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刺殺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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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謝梧撩開床帳坐在床邊,冷眼看著地上抽搐的人。
    “小姐,來了!”外間響起少女歡快的聲音,六月手裏拎著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她身形較尋常女子也算嬌小玲瓏,卻毫不費力地拎著一個比她兩個還大的男人。
    走進內室看到地上的人也毫不意外,將手裏的人隨手一扔,連蹦帶跳地走到謝梧身邊。
    “京城的人真沒品,竟然用這種劣質的迷香,好臭!”六月不滿地抱怨道,順便踹了地上的人一腳。
    謝梧笑了笑,問道:“秋溟呢?”
    六月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我去看看?”
    “不用了。”秋溟的聲音在外麵響起,謝梧起身披衣道:“出去看看吧。”
    六月看看地上的兩個人,無奈地歎了口氣聳聳肩,一手抓起一個黑衣人又往外走去。
    這身形嬌小的少女原來竟是天生神力。
    外間,秋溟站在花廳裏,他腳邊扔著兩個死活不知的黑衣人。
    “他們在客棧後院裏澆滿了火油。”秋溟道。
    六月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捂著小嘴道:“他們想燒死客棧裏所有的人?!”氣不過又踹了地上的人一腳。
    那人原本是昏迷著,被這一腳瞬間踹醒了。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抬起頭來,又被人一腳踩暈過去了。
    謝梧淡淡道:“今晚風不小,有火油助力,隻怕燒掉半條街都有可能。能弄出這麽多火油,來頭不小啊。”
    火油,即石油,古代又稱為石脂、石漆。
    這個時代蜀中還有少數地方已經有百姓用來日常生火了,但京城附近並不產石油,會大量儲存此物的都不會是普通人。
    謝梧看向六月,“把他弄醒。”
    六月眨了眨眼睛,隻得再次將腳邊的人踹醒。
    那黑衣人再次被痛醒,剛睜開眼睛就飛身而起向謝梧撲去。隻是他才剛起來,就被人一腳踹回了地上。
    六月拉了拉自己的裙擺,得意地輕哼了兩聲。
    隨著哢嚓的輕響,黑衣人清楚的察覺到自己的肩膀撞到地上脫臼了。
    “落到你們手裏算我倒黴,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黑衣人咬牙道。
    謝梧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確實挺倒黴的,不過我覺得你還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倒黴。”
    黑衣人不屑地冷笑,他是刀口舔血的人,自然不會被一個少女威脅了。
    謝梧問道:“你們背後的主子是誰?跟順風樓是什麽關係?”
    黑衣人臉色微變,咬牙道:“我不知道什麽主子,什麽順風樓。”
    謝梧輕笑一聲,搖頭道:“我們今晚既然在這裏等著你們,你覺得我會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嗎?”
    黑衣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還問我做什麽?”
    謝梧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道:“很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找過來,應該不是外地來的殺手。那你最好祈禱你運氣真的很好,而且無父、無母、無妻、無子。”
    黑衣人臉色有些僵硬,卻依然還是咬著牙不肯說話。
    謝梧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側首對秋溟道:“給這幾個人畫像,盡快查清楚他們的身份。”
    秋溟沉默地點頭,“我找個地方問口供?”
    謝梧搖頭笑道:“不,天亮之前問不出來就報官,火油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弄來的。在天子腳下囤積大批火油,可是件很危險的事啊。”
    “是,小姐。”
    看到那黑衣人錯愕的神色,謝梧微微俯身與他對視,道:“祈禱你的主子能從錦衣衛手裏救你出去,不然……”
    不然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但黑衣人卻已經明白謝梧的意思了。
    他一言不發,隻是惡狠狠地瞪著謝梧,直到再次被人打昏過去。
    天還沒亮,宮城東華門外的馬行街已經熱鬧起來。
    不久前澹寧居旁邊的安寧客棧裏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驚醒了整個客棧的人。然後官府的差役飛快地趕到,將偌大的客棧圍了起來。
    再過不多時,就連錦衣衛都匆匆趕到。
    看到那些個身穿黑金袍,腰懸繡春刀的人,原本還圍在門外的街上看熱鬧的人們紛紛避開了。
    錦衣衛昨天就在城裏鬧得風風雨雨,現在又出現在這裏,看來事情不小啊。
    客棧後院裏,謝梧披著大氅站在屋簷下,秋溟和六月也安靜地站在她身後。
    幾個五城兵馬司的衛兵在一個司官的指揮下進進出出地勘察房間裏的情況,也將房間裏那幾個黑衣人從裏麵拎了出來。
    那司官天還不亮就被人叫起來,心情很是不悅,看著那幾個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眼中滿滿都是厭惡。
    若非事發地點是在與宮城一街之隔的馬行街上,他們恐怕還沒有這麽積極的趕來。
    那司官目光落到站在屋簷下的主仆三人身上,揚眉問道:“這位姑娘就是苦主?這些人你可認識?”
    謝梧上前一步,從容道:“回大人,民女前幾日才剛到京城,並不認得這些人。”
    司官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顯然對她的話並不十分信任。
    “不認識?那他們為什麽深更半夜來殺人放火?莫不是為了求財?”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住在這種地方肯定不會缺錢。一個弱女子隻帶著兩個下人,被人盯上也是有可能的。
    司官在心裏輕哼一聲,已經對這樁案子下了定論。
    “這些人足足往客棧裏灑了三大桶火油,姚大人覺得是為了劫財麽?”一個略顯高亢的聲音突兀地從外麵傳來,眾人回頭就看到一群穿著黑金飛魚服的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為首的男子三十出頭,臉頰消瘦鼻梁高挺略帶鷹鉤,似乎有幾分異族血統的味道。
    “姚大人若是這麽判案的,這個案子還是交給咱們北鎮撫司吧?”男子聲音裏有幾分傲氣,看那位姚大人的目光也有幾分不屑。
    姚司官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麵上卻迅速換上了笑容,“原來是高千戶,這麽一點小事怎麽把您給吹來了?”
    那高千戶冷哼一聲道:“小事?這幾日京城賊人作亂,今晚又有人企圖縱火,姚司官覺得這是小事麽?這裏可是緊挨著東華門,一牆之隔便是大內。更不必說,京城隻有軍器局和內廷的兵杖局才儲存大量火油。”
    姚司官心中暗道:“什麽賊人作亂,不就是你們錦衣衛借抓凶手的名義在城裏亂來麽?”但麵上卻沒有絲毫表現,他犯不著得罪錦衣衛這些瘋狗。
    “哦?那高千戶怎麽說?”
    高千戶將手中的令牌一亮,道:“奉鎮撫大人之命,這個案子我們北鎮撫司管了。”
    被人搶了案子,姚司官卻並不生氣。
    “這樣啊,那就辛苦高大人了。”姚司官笑眯眯地道:“高大人來得快,本官還沒開始呢。如此,這裏就交給大人了?”
    “姚大人請便。”高千戶傲然道。
    “都停手,這裏便移交給錦衣衛的各位兄弟吧。”姚司官衝屬下吩咐道。
    “是,大人。”這年頭破了案子又沒有獎金,至少五城兵馬司沒有。
    上麵的大人還要為了麵子考慮,底下的人是真的不想摸黑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