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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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冒頓不懂,他這次真正的對手是秦二,一個要在十年內將匈奴徹底納入大秦版圖的帝王。】
    【不修皇宮、不造陵墓、不建長城,國庫收入的六成都用來修馳道。】
    【這我知道:要想富,先修路!】
    【叉下去。】
    【這些路就是秦二侵吞匈奴的關鍵,保障了秦軍的糧草供應,也為水源地的爭奪打下基礎。】
    【改製後的驛站就沿著這些路拔地而起。】
    【驛站不再隻郵寄政府公文,老百姓可以通過驛站郵寄私人信件和物品,商人也可以借此郵寄商品。】
    【那個時候敢在匈奴守驛站的秦人也都是猛人,冒頓不是傻子,他看得出驛站是釘在匈奴身上放血的利刃,就經常派人襲擊驛站。】
    【守站三年/戰死,直係血親永免徭役,你不懂這條法令在大秦的含金量有多高。】
    【我懂!族譜單開!】
    【那時候想去匈奴守驛站的人可太多了,很多青壯自帶幹糧都輪不上。】
    【一直有種說法說不是秦二免了秦人的徭役,而是秦人的先輩用命換來了後世的永免徭役。】
    【那也得秦二才會給這個機會啊。你看往前的那些各國的王,誰會因為百姓戰死就免他後代的徭役?】
    這論壇是不是屬鍵政圈的,動不動就歪到秦政上去。
    嬴雲曼還以為她就要看到和韓信的烏龍始末,結果人家從驛站開始聊起。
    怎麽不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講?
    果然,等死的時間最難熬。
    然而此刻也就隻有她還在意什麽烏龍。
    十年滅匈奴!
    匈奴之患持續數百年之久,因其逐水草而居的特點,即便中原占據上風也無法深入草原。
    就算是十年覆滅六國的始皇帝,也隻能修建長城以禦匈奴。
    秦二卻敢放言十年吞並匈奴!
    嬴政按在桌案上的手青筋暴起,此刻他仿佛回到誓滅六國的前夕。
    半晌,嬴政收回手,激湧的豪情已然平寂。
    他不再年輕,也沒有下一個十年。
    深邃的目光凝視在身側依舊平靜的秦二身上,後者與他對視,黑色的眼睛中沒有絲毫懼意。
    一如當年十三歲登上王位的他。
    “不修皇宮、不造陵墓、不建長城?秦二,你不滿朕之所為?”
    有太多要對繼任者說的話,話到嘴邊卻隻剩一句責難。
    “阿父修建的宮殿足夠臣居住了,自然無需再修,”嬴雲曼跳過陵墓:“既然要滅匈奴,又何須再建長城,不過是後人戲言。”
    “修馳道則是阿父教臣的。”
    “巧言令色。”
    ………
    秦人最在乎的消息自然就是徭役相關。
    直係血親永免徭役!
    無數秦人眼中滿是血色的渴望。
    按軍功爵製,得達到九級的五大夫才能免除徭役,戰死後傳給兒子也隻能傳一人。
    獲取軍功同樣要以命去拚,每戰尚不能保證斬首得功,就有無數秦卒前赴後繼血灑疆場。
    戍守匈奴三年或是戰死,就能讓後代永免徭役!
    “若是輪不上我該如何是好!”
    秦人擔心的隻有這一點!
    “秦曆三十七年,全國免除徭役,”沒人會忘記這個時間點:“女帝定然不止對匈奴用兵!”
    絕大多數秦人,都已然做好為後代赴死的準備。
    何況這都不是必死之局,戍守三年也能爭到永免徭役——女帝何其仁慈!
    ………
    張良總算明白秦二用來威脅他的“潁川郡的徭役”是怎麽回事。
    原來並不是因他免除一郡徭役,而是以韓人已經爭得的免徭役來作威脅。
    又一出“空手套白狼”!
    隻是時間對不上,秦二總不能在巴蜀未定之時就揮兵匈奴。
    免除徭役必然不止戍守匈奴一途,或是有大量韓人以別的方式獲免。
    軍功爵製的改革?
    ………
    謀士在推測免除徭役的前提時,武將看的就是覆滅匈奴本身了。
    想要獲取封王之功,非開疆拓土不可為。
    韓信為統帥已成定局,也無人敢去與兵仙爭奪這個位置,何況有韓信坐鎮必百戰不殆!
    ——“兵仙下凡”的各種迷惑行為讓天下人都知道韓信在政治上的幼稚,但沒人會質疑他的用兵。
    隨同出征的裨將一職,就是武將必爭!
    英布搓搓手:“周順,我最早跟隨公主,這征戰匈奴不能不選我啊!”
    他可太清楚指揮作戰是由他來沒錯,但由誰出征方麵,指導員的話語權比他高!
