工作。微臣認為,此法典各層官員確實有不認真執行下去的情況,微臣覺得此況弊大於利,朝廷不能置之不理,或許是某些官員沒有很好地落實下去,或者在執行此律令過程中出現了某些紕漏,但主要的因素微臣認為還是出現在各級官員身上,且情況十分嚴重,到了非追查不可的地步了。”
    苻堅喟歎說:“依愛卿之見,此律令並無瑕疵,依然可以長期執行下去?但是否確實會給地方上百姓帶來切身利益的,在此,朕也不敢絕對保證。不過朕認為若說此弊端僅隻出現在京城長安,或者某處偏遠鄉村個例情況倒不足憂慮。但現在的問題是,弊端是普遍存在,大麵積出現不好的兆頭,倘若朝廷將有弊端的律令繼續推廣下去,豈不有違朕之初心?朕雖然相信王愛卿辦事周全,經驗豐富,但畢竟王愛卿年事已高,為社稷百姓操勞過度,精力大不如從前,加上王愛卿此刻有疾在身,王愛卿再欲親自出京調查王律法令執行情況,朕雖甚喜,隻不過朕也是有情有義的人,於公於私朕都不敢拿王愛卿的身體來當賭注,萬一王愛卿在下麵有個三長兩短,朕又如何對得起社稷江山和天下的萬民百姓?”
    王猛說,“皇上,微臣以為朝廷斷不可急著撤回此律法令,若皇上不肯鬆口微臣此行,那麽微臣建言皇上可以委派可靠清廉京官私察民間實情,若有地方官員故意怠慢陽奉陰違,或者此法典在地方官員們麵前視重若輕草率行事者,那麽這些不稱職的官員都必須得到朝廷的懲罰,嚴法典,正風氣,方能很好地執行下去,若各地官員不折不扣地嚴格執行了此法令,依然沒有給天下百姓帶來切切實實的利益,或者天下萬民百姓對此法典有異議怨聲載道意見很大的,那麽,陛下就應及時廢止此法令並嚴懲微臣,以正威嚴。”
    苻堅問,“王愛卿,別的先別論,愛卿既對法令如此厚愛,朝廷派誰下去更加合適?”
    王猛沉思一會才道,“皇上可以指派朝廷中那些對此律令持有肯定意見的正直官員下去調查,萬不可指派那些粗心大意、草率行事的官員下去,這樣會適得其反。”
    苻堅點頭說,“愛卿所言甚是,此事斷不可草率行動。待朕好好想來,這朝中大臣當中,能令朕完全放心之人,除了王愛卿之外,恐怕用手指也能數的過來。”
    王猛見苻堅決心已下,采納了自己的建議,於是一鼓作氣說:“皇上,此事須兵貴神速,微臣心中倒也有幾個人選可用,不知可否正合皇上之意?”
    苻堅笑著說:“朕正為此憂心忡忡,愛卿不妨先說來看看?”
    王猛說:“尚書苻耘、大鴻臚呂光、少府宋覃均可信任此職。”
    苻堅頷首讚同道:“愛卿所言,正合朕意,加上太常苻甾,可各調向四州同時出發,以三個月為期限調查此事,愛卿意下如何?”
    王猛連忙說:“皇上英明此四位大臣仍朝中重臣,辦事穩妥老練,正直不阿,完全可以擔此重任,隻是皇上一下指派這麽多重臣,難免會令朝中議事缺失肱股,錯失左膀右臂,皇上肩頭的擔子可不輕啊?”
