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初入春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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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春風樓謝梧自然沒有戴著礙事的帷帽,而是戴了一張有些敷衍的人皮麵具。
做工精湛的人皮麵具價格昂貴且數量有限,即便是謝梧,加上先前夏璟臣給她的,一共也隻有三張。
這種普通的人皮麵具並不是用來騙人的,隻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真麵目罷了。比起普通遮臉的麵具沒那麽惹人注意,但有心人稍微仔細也能看得出來是假的。
春風樓內部著實有些辜負了這個名字,裏麵不僅不讓人如沐春風,反倒讓人覺得烏煙瘴氣。一踏入其中,空氣中就有一股難言的氣味撲麵而來。
那是濃烈的酒氣,刺鼻的脂粉氣,汗水、血腥氣、等等混合的味道。讓人有些隱隱作嘔,但大廳裏瘋狂的客人們卻毫無所覺。
無數人圍著七八張桌子,瘋狂地叫囂著下注。輸了的人捶胸頓足,贏了的人欣喜若狂。
“兩位客人是頭一次來?不知想玩些什麽?”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迎了上來,笑眯眯地道。
他的眼力極好,明明兩人是並肩走進來的,他卻直接對著謝梧問話,絲毫不因為謝梧是個女子而輕忽了她。
謝梧隨手拋給她兩顆龍眼大小的珍珠,那管事眼睛一亮,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珍珠,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
這是南海珍珠,這樣的品相大小,一顆價值不下三百兩。最重要的是,能用這樣的珠子當貨幣的,絕不會是普通的有錢人家。
“姑娘樓上請,這下麵人多醃臢得很,不如姑娘到樓上坐坐?”管事笑道。
謝梧微微點頭,“也罷。”
那管事殷勤地領著人上了二樓,樓上正好能俯視整個大堂。隻見大堂裏每張桌子自都擺滿了真金白銀各種珠翠金銀,著實容易讓人看著眼紅,也更容易讓人失去理智。
謝梧也在大廳中看到了方才在門口見到那個賭徒,他漲紅了臉,眼睛睜大幾乎要凸出來來,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他正一臉激動地跟著人押注,然後死死盯著莊家準備要開啟骰盅的手。
那管事見謝梧看得認真,笑道:“這是最簡單的賭骰子猜大小,姑娘可要試試?”
謝梧漫不經心地道:“試試也無妨。”她隨手彈出一顆珍珠,正好落在了那一桌上,位置卻與那賭徒押的相反。
管事見她這一手愣了愣,臉上越發恭敬起來,“姑娘這是押大還是押小?”
謝梧道:“押大押小有什麽要緊?隨手試試運氣罷了。”
樓下的人也看了上來,管事朝下麵打了個手勢,下麵的人會意,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桌上。
莊家揭開骰盅,有人哀嚎有人歡呼。
那賭徒慘白著臉,有些搖搖欲墜。
方才他用自己的命押了一千兩,已經輸得隻剩下一百兩了。他此時,終於有了一點自己是在賭命的真實感。
“看來姑娘運氣不錯,小人一會兒便讓人將姑娘贏的送上來。”
謝梧毫不在意,轉身往前走去,口中道:“沒意思,聽說你們春風樓很好玩,我怎麽覺得無趣得很了?”
管事絲毫不以為忤,反倒笑得更加殷勤了。
“姑娘既然慕名而來,我們怎能讓姑娘失望?”管事笑道:“一會兒咱們樓裏確實有個好玩的玩法,不知姑娘有沒有興趣?”
