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不甘示弱地回擊：“小楊哥，你也別說我，你自己不也胖了一圈？不信你問小紅！”
    小紅望著兩人嬉鬧的樣子，一時有些出神。
    這樣的笑容，真好啊。
    自從來到這裏，他們臉上再也沒了從前的陰霾，仿佛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早已被溫暖的陽光曬幹，隻剩下此刻的鮮活與明亮。
    “小紅？小紅！” 小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回神，才認真道：“等這個月工資發了，我們陪你去換個助聽器吧。”
    小紅連忙搖頭：“不用，我這個還能用……”
    小軍皺眉：“別騙我們了，上次修理的師傅不是說了嗎？你這助聽器裏麵的元器件損壞得太厲害了，是不能長時間使用的。”
    小楊點頭：“錢的事你別擔心，到時候我們倆的工資都先給你用。”
    小軍附和：“對，買個好的，聽得清楚些，省得你老是聽不清別人說的話，還還不好意思問。”
    他說著，還故意學她聽不清時的樣子，逗得小紅忍不住笑出聲。
    隨即，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小楊的腿上，欲言又止：“可是……”
    小楊擺擺手，語氣輕鬆：“我和小軍的假肢不著急。先緊著你的助聽器來，等以後攢夠了錢再說。”
    小紅眼眶發熱，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小軍端起碗，仰頭喝了一大口水果羹，故意咂咂嘴道：“這葛根粉可真好吃啊，要不咱們買點給院長媽媽送去？”
    小紅眼睛一亮：“我已經跟江姐姐訂了十斤葛根，我這兩天抽空磨成粉，周末就能帶過去了。”
    小楊：“磨粉的時候叫上我們，我們力氣大！”
    小紅伸出胳膊，比劃道：“我力氣也很大。”
    見兩人一臉的不信，小紅不服氣道：“不信我們比比？”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小軍做了個鬼臉，“輸了可不許像上次那樣躲起來哭鼻子！”
    “你才哭鼻子呢！” 小紅掄拳作勢要打他，驚得雞群撲棱著翅膀四散逃開。
    竹林沙沙作響，將他們的笑聲揉碎了撒在微風裏。
    ……
    臨時養殖場，周海拿著一本筆記本，眯眼打量著眼前的劉平安。
    這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正蹲在牛棚裏，一絲不苟地按照他昨天教的方法給牛刷毛。
    動作笨拙卻認真，連牛尾巴尖的泥垢都沒放過。
    “平安啊，” 周海背著手走上前，“昨天教你的給牛打針還記得不？”
    劉平安抬起頭，黝黑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記得！先消毒，再紮脖子，推藥要慢！”
    一字不差地複述著周海的原話。
    周海點點頭，心裏卻犯嘀咕。
    這徒弟跟了快他一個月，教什麽會什麽，可要是遇到他沒有教過的突發情況 —— 他就抓瞎了。
    比如——
    “平安，來，今天叔教你給羊接生。” 周海收好筆記本，招呼他往羊圈走。
    劉平安亦步亦趨地跟著，眼睛亮得像撿了寶。
    當周海示範如何給難產的母羊調整胎位時，他連呼吸都放輕了，粗糙的手指在空中不自覺地模仿著動作。
    “該你了。” 周海退開半步。
    令人驚訝的是，劉平安的操作幾乎分毫不差 —— 戴手套的動作、塗抹潤滑劑的量、甚至安撫母羊時拍打的節奏，都和周海示範的一模一樣。
    “好小子！” 周海忍不住拍他肩膀，“比我之前帶的那個大學生強多了！那兔崽子非說現代養殖該用機器，結果把母羊嚇得早產…”
    劉平安隻是憨笑，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然而想到了劉平安的情況，周海冷不丁突然問道：“平安，要是明天我不在，母羊又難產怎麽辦？”
    劉平安的眉頭慢慢擰成疙瘩。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等… 等周叔回來。”
    周海心裏一酸。
    這傻子太死心眼了，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可偏偏就是這份死心眼，讓他成了最可靠的養殖工 —— 飼料配比從不出錯，清潔消毒永遠準時，連最暴躁的公牛在他手下都溫順得像貓。
    “聽著，” 周海把半碗紅燒肉推過去，“從今天起，你每天多學一招應急的。要是我不在…”
    他掏出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就按這上麵畫的做。”
    劉平安捧著本子，突然站起來鞠了一躬：“謝謝周叔！我一定好好學！”
    大腦袋差點撞到周海身上。
    周海笑罵著後退了一步，餘光瞥見江逸晨朝著他們跑過來。
    “平安！周叔叔！” 清亮的聲音驚的豬牛羊都紛紛抬起了頭。
    劉平安 “騰” 地從草垛旁站起來，眼睛亮得驚人，下意識就要衝過去。
    可剛邁出兩步，他突然刹住腳，手指揪住衣角扭了扭，轉頭眼巴巴地望向周海。
    媽媽說過，他要聽周叔的話，這樣周叔才會教他本領。
    “去吧。” 周海笑著道。
    這句話像解開某種咒語，劉平安立刻咧開嘴，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江逸晨跟前。
    “晨、晨晨，你怎麽來了？我還沒下工呢，不能跟你一起玩。”
    江逸晨把手裏的籃子提起來：“我來給你們送好吃！”
    聽到好吃的，劉平安下意識就吞咽了下口水：“什麽好吃的啊。”
    “葛根粉煎餅！還有水果葛根粉羹！超級好吃的！” 江逸晨獻寶似的掀開籃子上的紗布。
    當即，甜香的味道飄散出來，立馬往人鼻子裏鑽。
    劉平安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然而，下一刻他卻突然轉身跑回周海身邊，拽他袖子：“周叔先吃！”
    周海愣住了。
    這傻小子有多喜歡吃東西，他是見識過的，沒想到現在居然能在第一時間想到他。
    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劉平安刺蝟似的短發：“那叔就謝謝平安了。”
    兩人並排坐在草垛上，劉平安捏著煎餅小口小口地咬，碎屑掉在衣襟上也不管，隻顧著衝江逸晨傻笑。
    晨光透過他們晃悠的小腿，在地上投出交錯的影子。
    “平安你看！” 江逸晨突然指向遠處。一頭花斑小牛犢正跌跌撞撞追著母牛跑，劉平安立刻放下煎餅，緊張地比劃：“要、要攔住！會踩到排水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