    苻堅大喜說:“比起此次任務,朕啟用最多的重臣都是應該的,朕決定明日早朝就頒下四道聖旨。”
    其實,王猛又何止不期望皇帝多委派人手同時調查此事,地方官員接到皇上派出重臣前去調查王律法令執行情況,早已驚嚇得瑟瑟發抖,紛紛派出親信前來朝廷刺探,知道自己身家性命都拿捏在這些的欽差大臣手上。因此,地方中的實權官員大至州中刺史、郡守,小到縣衙縣令、伺郎、校尉早已聞風而動,四處放出親信哨手,探子,整日蟄伏各重點隘口、橋頭、碼頭,官道的驛站上均備足應急物資,以期待朝廷欽差大臣的到來。
    呂光接到聖旨,皇上分派呂光到西部隴西的甘州(今甘肅張掖)巡查律令執行情況。呂光是四位欽差大臣派遣出行最遠的地方,也是此行路程最遠最難走,風沙最凶險、匪患流竄最猖獗的地方。
    為了呂光的安全起見,王猛特地委派閱曆最豐富,武功又高強的權翼隨呂光一同此行。權翼點起五百名軍中腿腳矯健軍士一道前往,這些軍士都是身經百戰的老軍士,對於行軍打仗非常內行,應變能力也很強大。這樣,王猛才放心讓呂光午餐過後從長安京城出發,隊伍浩浩蕩蕩從西門開拔出來,城西街道兩旁到處是擠滿看熱鬧的市民,個個翹首以待,都想目睹欽差大臣的容顏。
    呂光騎在一匹純白色的高頭大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他臉色白淨,濃眉大眼,天庭飽滿,鼻梁高聳,頭上帶著一頂紫色烏紗帽,身穿紫衣官袍上繡著銀色鳥獸圖案,身板結實硬朗,儀容冷俊,威風凜凜,看來與他身後的人形成鮮明對照:他身後緊隨著的哪一位,身材略高、皮膚黝黑、眼神如電,此人穿戴與呂光有著明顯不同,身上穿著盔甲,頭戴銅盔,腳穿黑色白底高靴,腰板筆挺,一手拿著馬鞭,一手緊勒馬繩,隻見他雙腿緊夾馬肚,腰間佩帶長劍,數十匹不同的馬隊跟隨其後,接著是大隊出城步兵馬卒,兩人一排,五十人一隊,以衣裳服飾分類,個個手握長槍短刀,背捆剪盒,穿戴整齊,步伐緊湊,以跑步走緊隨其後,腳步聲錯落有致,十分整齊協調,看得出訓練有素,市民連連拍手稱讚。
    隊伍走出西門不足十裏,忽然有探路來報,說前麵十裏涼亭有人擋道,指名道姓,不知對呂大人有沒有危險?
    權翼聞報,立即驅馬向前來窺探。
    涼亭中早探出一個大大腦袋正望著權翼發笑,兩人距離還有點遠,且天空中正刮著風沙。權翼不敢大意,勒馬朝著涼亭方向大聲喊叫:“涼亭上的人聽著,今有朝廷欽差大臣外出執令,閑雜人等均應規避,這是王律,爾可聽明白否?”
    權翼話音剛落,隻見從涼亭裏麵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官爺,朝塵埃中的權翼一拱手,爽笑道:“權兄不會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吧?”
    權翼驅馬靠前,用皮鞭指著剛走出涼亭的人抱拳說:“你是何人,在此作何勾當?”
    姚萇複重複道:“權兄,快下馬來,姚某在此備下一壇水酒,請欽差大人與權兄痛飲一杯,權作恭送。”
    呂光這時正好趕到,忙問權翼攔路者何人?為何中道攔路?
    權翼指著站在身邊的人說:“呂大人,此人並非別人,仍錦西刺史姚大人是也。”
    “姚萇?他在此做什麽?你趕緊同他說,咱們是領旨急行,並沒時間與他廢話?”
    這話姚萇也聽到了,臉上有些尬尷,但仍然笑著對呂光拜首道:“呂大人,末將姚萇,十裏長亭恭送欽差大人西行,應時間倉促,來不及籌備,今有水酒一壇,奓望呂大人賞個薄麵?”
    呂光擺擺手道:“姚大人,姚刺史,爾應知道,呂某此行,時間緊湊,容不得差馳延誤,姚大人好意呂某領了,這美酒還是留著姚大人自己享受吧。”言畢,令大隊人馬繼續前行。
    姚萇並不細碎,笑著說:“如此甚好,呂大人一路順風走好。”
    而後又對呂光說:“呂大人,姚某想跟好友權兄叮囑幾句話,不會耽誤呂大人行程的,還望呂大人首肯?”
    呂光望著權翼說:“權大人,此番不必言陳與我,你自行決斷吧?”
    權翼於是翻身落馬,問姚萇有何吩咐?
    姚萇將權翼拉進涼亭深處,悄聲對權翼說:“權兄,剛才在官場麵上,不得不以官員身份說事,今涼亭就剩下你我兩人,就不必客體了,姚某此時有一事相求於兄長,望兄長肯諾?”
    權翼應聲說:“姚兄,您是權某救命恩人,有事別藏著掖著,直說吧,姚兄長要對權某說些甚話?”
    姚萇說:“權兄長痛快,姚某也不耽誤權兄時間,就直說了吧,姚某有個侄子現在甘州下麵一個縣衙當政,若此行權兄途徑此地,不忘照顧一下體麵。”
    權翼道:“姚兄快說說看,你侄兒叫什麽名字,在甘州何縣當值?”