“說說看。”
管事陪笑道:“這個……入場需得兩千兩。”
謝梧嗤笑一聲,隨手拋出一個繡袋。上好的錦緞做成的袋子,裏麵裝了十來顆和方才一模一樣的珍珠。
“若是言過其實了,別怪我不客氣。”
管事接在手裏,笑道:“姑娘後麵請用茶吃點東西,最多再過兩刻鍾,好戲便要開場了,絕不會讓姑娘失望。”
謝梧被安排進了二樓方麵的一個廂房,廂房布置得十分雅致,房間一側有一個伸展出去的涼台,垂下來的珠簾隔絕了外麵的視線。
站在裏麵卻能看到了外麵,四周一整圈都是這樣的布置,十來個廂房環繞,下麵是一塊空曠的場地,場子中央有一座高台。如果謝梧坐在涼台邊上,正好可以看清楚那高台上的情形。
樓下還有許多差不多的廂房,但視野和陳設顯然都比不上二樓。
此時高台上正有幾個曼妙女子在翩翩起舞。
謝梧站在珠簾後麵望過去,隱約能看到許多廂房裏都有人影,甚至有個人直接將頭探出來,正有些意興闌珊地打量著高台,顯然是對台上的舞蹈並沒有什麽興趣。
門被人敲開,秋溟從外麵一閃而入。
“小姐。”
謝梧微微點頭,指了指左右兩邊。
秋溟道:“小姐放心,春風樓這種廂房為了確保客人的隱私,每個廂房之間都加了三尺寬的夾層。又以石料填實了。隻要不高聲說話,聲音傳布出去。”
謝梧看了春寒一眼,春寒立刻上前檢查,確定那所謂的夾層裏真的沒有藏人。
等到春寒朝她點了點頭,謝梧才關上了通往涼台的門,走到房間中央的桌邊坐下。桌上擺放著剛送來的各種茶點鮮果,謝梧隨手拿了個果子在手裏把玩。
“王婆子呢?”
秋溟低聲道:“我看著她進了那邊的廂房。”
春寒挑眉道:“她這樣的人,進入這種地方應該很惹眼吧?”比他們小姐還惹眼。
秋溟搖頭道:“她是從春風樓後門進去的,有人領著她,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來,春風樓的人全程沒有過問。我悄悄打聽過,二樓甲六號廂房被人長期包了,春風樓的規矩,隻收錢,不打聽客人的私事,也不打聽客人的身份來曆。”
“這麽有錢?我方才進來花了兩千兩。”
春寒笑了笑道:“倒是沒那麽貴,兩千兩隻是為了證明小姐有能力進入這裏。這裏一個月隻要八千兩,春風樓提供吃穿住行一切需求,都是最好的。”
“那也很貴,春風樓真會賺錢。”謝梧道。
一個月八千兩,就是王孫公子也沒幾個敢這麽花的。沒見太後和信王連謝綰幾萬兩的嫁妝都要算計麽?
這人長期包下這裏的廂房,也就是說即便什麽都不做,一年也得近十萬兩銀子。
這絕不會是普通人。
謝梧道:“盯緊,一定要查到裏麵人的身份。”
秋溟點頭道:“是,小姐。隻是恐怕需要點時間,春風樓的人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這人進出都帶著麵具,每隔幾天才來一次,進去之後直到離開也不出門玩樂,也不要春風樓的人伺候。”
“當真是神秘。”謝梧饒有興致地思索了片刻,才笑道:“有了,封大公子就住在這附近吧?你去一趟就說我有事與他相商,請他來一趟。”
秋溟也不問緣由,點頭稱是轉身便出去了。
謝梧推開通向涼台的門,走到外麵朝斜對麵看去。
秋溟所說的甲六號房間同樣低垂著珠簾,不僅如此珠簾裏麵似乎還隔了一層簾幕,絲毫看不到裏麵情形。
謝梧有些掃興,回頭問春寒,“你說,那個房間裏會是什麽人?”
春寒道:“有錢有勢,但不想讓人知道的人。”
如果是普通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即便跟樊氏有什麽勾結,也犯不著費盡心思和金錢在這種地方弄一個房間作為接頭地點。那些人有的是地方,也有的是能力不讓人輕易發現。
像這樣,反倒是容易讓人覺得奇怪。
除非那人明麵上無法隨意動用自己的勢力,隻能靠錢來花子巷這樣的地方解決問題。
但是,他的錢又是從哪兒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