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馬蹄聲震得人心慌。
    聚在一起的村民們“騰”地站起。
    瞧見是穿著官服的衙役，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
    是官府的人！
    “快請村長。”
    “把門打開，請大老爺進來。”
    “他們咋個個兒都掄著刀？不是出啥事兒了吧？”
    “先開門，請進來再問。”
    近處了兩個漢子小心地放下手裏的碗，快步走到大門後。
    “等等。”
    正要放栓，清脆的聲音止住了他們。
    葉青禾趴在高台上，朝下麵喊：“你們來有什麽事兒？”
    說話的是個沒見過的，舉手投足滿是肅殺，看起來像是上過戰場的：“開門。”
    村民正要動手，葉青禾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開。”
    老許急了：“青禾，你說話小心點兒，別對大老爺這麽不敬。”
    說著，朝下麵的官兵諂笑：“各位稍等，門兒馬上開。”
    “聽青禾丫頭的。”
    卻在這當兒，村長過來了。
    村民們麵麵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可莫名其妙的，一股不安從每個人心底升起。
    台上的葉青禾，卻是神色不變。
    “你是哪裏的官兒？沒見過。”
    馬兒嘶吼了幾聲，上麵的男人也沉下臉：“別再讓我說第三遍，開門。”
    “別惱啊。”葉青禾笑道：“前陣子隔壁村被流匪屠了，你們雖穿著官服，卻是我們未見過的，萬一你們是流匪假冒怎麽辦？”
    聞言，村民們嚇得渾身一激靈。
    紛紛轉頭找起武器。
    還有的快步跑進村裏，將情況告知村民，唯恐不能及時應對。
    馬上那人則皺起了眉。
    這丫頭人不大，警惕性倒是十足。
    “我是官差，來這兒是為了調查些事情。”
    “什麽事？”
    “官家的事，豈能隨便告知？”
    葉青禾打量對方幾眼，不禁嗤笑：“這位大叔，你是這群人的頭兒嗎？可你知不知道，在我朝，官兵官服不同，即便什長，衣服也與尋常士兵稍有不同。你這身偽裝實在拙劣。”
    “大膽！”那人大吼一聲，拿出令牌：“我乃虎頭軍先鋒劉冒，見到本將還不下跪？”
    虎頭軍？
    那個鎮守北線、與北蠻苦戰數年的虎頭軍？
    其中個個兒是英雄啊！
    “快，開門，請大將軍進來說話。”
    “住手！”村長忍不住低喝：“忘記我說的什麽了？”
    “可外頭的是虎頭軍先鋒，守衛國家的大英雄啊。”
    “你見過劉冒的真麵目？你知道令牌如何辨真偽？”
    村民啞了火。
    “不知道就安生呆著，少添亂！”
    製住村民，村長走向瞭望台：
    “下麵的人聽著，我是黃水村村長黃仲，近日流民來犯、惡匪流竄，不識清你們的身份，我們是不糊輕易開門的。”
    “若你真是虎頭軍先鋒，就請縣令大老爺，老夫隻認識縣令大老爺一人，旁的，誰來了門都不開。”
    劉冒眸子微沉：“刁民。”
    “將軍，怎麽辦？”
    “火攻。”劉冒手臂一揮：“黃水村私藏罪犯，罪不容誅。”
    士兵於心不忍：
    “將軍，這些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啊。”
    “他們見過最大的官兒就是縣令，不信任咱們也很正常。。”
    “要不先問問？”
    劉冒擰著眉，深歎一口氣：“黃仲，可有一個叫做洪嶽的人來過你們村兒？”
    “有！他想住進來，我沒許。”
    “他帶的糧呢？是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
    “冤枉啊！”村長雙手直拍：“我沒許他們進來，他們為何給我糧？他的糧，明明都送去北河村了。”
    “胡說！你們村裏明明有許多人都吃精糧。”
    “冤枉。”
    “看來你抵死不認了，那我就親自把糧找出來。弓箭手，準備！”
    唰！
    燒著火的箭頭齊刷刷搭在弓上，對準黃水村。
    村長頓時頭皮發緊，不由大喝：“還敢冒充虎頭軍？虎頭軍保家衛民，豈會像你們這般用武器對準百姓？你們分明是假的！”
    劉冒冷笑：“發！”
    霎時，一排熾熱的火箭從上空射來。
    隨著火焰落在地麵上、房子上，本就幹燥的空氣成了助燃物，火勢瞬間蔓延。
    “糟了！”村長萬分焦急：“劉冒，我信你是虎頭軍，你別再放火了，有話好好說。”
    “我問你！”劉冒很是威風：“有沒有拿洪嶽手裏的糧？”
    “沒有！”
    “還嘴硬，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罷休了。”
    “你大可進來檢查，不過，隻能進來兩個。”
    劉冒冷笑：“把你們中午吃的東西給我看看。”
    村長不知為何，但還是讓幾個村民把稀湯水子從大門下麵推出去。
    拿到眼前一瞧，劉冒猛地把碗摔碎：“這幫刁民私藏軍糧，當誅九族！給我殺進去！”
    隨著他一聲令下，士兵紛紛飛身下馬。
    他們久經戰場，一堵牆怎能困得住？
    長鎖一掛，借力向上，輕易就越了牆。
    打開大門，持刀的士兵們魚貫而入。
    灼熱的溫度向溫巢延伸，閃著寒光的大刀就要來到眼前，村民的哭喊聲亂做一團。
    “糟了！”村長心裏打鼓，拿長矛的手卻更緊了些：“他們誤以為我們拿了洪嶽的糧，要殺我們滅口呐！青禾丫頭，你快想想辦法。”
    可葉青禾神情無比淡然。
    她盯著馬群之後，低聲喃喃：“要來了。”
    “誰要來了？”
    “那些繞行硤王穀的人。”
    村長聽不明白：“青禾丫頭，去躲著，千萬要保住小命。”
    葉青禾笑了，整個人更加放鬆地倚在瞭望台的欄杆上：“有水喝了。”
    如此淡然仿佛有魔力，村長受了感染，不由自主地靜下來。
    但，隻有他知道自己多麽緊張。
    心髒的“咚咚”聲清晰地傳來，像有人往他胸膛裏放了隻鼓。
    他順著葉青禾的目光看向路的盡頭。
    心跳聲似乎延伸到了路的盡頭。
    不，不是好像，而是真的有！
    一隊銀甲軍策馬而來，直直把虎頭軍衝撞開來。
    為首的男人闊臉橫眉，聲音像冰：“劉冒，你這丟臉的東西，還敢如此膽大妄為！”
    看到來人，劉冒身子一顫，跌下馬去：“魏將軍，我……”
    “你押送的軍糧被流民所劫，遲遲無法尋回也就算了，竟還想殺良冒功？”
    “我……”
    “自行回去請罪！”
    劉冒長吸一口氣，不甘地深深叩首：“撤！”
    見那群丟人的東西離開，闊臉橫眉的男人才看向黃水村：“哪位是葉青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