    姚萇說:“他叫姚瞞,是前年新晉的縣宰,今分配在塗淩當值。”
    權翼說:“塗淩離甘州甚遠,權某亦不知呂大人圈定此地否,若有緣與姚瞞相見,亦算權某幸事。”
    姚萇一聽,麵露喜色道:“既如此,姚某拜托了,請權兄代捎家書去,甚是感激涕零。”姚萇邊說,邊遞給權翼一個包囊。
    權翼做事老到,心思縝密,接過包囊就覺有異,忙問:“姚兄,你說實話,囊中除了家書,是否還夾帶另有私貨?”
    姚萇笑道:“權兄,此行路途遙遠,多帶些土貨去亦不算麻煩吧?”
    權翼諍言道:“姚兄,好意權某心領了,但過多土貨,權某亦不敢授受,姚兄還是留下來吧,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必多言了吧?”
    “既如此,弟隻好遂兄長意,但拜托之事,權兄須待多留心一點,畢竟姚某親侄子就此一個。”
    權翼很快追趕上呂光。呂光因知曉姚萇救過權翼的命,知道兩人的感情深厚,何況權翼本來就是姚萇其兄姚襄的手下,這層關係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既然權翼不肯對自己說些什麽,呂光也不便過問。
    從長安出發到張掖是個漫長的苦旅征程,這裏出行人馬除了要經曆無垠高原、荒漠、沙坵、崇山峻嶺長途跋涉之外,還需要克服重重險阻,不但要與惡劣自然環境進行鬥爭,還需要時刻麵臨地方土豪、流寇和土匪的不斷攻擊,或許各種戰鬥的場麵不算殘酷,但出征此行的每一位將士都必須十分小心謹慎,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否則,自己就不知道何時送命受死。
    呂光本是呂婆樓的大兒子,公元337年六月,他出生在略陽臨渭。其父曾與苻堅之父苻健同為氐族權貴,均為名門望族。因其父與漢族丞相王猛深交甚厚,王猛亦是由呂婆樓發現其是奇才異能推薦到苻堅身邊,受此裙帶關係影響,呂婆樓領著呂光前往相府讓其子拜王猛為師,學習王猛大材雄略中的不少東西。現在,呂光亦能獨擋一麵,是秦國重要的周勇雙全的難得的人才良將,亦如一顆閃耀著萬丈光芒的太陽。
    呂光的隊伍離開長安已經五天行進了約三百多裏程,在這五天旅程行進中並沒有遭遇任何外來的侵襲和攻擊,一路上還算順風順水。但往後的日子,呂光知道,越往西行,不但道路愈加艱險,同時匪盜和地方兵痞的騷擾會越來越頻繁起來。
    第六天夜裏,隊伍已經開進到一處叫什麽劌嶺的地方,這個地方連野外生存經驗豐富的權翼亦不曾聽說過,大隊人馬這幾天因長途奔襲,早已累得睜不開眼睛了。
    權翼下令隊伍停頓下來宿營,各隊夥夫正在收拾柴火亦準備埋鍋做飯。這時,權翼都要帶領一百人手下到駐守地進行仔細搜尋,隻有排除了外來的襲擊因素,做到絕對安全後,方肯靜下心來。
    權翼他們主要需要巡邏劌嶺的西麵,這是一座橫跨南北延綿數十裏地的一條長長的鬆土嶺,嶺子太長,亦不算高拔,高約百十米,一眼望不到盡頭。但由於此嶺的阻擋,正好是呂光這支隊伍露宿營地最好的天然屏障,它完全能夠有效阻斷黃土和風沙的侵襲攻擊,若遠離此嶺進行駐紮夜宿,各種危險恐怕難以預料。
    天色已暮,權翼本想騎馬出巡,可馬匹因長途跋涉十分疲憊,一旦停頓下來,甚至連挪動一步都不情願,盡管馬夫用力拉扯馬繩,用皮不斷鞭抽打馬背都無濟於事。權翼隻好說,“白駒也累了,是該讓其休息休息,否則,明天又如何趕路?這樣吧,大家都幸苦一下,步行巡查吧?大家把具體巡查的位置分配一下就可,巡查時,膽要大、心要細,一個時辰後回來報告,大家聽到沒有?”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五個小隊已經有三支巡查回來,均向權翼稟報說一切如常。隻有一支小隊還沒有回來。權翼不急著吃飯,在等待最後一支小隊回來向他匯報後開吃。
    一刻過後,最後的小隊亦回到了駐處向權翼匯報說一切如常,權翼這才下令夥夫將飯菜抬進營帳裏來。
    吃飯的當兒,一個軍士遲遲才走進帳營裏來吃飯,發現飯菜都被其他人快吃完了,臉上露出一種憤怒的情神對隊員們說:“你們,你們太過分了,我不就回去換一下衣服嗎?你們怎麽將所有的飯菜都吃完了呢?”
