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沒有錯，自從加入到艾伯特的陣營之後，他們從來都沒用正眼看過我們，在他們西方修士的眼中，我們就是如同豬玀的下等人，這份屈辱我受夠了！如果您同意，我願為您鞍前馬後！”
    穿道袍的修士往前踏出半步，袖擺掃過石階上的積灰，聲音裏帶著壓抑許久的憤懣。
    他身後的幾名東方修士立刻跟著頷首，腰間的穗子晃動著掃過衣袍，發出細碎聲響，像是在附和這場遲來的表態。
    西方修士們則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原本挺直的脊背紛紛佝僂下去。
    金發碧眼的臉上褪去了往日的倨傲，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慌亂，有人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撞到身後的同伴時，連句嗬斥都不敢說。
    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往日裏就算這些東方修士全加起來反抗，也不過是場鬧劇。
    實際上，就算這些東方修士一起反，哪怕艾伯特不出守，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擔心，這也是他們向來把東方人視作螻蟻的底氣。
    可現在，艾伯特龐大的屍體還躺在不遠處，血正順著地磚的縫隙蔓延，那名能輕易捏碎東方人骨頭的中位妖神，死得像隻被踩扁的蟲子。
    他們擔心顏赦會出手，那樣他們絕對不是東方力量的對手。
    顏赦指尖輕叩著掌心，目光掃過那群垂首的東方修士。
    “我可不需要太多的...廢物......”
    顏赦瞥眼過來，忽然輕笑出聲，尾音拖得極長，話語之中透露出滿滿的冰冷。
    他的目光又在那些的西方修士身上一掃而過，眼睫垂下時遮住眼底的漠然。
    對這類沒骨氣的家夥，他向來懶得多看一眼，此刻指尖無意識的纏繞著一縷秩序之力，看似眼神隨意，實則是在那些東方修士裏尋找是否藏著能入眼的苗子——畢竟天道聖宗剛起步，人手緊缺的問題必須要解決，這是最緊迫的當務之急之事，哪怕是這些軟骨頭的家夥，顏赦也隻能矬子裏挑將軍了。
    果然，東方修士們看向西方修士的眼神越來越冷冽，憤怒像燒沸的水在胸腔裏翻滾，連呼吸都帶著火星子。
    “殺！”
    不知是誰先扯著嗓子喊了聲，那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所有的東方修士立刻對西方修士發起了猛烈的衝鋒！
    拳腳帶起的勁風撕裂空氣，法器碰撞的脆響震得人耳膜發疼，連腳下的青石板都跟著嗡嗡發顫。
    一時之間，整個場麵眨眼間淪為血肉橫飛的煉獄。
    哀嚎聲、怒罵聲、骨頭碎裂的悶響交織在一起，像無數把鈍刀在耳邊反複拉鋸，刺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不知過了多久，廝殺聲漸漸低了下去，硝煙彌漫的空地上，隻剩下一名東方修士拄著斷裂的長劍勉強站立。
    而他麵前，兩名西方修士正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中卻閃爍著勝券在握的凶光，像盯著獵物的餓狼。
    “看來，你們的確是不如我們高貴，死吧，渣滓！”
    下位神血族和下位神巫師嘴角同時勾起微笑，悍然出手。
    在他們眼裏，眼前這個隻剩半條命的東方修士就是最後一道關卡，隻要殺了他，就能在顏赦手下保住性命。
    突然，兩道金光閃過。
    兩位西方下位神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重重砸在石階上，鮮血從胸口湧出，很快漫開一片。
    金色鎖鏈從兩具屍體裏抽出來，鏈節碰撞發出輕響。
    顏赦微笑著走向那名東方修士，鎖鏈在他身後緩緩收束，最後纏上手腕。
    “比起其他人，你不光有實力，還能咬牙撐到最後。”
    顏赦停在他麵前，語氣平淡，“這份韌性，我很喜歡。”
    他抬手拍了拍東方修士的肩膀，沒再說話，轉身朝項星洲走去。
    衣袍掃過石階上的血跡，留下淡淡的痕跡。
    那名東方修士望著顏赦的背影，臉上露出無比堅定的神情。
    被認可的感覺湧上來，驅散了身上的劇痛和疲憊。
    “我叫寶鼠。”他用盡力氣喊道，聲音帶著傷後的沙啞，卻異常清晰，“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顏赦已經站到項星洲身邊，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笑容，仿佛剛才動手的不是他。
    “看來，地盤的問題解決了。”
    他語氣輕鬆，像是在說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項星洲機械地點了點頭，眼神還有些發直。
    剛才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艾伯特在梁州城周圍，那可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不光把持著最大的地盤，城牆內外駐紮的軍隊更是實力強悍，尋常勢力連靠近的膽子都沒有。
    城裏的商戶要交三成利，農戶的糧食收上來得先送一半去他的糧倉，誰要是敢反抗，第二天屍體準會掛在城門上示眾。
    可就是這樣一個跺跺腳梁州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竟然被眼前這個神待七重天的存在揮手消滅了。