    “若項羽……”見英布垮下臉,周順笑道:“吞並匈奴非一戰之功。”
    英布這才反應過來。
    始皇帝滅六國也是十年,上將軍都換了好幾個,更何況裨將。
    隴西侯門前愈發熱鬧,李信苦不堪忍。
    ………
    糧草供應、馳道與驛站的防護、爭奪水源地。
    韓信的目光已然投向大秦以北。
    沒有任何兵法提及該如何指揮一場不間斷、持續時間長達十年的戰爭。
    戰場在沒有城牆的無垠草原,那是匈奴的主場。
    但韓信沒有絲毫畏懼。
    因為他是韓信。
    【為確保驛站寄信的暢通,秦二經常以民用渠道給各地的官員寄信並要求按時回信,當然也包括遠在長城之外的韓信。】
    【這些不走軍政渠道的信件不會包含涉密信息,大多是隨便問句好再附上回信要求。】
    【由於信件量過大,自然不是秦二親筆書寫,而是由宮女們代筆。】
    【官員們收信後看內容就知道秦二的用意,按要求回信就行,且非特殊情況不得回文書。】
    【比如秦曆20年立秋的信,就是要求各地官員寄回當地的一片樹葉。】
    【也有借這個渠道舉報領導貪腐的小天才!有的貪官會截留政道的信件,但民用信太多了沒法截,而且截了秦二的信導致信件沒能按時抵達鹹陽,會被青玉案倒查!】
    【這就是秦二的用意,為了防止被上級官員截留,這些寄給下級官員的信往往是寄給官員的親朋好友甚至同鄉而不是本人,回寄的地址也不固定,還會寄到別的地方中轉。】
    【最早的“帝王信箱”。】
    【秦二的很多政策都沿用至今,她的思維太超前了。】
    簡單的驛站,都能被秦二用來加強對官員的管控。
    張良對未來要輔佐的君王有了初步的了解。
    秦二行事喜好提前布局。
    隻看她當前的行徑,難以推測她之後的用意。
    比如驛站的存在,隻看天幕前文會以為劍指匈奴,輔以加強各地的物資信息流通。
    然而緊接著就是秦二能借助民道監管官員。
    張良甚至還能想出很多用處:驛站的通暢與否、信件的收寄頻率都能反應當地的治理情況。
    但又涉及到許多問題:誰來送這些民用信?如何確定送信地址?
    想得越深入,這簡單的驛站改革就變得越發不簡單。
    張良現在知道為什麽隻能休沐五日了。
    ………
    陳平對秦二越發推崇。
    不愧是信奉性本惡的荀派。
    地方官員隻手遮天的情況屢見不鮮,就如六國反秦遺族公然作亂,隻要得當地郡守庇護就不會為鹹陽所知。
    這所謂的“帝王信箱”,卻讓縣令有了反製郡守的手段。
    若秦二寄的信不止到縣令,那管控的範疇就更大了。
    如果這信也寄給沒有官身的黔首……
    不,不用如果。
    秦二視天下人都是將反之人,就必然有信件寄給黔首!
    【但眾所周知,韓信他不是一般人。】
    【在其他官員按要求寄花寄草寄樹葉的時候,韓信認為這信是秦二對他的試探!】
    【笑出聲。該多想的時候不多想,不該多想的時候想太多。】
    【其實並不奇怪,畢竟是帶兵常駐境外的統帥,他要是不多想就不是幼稚而是沒腦子。】
    【所以韓信回信得非常認真,在不涉密的基礎上努力表達“沒有異心”。】
    【回信附帶文書會送到秦二手上,秦二看到估計得懵:這又是什麽迷惑行為,看不懂回信要求嗎?】
    【不,秦二肯定猜得出韓信的邏輯,但她隻能加入:如果不親自回信安撫,韓信就有可能因為擔憂君王的猜忌而做出不明智的行為。】
    【收到安撫回信的韓信,繼續給秦二表忠心。】
    【收到忠心回信的秦二,繼續被迫安撫韓信。】
    【循環!是循環!他們進入了死循環!!】
    嬴雲曼:“……”
    她現在知道“漫漫信途”的來源了。
    先前還以為烏龍是她刻意為之,現在來看意外的可能性更高。
    即便是她,也沒法確保韓信收信後是想太少還是想太多。
    在政治方麵,韓信有他獨特的賽道。
    嬴陽滋看到“秦二”神色發生了變化。
    雖然隻是一刹那,但她確定她真的看到了!
    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激動,但嬴陽滋就是很激動。
    另一邊堅持看完胡亥死狀的嬴陰嫚回到公主府,就和丈夫相擁而泣。
    如果不是天幕的出現,他們一家都可能死於胡亥之手,嬴陰嫚則確定會被車裂於市!
    胡亥的慘狀,就是她原本的未來。
    扶蘇愚孝,胡亥暴虐。
    嬴陰嫚無比慶幸大秦還有雲曼,這一次她必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
    韓信:“……”
    前一刻,豪情萬丈,推演匈奴之戰。
    下一刻,看自己犯蠢,還將君上拉下水。
    四名壯士已經有人在握拳忍笑,以免在韓信麵前失態。
    但觀察能力極強的韓信已經看到了。
    他並不知道有種狀態叫“社死”,但不妨礙他體會其中的感覺。
    【匈奴那邊的驛道經常遇襲,秦二擔憂信件遺失會讓韓信多想,隻得固定通信時間即每月初一寄出,沒寄到就是被截。】
    【最早的筆友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