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沉默著，目光落在那些果幹上，又緩緩移向窗外紐約冰冷的夜景。
    化療……她腦海中浮現出朋友們化療後憔悴脫發的樣子，那對她而言是一種尊嚴的剝奪。
    她害怕，無比害怕。
    哈羅德的聲音更加溫柔，帶著誘哄和無限的期望：“親愛的，我們不去想那些討厭的治療了。我們就當是去度假，好嗎？去那個遙遠的東方國度，找一個安靜美麗的小地方住下來。每天呼吸新鮮空氣，看看不一樣的風景，然後……就吃這些來自那個神奇農場的、天然的食物。我們不求它能治好病，隻求它能讓你感覺好一點，舒服一點，開心一點，可以嗎？”
    他拿起最後一點柿餅，在瑞秋眼前晃了晃：“想想看，在那裏，我們或許可以吃到更新鮮的、比這個還要美味無數倍的水果和蔬菜……馬爾說，那才是真正的味道。”
    瑞秋看著丈夫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擔憂、愛意以及因為這點果幹而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感受著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令人愉悅的甘甜餘韻，她冰冷而絕望的心，似乎被撬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逃離這裏壓抑的環境和那些不斷提醒她病痛的人和事……隻是去度假，隻是去吃好吃的……這個提議，聽起來……似乎並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至少，比留在家裏麵對即將到來的、可怕的化療，要好得多。
    她沉默了許久，久到哈羅德的心都慢慢提了起來。
    終於，她抬起眼簾，看向哈羅德，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下定決心的微顫：
    “好吧，哈羅德……我們……去看看吧。”
    就為了那一口仿佛能滋潤靈魂的甘甜，就為了丈夫眼中那不容錯辨的深情與期盼，也為了……給自己一個不同於冰冷醫院和殘酷化療的、另一種可能的選擇。
    哈羅德幾乎要喜極而泣。
    他緊緊擁抱住妻子，連聲道：“好！好！我們去看！我明天就聯係馬爾的朋友！我們盡快出發！”
    那一刻，這幾塊來自遙遠東方的、看似微不足道的果幹，仿佛真的化作了希望的種子，在瑞秋灰暗的心田裏，悄悄地紮下根來。
    ……
    再說回到江晚檸這邊。
    蘇念聽到江晚檸接的那個電話，忍不住好奇地開口：“晚檸，剛才聽你電話裏說，有國外的客戶寧願付高額國際快遞費也要買你們農場的產品？你們農場的產品這麽厲害啊？”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欽佩，畢竟，能讓挑剔的外國友人如此追捧，本身就證明了產品的非凡魅力。
    江晚檸笑了笑，語氣依舊平淡：“嗯，是一位合作過的導演介紹的，算是個人需求吧。我們產量有限，沒打算做國際市場，不過客戶自己要求，我們也能配合。”
    “能讓老外這麽念念不忘的果蔬，確實厲害！”常懷宇也加入話題，笑著看向江晚檸，“等有時間，我們也要去你家農場，嚐嚐你們農場的特產。”
    被他這麽一說，江晚檸想起自己隨身帶著的、準備路上當零嘴的幾塊農場自製的柿餅。
    她打開隨身的背包，拿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包裹。
    打開後，裏麵正是幾塊色澤橙紅、裹著潔白柿霜、形態飽滿的柿餅，那股熟悉的、甜蜜馥鬱的香氣立刻在車廂內彌漫開來。
    “喏，就是我們農場自己曬的柿餅，不嫌棄的話嚐嚐。”江晚檸將油紙包遞向蘇念和常懷宇。
    蘇念眼睛一亮，道了聲謝，小心地拿起一塊。
    她輕輕咬下一小口，那軟糯黏稠、甜而不膩的獨特口感瞬間征服了她。
    濃鬱的蜜香在口中化開，帶著陽光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驚喜又享受的表情：“天啊……這也太好吃了吧！比我以前吃過的任何柿餅都要好吃一百倍！怪不得！怪不得那個外國導演要千裏迢迢寄回去！”
    常懷宇也嚐了一口，同樣是讚不絕口：“絕了！這味道真是沒話說！”
    蘇念吃完一小塊，意猶未盡地看著油紙裏剩下的柿餅，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她拉住江晚檸的手，語氣帶著興奮和期盼：“晚檸，我……我能跟你買一些這個柿餅嗎？不用多，我就是想……能不能把這種這麽好吃、寓意又好的果子，也放到我和懷宇的喜糖包裏？感覺比普通的巧克力、糖果更有意義，也更特別！”
    江晚檸看著蘇念那期待的眼神，能感受到她對婚禮用心的期待。
    她心裏是願意幫忙的，但現實情況讓她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念，你喜歡我很高興。回去之後我可以給你寄一些，你們自己吃或者送親近的朋友都沒問題。”江晚檸語氣溫和但坦誠，“但是，如果要作為喜糖，需要的量就比較大了。我們農場的果樹就那麽多，柿餅又是純手工晾曬，產量非常有限，每年也就夠熟客和自己人分一分，恐怕……湊不出那麽多量來供應你的婚禮。”
    蘇念聽了，雖然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啊，這樣啊……沒關係沒關係，是我太貪心了。能吃到就已經很幸福了！那說好了，回去一定要給我寄一些哦！”
    她很快又開心起來，畢竟能擁有這樣獨特的美味，已經是很棒的禮物了。
    這個話題自然引到了常懷宇和蘇念的婚禮上。
    常懷宇摟著蘇念的肩膀，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們計劃是先訂婚，然後婚禮就定在今年十月份，秋高氣爽的時候。地點還沒完全定，可能在歐洲某個古堡，也可能就在國內。”
    他看向裴時晏和江晚檸，發出誠摯的邀請：“時晏，晚檸，到時候你們可一定要來啊！”
    裴時晏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一定到。”
    江晚檸也笑著應承：“恭喜你們，到時候一定準備一份大禮。”
    常懷宇是個心思活絡又愛鬧的。
    他看著並排而坐的裴時晏和江晚檸，一個清冷矜貴，一個沉靜自若，雖然交流不算密集，但之間那種莫名的和諧氣場讓他忍不住想為自己的好兄弟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