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SEM公司樓下。
    下午兩點的陽光正好。
    薑在勳快步穿過旋轉門，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公司門口的銀杏樹下的鄭秀晶。
    米色針織衫鬆鬆垮垮地罩著她纖瘦的肩膀，淺藍牛仔褲勾勒出筆直的腿型，腳踝處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
    發梢微卷地搭在鎖骨上，整個人像被柔焦濾鏡處理過一樣——幹淨又柔軟。
    薑在勳腳步不自覺地頓了一下。
    似乎是察覺到視線，鄭秀晶抬起頭，衝他揮了揮手：
    “薑老師~”
    “等很久了？”
    鄭秀晶抿唇笑了笑：“剛到。”
    薑在勳伸手示意：
    “走吧，會議室在四樓。”
    “嗯~”
    就在兩人轉身的瞬間——
    “喵！”
    一道黑橘白相間的影子突然從兩人腳邊竄過。
    鄭秀晶嚇了一跳，下意識往薑在勳身邊靠了半步。
    “小公主？”
    薑在勳蹲下身，驚訝地看著那隻熟悉的流浪貓。
    它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褲腳，尾巴高高翹起。
    “你認識？”
    鄭秀晶也蹲下來，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摸。
    “我家附近便利店的流浪貓，我經常喂它，隻是……它前段時間被領養了啊？”
    薑在勳撓了撓貓咪的下巴，它立刻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等等——”
    一道清亮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兩人回頭。
    隻見林允兒小跑著追過來，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淩亂，臉頰因為奔跑微微泛紅。她手裏還拎著半開的貓包，看起來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貓咪越獄”。
    “誒……在勳？”
    她像是剛注意到薑在勳，微微睜大眼睛：
    “好巧啊。”
    薑在勳手指還停在貓咪的下巴處，抬頭看向林允兒時一臉茫然：
    “這貓……被你領養了？”
    林允兒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誒？這隻該不會是你頭像的那隻吧？”
    “……這也太巧了吧！”
    鄭秀晶站在一旁眉頭微蹙，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呀~”
    林允兒像是這才注意到她，立刻親昵地打招呼：
    “水晶呀~”
    “允兒歐尼。”
    鄭秀晶甜甜地回應，手指卻不自覺地捏緊了劇本邊緣。
    林允兒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狀似隨意地問道：
    “你們這是……”
    薑在勳老實交代：
    “最近收視率壓力有些大，所以我們趁著休息私下對對戲。”
    “哦~”
    林允兒了然地點頭：
    “我看了你們那部劇，你跟水晶的CP感很足呢，比跟李敏鎬和樸信惠有火花多了。”
    “謝謝。”
    鄭秀晶突然插話：
    “歐尼不是最近在拍《總理和我》嗎？還有空追劇呀？”
    “拍攝間隙看的呀，說起來——”
    林允兒突然轉向薑在勳，眼睛彎成月牙：
    “上次你教我的嘔吐戲表演技巧，導演誇我演得很真實呢~”
    薑在勳直起身子笑道：
    “能幫上忙就好。”
    看著兩人談笑風生的樣子，鄭秀晶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明明是她和薑在勳的獨處時間，現在卻莫名其妙變成了三人對峙。
    念此，鄭秀晶突然挽住薑在勳的胳膊：
    “在勳歐巴，我們該去對戲了。”
    “？”
    薑在勳明顯怔住。
    不是因為她挽住自己手臂，而是她第一次私下喊自己“歐巴”。
    林允兒眉梢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目光在兩人相觸的手臂上停留半秒，隨即笑吟吟道：
    “介意多個觀眾嗎？我剛好有些表演問題想請教在勳。”
    鄭秀晶瞳孔微縮，挽著薑在勳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改天可以嗎？”
    薑在勳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今天和水晶約好要排新加的戲份。”
    工作優先級＞私下交情——這點他分得很清。
    “理解理解~”
    林允兒麵不改色地將三花貓放進貓包：“本來就是帶它去做絕育，路過而已。”
    “......絕育？”
    林允兒敏銳地捕捉到薑在勳的情緒，立刻補充道：
    “醫生說是最好的選擇，不然發情期會很痛苦。”
    薑在勳看著貓包裏的三花貓，眉頭微蹙，但還是點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放心~我會照顧好它的，畢竟它可是我們共同的朋友呢~”
    “朋友”這兩個字她刻意用了重音。
    重到鄭秀晶的太陽穴凸凸直跳。
    “那我走了。”
    林允兒笑著後退半步：
    “哦對，忘了說，我們水晶演技進步超——大的！”
    還沒等鄭秀晶分辨出這句“進步超大”是嘲諷還是真心誇讚，林允兒已經抱著貓包轉身。
    白色轎車駛離時，她甚至透過車窗對薑在勳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尾氣散去後，薑在勳還盯著馬路發呆。
    “啪！”
    劇本重重拍在他胸口。鄭秀晶皮笑肉不笑：
    “再看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啊？我隻是擔心貓......”
    “……”
    ——這個木頭。
    鄭秀晶原本多雲的心情突然明朗起來，轉身往公司大門走去。
    薑在勳快步跟上。
    電梯間內。
    鄭秀晶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突然開口：
    “允兒歐尼人真好，還特意收養流浪貓。”
    “嗯，她一直挺善良的，之前我褲……咳。”
    薑在勳緊急刹車“開襠”的黑曆史。
    “那你覺得允兒歐尼剛才說‘演技進步超大’，是在挖苦我嗎？”
    “怎麽會？”
    薑在勳搖頭：“你演技本來就不錯。”
    “那跟她比呢？”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四樓。
    薑在勳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飛速思考幾秒後，他模棱兩可地給出答案：
    “風格不一樣，各有優勢。”
    鄭秀晶輕哼一聲，沒再追問。
    推開會議室門時，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整個房間。薑在勳拉開椅子，突然發現鄭秀晶的米色針織衫在光線下近乎透明，隱約能看到內搭的白色吊帶。
    他迅速移開視線，假裝整理劇本：
    “我們從哪場戲開始？”
    鄭秀晶翻開劇本，指尖在某一頁輕輕點了點：
    “就從約定去圖書館這場開始吧。”
    她抬頭看向薑在勳，眼神裏帶著幾分狡黠：
    “不過——”
    “在正式對戲前，我想先確認一件事。”
    薑在勳疑惑地抬頭：
    “什麽？”
    鄭秀晶單手托腮，歪著頭看他：
    “如果剛才允兒歐尼真的跟上來，你會讓她旁觀嗎？”
    陽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薑在勳突然意識到——
    自己剛剛好像經曆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而更可怕的是，他似乎開始能聽懂這些暗流湧動的潛台詞了。
    薑在勳合上劇本，難得認真地回答：
    “不會。”
    “為什麽？”
    “因為今天是我們約好的時間。”
    鄭秀晶的嘴角悄悄翹起一個弧度。
    ——這個木頭，總算說了句像樣的話。
    “那開始吧，薑老師~”
    窗外的銀杏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會議室裏的空氣突然變得甜絲絲的，像是有人打翻了一罐橘子果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