    而且從動手到結束，除去一開始說話的時間，說是瞬秒也毫不誇張。
    “怎麽樣項城主？我說了和我合作不會讓你失望的吧，現在可還滿意？”
    顏赦笑著出聲說道，語氣中的自信撲麵而來。
    “先生真是折煞我了。”
    項星洲連連擺手，他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連垂在身側的手都在微微發顫——那是激動，也是對眼前這位青年的徹底信服。
    “不管今後先生想做什麽事，梁州城上下都會全力配合！絕無半分怨言！”
    剛才那短短的對峙，已讓他徹底明白眼前人的手段深不可測。
    能彈指間滅掉一位中位神，一言讓數百位對方的追隨者揮刀相向，隻為爭奪能活下去的資格，這樣的人物，絕非他能抗衡。
    “現在還叫梁州城，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了吧。”
    顏赦眉梢微揚，眼底漾著淺淡的笑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角的紋路。
    項星洲先是一怔，茫然地眨了眨眼，隨即反應過來，撫掌大笑起來，笑聲裏帶著如釋重負的輕快，先前的緊張感一掃而空。
    笑聲未落，他便連忙吩咐下去，安排人手接管周圍的六座城池。
    在來之前，顏赦就跟項星洲說過，提前帶好人手準備接受地盤就行，雖然當時項星洲有些不太確定，但還是聽了顏赦的話帶了一部分部下，現在看來還真是做對了。
    接收事宜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而那些聞訊趕來、想趁機渾水摸魚的宵小之輩，剛摸到城池邊界，就被阿爾伯塔與寶鼠聯手解決——前者妖力翻湧間，利爪撕裂長空，後者身形如電，斷劍直取要害，不過半日功夫，便將所有異動徹底肅清。
    原本有些塌陷的城主府，在工匠們的趕工修繕下，漸漸顯露出宏偉的輪廓。
    當然，風格肯定要改一改。
    城主府變得煥然一新，朱紅的梁柱透著威嚴，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金光，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而府後那座雲霧繚繞的山峰上，一片飛簷翹角的建築群悄然成型，隱在白雲深處，宛如仙境。
    這裏作為在顏赦神界站穩的第一處勢力，此刻已經悄然升起。
    ....................................
    這日，天道聖宗的廣場上，十二名少年郎整齊列隊，目光灼灼地望著前方的顏赦。
    顏赦立在廣場的最中心，山風掀動他的衣袍，發出簌簌響聲。
    “你們是我天道聖宗的第一批弟子。”顏赦負手而立，聲音在廣場上清晰回蕩，目光掃過一張張稚嫩卻堅毅的臉龐，“知道為什麽我會選擇你們十二人麽？”
    “因為我們優秀！”
    隊列裏突然響起一聲清亮的呼喊，說話的是名身形稍顯挺拔的青年，雖說與其他孩子比起來“年紀較大”，眉眼間卻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他今年不過十一二歲，這般年紀放在神界的修行體係內，確實算得上入門很晚的了。
    喊出這句話時，他胸膛微微挺起，下巴揚起的弧度裏藏著少年人特有的桀驁，仿佛這三個字是刻在骨子裏的信念。
    顏赦望著他眼底跳動的光，心中了然。
    自己之所以選中這十二人，最關鍵的便是他們身上潛藏的十二種頂尖體質，各種神體、道體、聖體皆有。
    那青年體內奔湧的武神體，能讓他在武道一途勢如破竹，站在隊尾的女孩身負先天道體，與天地靈氣的契合度遠超常人，更有甚者，體內沉睡著傳說中的聖體，一旦覺醒便有無盡潛能......
    這些體質就像埋在璞玉中的光華，縱使入門較晚，也能憑著這份天賦在修煉路上疾馳，以最快的速度觸及神境的門檻。
    隻是，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顏赦的目光緩緩掃過十二張麵孔，若不是自己恰好路過這片疆域，若不是他能看穿體質深處的本源，這些孩子恐怕會像蒙塵的珍珠，在芸芸眾生裏默默消磨掉一身天賦，終究與尋常人無異。
    “你說的還算正確。”
    顏赦唇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眼底漾著溫和的笑意。
    他非但沒有因男孩的狂傲動怒，反而覺得這股銳氣難得——少年人就該有這般目空一切的自信，總好過未戰先怯的怯懦。
    顏赦目光掃過十二張年輕的臉龐，緩聲道：“你們該知道，我是天道聖宗的建立者。”
    “但如今天道聖宗的人實在太少了——我明明有養活幾千上萬弟子的能力，我卻沒這麽做，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這話讓少年們都露出困惑的神色。
    他們確實想不通，以眼前這人的能耐，多收些人不過是舉手之勞，為何偏偏隻選了他們十二個？
    顏赦沒等他們開口，已然沉聲道：“告訴你們，因為我招收的第一批人，日後會是天道聖宗的中流砥柱。”
    “所以前期我要親自培訓你們，希望你們別讓我失望！”
    話音未落，一股無形的力量已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那是秩序的威壓，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籠罩了整個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