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個人，是因為抽煙被投上直播間的。”
    小鬼主播指著的是已經死去的抽煙男。
    “其實他和肇事逃逸有關係，就是斌旺開車撞死了人那件事。”
    斌旺是司機男。
    “他看到了那條新聞，雖然官方還沒有找到凶手，但他看出凶手是個男性，就在網上用多個賬號開帖，從凶手的妻子、女兒、媽媽……這些與案件無關的關係入手，發布帖子說，‘凶手是為了給女兒買玩具才開車太急，沒有注意到路上的行人，他是個好父親’，“凶手家裏有個正在懷孕的妻子，他也是為了妻子能吃上最喜歡的甜品才無意中撞到了人”，‘凶手肯定是和媽媽吵架了，他工作很辛苦，但母親總是不理解他，他很鬱悶，卻忍著沒有反駁，出來透氣，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麽可悲的一場意外’。用這些話題，他很成功地將網絡上人們的思路帶偏了，人們的仇恨被轉移了，凶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懷孕妻子成了眾矢之的。”
    “憑什麽被撞的孕婦死了，凶手的孕婦老婆卻能安然無憂？抱著這樣的想法，用著自認為自己正義無私的態度，詛咒著一個可能不存在的陌生人。”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對這位‘懷孕妻子’表達了厭惡，都詛咒這個虛構的人物去死，就像犯下車禍案的是這位可憐的躺在家裏的女人，而不是開車的凶手。”
    “網絡輿論是很危險的，有人爆出了這位‘凶手妻子’的個人信息，憤怒的網友對她展開了瘋狂的攻擊。女生是個正在上大學的學生，由於學業繁忙沒有及時得知網上的消息，等她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因為被人投訴、被惡意發布換臉視頻以及學校勸退等原因，給弄退學了。”
    “……”
    聽到這裏，環筱也想起來，她似乎看到過某大學學生被退學的新聞。
    本以為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原來隻是因為被人故意針對嗎？
    小鬼主播：“後來才有人知道，女生的照片是她的追求者發的，說是得不到就毀掉，隻是想教訓她一下，以為不會有多少人當真的，那個追求者說，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凶手都沒抓到，怎麽可能鎖定凶手的妻子，他說，真的沒想到無腦相信他的人這麽多，他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
    “後來他被抓了嗎？”環筱問。
    小鬼主播：“嗯，抓進去關了幾天，學校也讓他回家休息兩個月。”
    “退學的女生呢？”
    “她不願意去學校了，精神上出了點問題。”
    “他呢，”環筱指著抽煙男的屍體，“他為什麽要發布那些帖子？他是凶手的親屬……”
    不對，抽煙男和司機男看起來並不認識，偽裝得這麽好嗎？
    小鬼主播：“他發布帖子，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虛榮心？”
    “他喜歡別人被他耍得團團轉的樣子，喜歡看別人愚昧無知的樣子，他認為這樣做很有成就感。為了戲耍網絡上的人，他就這麽做了。”
    “……”
    “還有這個，因為賣貨糾紛進入直播間的人。”
    鬼怪指著正在沉睡的年輕女，女生似乎夢到了不好的事情，額頭冒著冷汗。
    “她做的事，和元培他們相關？”環筱如此問。
    陳阿姨和小鬼主播有關，抽煙男和車禍案件有關，剩下的就是元培和金大吳造成的凶殺案了。
    這麽一想，她和誰有關呢？
    環筱想了想，發現自己對這幾個人都不太認識，真的能關聯起來嗎？
    “是，這個女生和元培他們的惡行有關係。”
    小鬼主播側坐在圓台上，這裏不算高，所以它的腳能碰到地麵。
    “她支持元培和金大吳的‘戀情’，認為做錯了事情的是死者元靈。”
    “在網上，她有一個十萬粉絲的大號，日常發布一些比較火的耽美作品分享，因為活躍度高以及互動良好，收獲了很多粉絲，她也會畫畫，十萬個粉絲裏有一大半都是被她的畫風吸引過去的。”
    “她的畫很有感染力，我活著的時候也是關注她的一員，雖然我對耽美相關不怎麽感興趣，但我很喜歡她的畫，她的畫雖然被人吐槽過人體不合格，光影很亂之類的，但我從她的畫裏，感受到了很真摯的熱愛，我很喜歡畫裏傳達出的感情。”
    環筱：“……”
    不是在說做的壞事嗎，怎麽開始誇起來了！
    感覺像看到了一個熱情的粉絲是怎麽回事。
    她也開始好奇了，到底有多好看才能被鬼怪這麽誇獎，真有那麽好嗎？
    “用心畫出來的畫是不一樣的，細節會表達出畫家的某些偏向，所以，我之前一直認為，她是熱愛生活的，是很陽光的人。”
    “直到，她開始支持元培犯下的罪行，轉頭發布抨擊元靈的帖子，這之後，我才知道，真實的她是怎樣的人。”
    鬼怪蒼白沾著血液的手，輕輕拂過年輕女的臉頰。
    “她和那些罵元培與金大吳的人對罵，字裏行間訴說著元培有多不容易，沒有人喜歡當三，就算有錯也是元靈的錯，如果元靈早點退位讓賢，也不會被聯手殺死。”
    “她的粉絲很多，願意相信她的粉絲也很多，那些粉絲紛紛拿自己的賬號為金大吳他們開脫，這些粉絲們也是有許多關注者的，他們也有粉絲量多的大號，發出的聲援，就像樹葉的枝幹，越伸越多，直到覆蓋了網絡。”
    血液粘在了年輕女的脖子上，她似乎感覺到了，眉頭越皺越緊。
    “有跟隨她的，就有反駁她的。”
    “有人罵她換了個性向就為三開脫，這樣罵她的人很多，她看到了這些罵聲，故意選了個平時看言情漫畫小說的，說，‘你不幫三，你怎麽看穿書搶原男主的小說？這不就是當三的心理嗎？明知道原男女主是官配，現女主卻還是“被迫”地和原男主在一起了，小說世界不是隻有原男主一個優質男人吧，搶原女主的男人有這麽刺激嗎？不還是三嗎！你看小說肯定是代入小三了吧，罵三就是罵你自己！’”
    “她截取了這段回複和那個網友的主頁，在網上瘋傳，之後，那個被她惡意選取的網友，瞬間被很多慕名而來的人私信咒罵，很多難聽的話都有，事後，被許多人針對的網友發了一段退網聲明。”
    “看到了聲明，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粉絲們，得意地說著自己的戰績。”
    “有人罵她不分是非，她全當成是對自己的誇獎和榮譽，和粉絲一起為元培衝鋒，也是因為元培的關注度過大，反而很少人提起金大吳。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元培究竟是對是錯，爭論這個很明顯的對錯。”
    “也因為她，元培在網絡上擁有了一群他不知道的粉絲。”
    “因此，我從許多份投稿裏，選中了她。”
    說完，鬼怪頓了頓，看向環筱：
    “隻有你，你不是我親自選擇的，你是被‘它’安排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