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橫搖了搖頭：
    “今夜哪個兄弟沒吃酒？這個算不得證據。
    “王矮虎吃藥之事，也不稀奇。
    “我聽人說王矮虎元陽早泄，又沉迷女色，縱欲過度，不吃藥便不能……”
    一邊說雷橫一邊在王矮虎身上摸索，果然被他摸出一個空的小瓷瓶兒。
    小瓷瓶兒上畫的是妖精打架……
    “我說什麽來著？”
    雷橫不屑的瞥了一眼王矮虎的作案凶器：
    “都這樣兒了也不知道節製！
    “難怪連他家婆娘都打不過！”
    “嗯？”
    朱仝從王矮虎身上摸出了一團紙。
    打開一看，紙上並沒有字。
    如果是一般人兒，多半就當廢紙丟掉了，朱仝卻是發現了紙團的秘密。
    “這是什麽？”
    朱仝把燈籠湊近了紙，隻見紙上依稀殘留了些粉末。
    朱仝和雷橫對視了一眼，雷橫用手指沾了點兒粉末，塞進嘴裏嘬了嘬：
    “味兒不對呀！”
    朱仝皺起了臥蠶眉，正要說什麽，忽然聽到動靜，連忙一口吹滅燭火。
    雷橫跟他是多年的老搭檔了，早有默契，見狀立即和他一起躲藏起來。
    片刻之後，停屍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胖胖的人影鬼鬼祟祟的溜了進來，打著了火折子，點亮一盞燈籠。
    暗淡的燈光照亮了他肥得流油的大胖臉蛋子。
    朱仝和雷橫定睛一看：
    竟然是“笑麵虎”朱富！
    好家夥！
    朱仝和雷橫驚喜的對視了一眼：
    毫無疑問朱富肯定和王矮虎之死有關！
    朱富在王矮虎的身上一通亂摸，也沒摸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朱富一臉苦逼的撓了撓頭，自言自語的說：
    “奇了怪也！莫非全都用完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沒用完。”
    “哈？”
    朱富一愣，旋即意識到了什麽！
    大胖子一蹦三尺高，發出了驚聲尖叫：
    “鬼唔！”
    一隻有力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時一口雪亮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朱富頓時整個人都僵硬了，身不由己的被人接管了手裏的燈籠。
    朱仝把燈籠提到朱富眼前，亮得朱富眼淚嘩嘩的，自己卻隱沒於黑暗之中。
    朱富看不清朱仝，隻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問：
    “你來找什麽？”
    原來不是鬼……
    朱富鬆了口氣，連連搖頭：
    “沒，沒找什麽……”
    一張紙遞到他的眼前，紙上沾著粉末，那個冰冷的聲音又問：
    “是這個麽？”
    朱富再次如墮冰窖：
    “哥哥，誤會！
    “其實這個事兒跟小弟真沒關係……”
    ……
    一炷香之後，朱富見到了宋江。
    已經鑽了被窩兒的宋江又披著衣服爬了起來，盤腿兒坐在炕頭兒上。
    左邊是隻穿褻衣還搖鵝毛扇的吳用，右邊是眉清目秀光著膀子的花榮。
    雷橫把朱富丟在地上，朱富連忙向宋江磕頭如搗蒜，口稱冤枉。
    朱仝便把朱富招供的給宋江講了一遍，宋江皺著眉頭聽，一言不發。
    聽完之後宋江看向吳用，吳用問了朱富幾個問題，嚇唬一頓放他走了。
    “他隻是給了王矮虎一包蒙汗藥。
    “王矮虎之死，與他沒有太大關聯……”
    吳用搖著鵝毛扇，眉頭緊鎖：
    “小生隻有一個問題，蒙汗藥已經用了。
    “被麻翻的人在哪兒？”
    宋江看向了花榮。
    花榮說：“小弟查過了，大多數兄弟今夜都有出現在張青家裏……
    “沒出現的兄弟，今夜和王矮虎也沒有交集，所以不太可能被王矮虎下蒙汗藥……”
    “奇了怪也！”
    吳用把鵝毛扇搖得呼呼生風：
    “依小生之見，王矮虎最大可能就是給女人下蒙汗藥。
    “可是扈三娘無須下蒙汗藥。
    “孫二娘，他已經睡了……”
    雷橫睜大眼睛：“莫非是顧大嫂？”
    “啊這……”
    宋江、吳用他們麵麵相覷。
    若是別人絕無可能，但王矮虎還真說不準……
    什麽叫做口碑呀！
    花榮小心翼翼的說：
    “小弟查問過了，王矮虎曾去後堂找過扈三娘……
    “今夜顧大嫂也沒有出現在張青家……”
    對上了！
    宋江、吳用、朱仝、雷橫他們對視一眼，都覺得顧大嫂就是被麻翻的……
    吳用又提出了新的疑問：
    “可是為什麽王矮虎麻翻了顧大嫂，卻去睡了孫二娘？”
    “這個小弟知道！”
    雷橫舉手：“孫新家教甚嚴！
    “隻要顧大嫂走了，誰勸他都不敢接著喝！
    “顧大嫂走了，孫新就追出去了！
    “就算顧大嫂被麻翻了，孫新多半也會以為她吃多了酒，把她背回家！”
    破案了！
    宋江、吳用他們又對視一眼：
    就是因為孫新跟得緊，王矮虎才沒得手！
    就是因為沒得手顧大嫂，王矮虎才轉戰孫二娘！
    還是孫新說得對呀：你不對你的婆娘好，就別怪別人對你的婆娘好……
    造孽呀！
    宋江歎了口氣。
    這事兒但凡換一個人，他們都不敢輕易判定。
    但是王矮虎的話，竟是如此合情合理！
    隻能說金杯銀杯都不如他的口碑！
    杠杠的！
    “今夜辛苦兄弟們了。”
    宋江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對兄弟們揮了揮手：
    “散了吧，都散了吧。”
    吳用、花榮、朱仝、雷橫他們相對無言，於是都告辭離開了……
    這他娘的都是什麽事兒啊！
    宋江鑽進被窩兒，氣得一宿沒合眼！
    結果，雞都叫了……
    壞了！
    宋江一骨碌爬起來，兩眼圓睜宛如銅鈴：
    今日一早還得去給晁蓋上墳！
    ……
    天蒙蒙亮，晁蓋墳前。
    曾長官和曾家五虎的人頭一字兒排開，跟各色祭品一起擺在墳前祭奠。
    所有梁山好漢自宋江蔡福以下，全都拜在晁蓋墳前，低頭默哀。
    公孫勝穿了一身道袍，打扮得仙風道骨的，揮舞拂塵，嘴裏念念叨叨：
    “巴拉巴拉巴拉……”
    “啊嗚——”
    一宿沒睡的宋江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大哈欠。
    他想忍住的，但是真忍不住……
    他打哈欠流眼淚兒的樣子，自然就落在了跪在前排的梁山好漢眼裏。
    雖然宋江“及時雨”的口碑杠杠的，這會兒口碑也不免嘩嘩掉渣兒。
    尤其是新上山的呼延灼、被打壓的孫立、前朝遺老阮氏三雄等人……
    公孫勝在前麵看得清清楚楚，相比打哈欠的宋江，蔡福十分莊嚴肅穆！
    不愧是應運之人！
    公孫勝越看蔡福越順眼，主觀刨除了應劫之人的選項……
    拜祭完了晁蓋，眾人各自散去。
    公孫勝剛要回家，忽聽身後有人叫他：
    “先生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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