    這時有軍士拿他開刷說:“崔緱,你別生氣了,今天誰都沒有你狗屎運好,沾上一坨狗尿,是榮幸的,大夥想沾沾光還沒有這份福氣呢?”大夥聽了,全都哄堂大笑起來,唯有權翼此刻將注意力傾注在他們的對話之中。
    權翼叫剛才遲到的軍士走過來,推給他一盤飯菜說:“崔緱,你邊吃邊說說看剛才的事,不許隱瞞也不許誇張。”
    崔緱隻好將自己晚上的遭遇說了出來。原來,他們這支小隊在巡樓最後一段長坡的時候,崔緱腳下一滑,就順著陵崗滾落下去。當他的身體停止翻滾的時候,身上不知不覺就被什麽東西給沾汙上去了,粘粘的還帶著一陣陣惡臭。
    權翼馬上警覺起來,忙問他身上到底沾到了什麽?
    大夥笑著說:“還能是什麽?狗屎唄。”說完又笑。
    權翼立即命令大夥放下碗筷,神情嚴重地說,“大家都別吃了,這裏肯定有情況,大家隨我來欽差大人營帳,將情況詳細說明一下。”
    麵對權翼凝重的眼神,大夥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隨權翼去了呂光的營帳。這時,呂光剛剛吃過晚飯,見權翼領著出巡的小隊走進來,就明白今晚肯定有事。
    呂光分析了情況,看來他們這支隊伍早已被人盯上了。根據崔緱身上衣服的臭味,大夥一致認為是馬尿的成分。為了弄清楚這些情報,權翼一麵安排人手前去現場搜索取證;一麵又讓呂光及隨從大臣暗中悄悄轉移此地,他則在營帳周圍埋伏上五十名弓箭手,一旦發現敵人偷襲,就發射弓箭,無輪死活都要保證欽差大人的人身安全。他自己則迂回到敵人身後,與埋伏的弓箭手前後夾擊,消滅來犯敵人。
    很快,從山坡上取回了證據,不但有馬尿的痕跡,同時有人又取回了許多新鮮的馬糞,而馬糞當時是被人刻意用泥沙覆蓋起來的,這更證實了權翼和呂光的猜測。
    寅時許,從劌嶺方向出現無數條黑影,隻見這些黑影猶如幽靈一般快速移動,很快官兵的營帳就近在咫尺肉眼可見了,這時,營帳裏所有官兵都已經熄燈進入了夢鄉。
    一個應是頭領的人細心地注視著營帳裏的一切。這時,有個肥頭大腦的人出現在頭領旁邊,小聲對頭領說:“芩爺,我看這些肥豬早已進入了夢鄉,芩爺為何還不動手,是怕官兵有埋伏的嗎?”
    被稱作芩爺的人小聲說:“你懂個球,兵法有雲,兵不厭詐,虧你還長著個大腦袋,咋比豬還笨呢?記住,在沒有確定他們熟睡之前,萬不可輕易行動,那可是丟腦袋的大事,你有幾個腦袋伸出來供他們砍?”
    那人聽了,尷尬地笑了笑,搔搔頭說:“你是頭頭,腦子可比我們下人好使。芩爺,今晚行動,可惜這些官府的人,沒有一個拖家帶口的,否則,晚上財色雙收,那才是最好的買賣!”
    頭領往此人身上踩了一腳,暗罵一聲道:“狗雜毛,還說不定能不能搞定,就異想天開,哪有這麽多好事盡沾的?滾一邊去,等會砍人頭時可別手抖。”
    又待了一刻,有嘍嘍爬過來向他匯報,說這些官兵都已進入夢鄉,可以動手了。
    芩爺取出鋼刀,朝周圍的同伴吆喝一聲:“動手。”山崗長嶺上立刻探出無數個腦袋,他們按照各自不同的方位,立即快速朝這些帳篷移動過去。
    但僅僅隻過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營帳周圍就一片哀嚎,有人紛紛朝前撲,倒下去。芩爺發現情況不對,正欲撤退,猛見後麵火光衝天,權翼早已從後麵包抄過來,望著黑影就是一陣滾瓜切菜。哀嚎聲、跪地求饒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