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興宇緊咬著牙關，狠狠地罵道：“他媽的！這小子中途離開過一回，當時瞧他臉色不對勁，我沒往深裏想，哪曉得……”
    “我先不跟你說了，我正查看監控呢，有消息再聯係你。”馮凱言罷，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霍興宇扭頭看向身後眾人，一把抓起電話，扯著嗓子吼道：“都他媽看什麽看！人都跑沒影了，還不快追！”說罷，滿臉憤恨地拉開警車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淩晨一點，長空市的街頭巷尾，紅藍交替的警燈閃爍不停。一輛輛警車風馳電掣，在大街小巷中來回穿梭，全力搜尋著瘋子的蹤跡。
    在距離楚家不遠處的一條昏暗巷道內，夜貓與瘋子麵對麵站著，兩人之間僅隔了三米的距離。
    “剛是你給我打的電話？”瘋子率先開口問道。
    夜貓點了點頭，隨即伸出手，簡短說道：“賬本給我。”
    瘋子從後腰掏出賬本，隨手丟給夜貓，接著問道：“接下來，你們打算安排我去哪兒？媛姐她們又在啥地方？”
    夜貓瞧著眼前這個性格直爽的漢子，心裏頭不禁泛起一絲波瀾，他實在不願按馮凱的意思，對瘋子下殺手。
    見夜貓沉默不語，瘋子語氣瞬間冰冷下來，質問道：“你們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夜貓點了點頭，坦言道：“是有人不希望你活下去，可我不想這麽幹，你走吧，但有件事你得心裏有數，你現在是殺人犯，一旦露麵的話，後果你很清楚。”
    瘋子點了點頭，對著夜貓抱了抱拳，說道：“後會有期。”說完，轉身快步消失在濃稠的夜幕之中。
    望著瘋子離去的背影，夜貓不禁有些失神，這些年的過往經曆，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浮現。
    他愈發覺得，眼下事情的發展，早已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底線。
    恰在此時，手機鈴聲突兀響起，硬生生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馮凱的聲音：“你放他走了？”
    夜貓猛地瞪大雙眼，警惕地環顧四周，問道：“你怎麽知道？”
    “猜的，看來你還是老樣子，死守著自己那底線。”馮凱話語裏滿是嘲諷。
    夜貓語氣平靜，緩緩說道：“我隻是不想傷害無辜的人。”
    馮凱冷笑一聲，回應道：“那你自己琢磨琢磨，在他們眼裏，你算得上無辜之人嗎？夜貓，你得想明白，你現在的處境，還有你擁有的一切，都是誰給的。”
    夜貓冷哼一聲，反問道：“怎麽？如今連你也敢來說教我了？”
    馮凱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略帶調侃地說道：“不不不，你可千萬別誤會，我還沒那麽閑得無聊，我這純粹是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罷了。”
    夜貓滿臉疑惑，不禁反問道：“提醒？提醒什麽呀？”
    馮凱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我們這些人，從踏上這條路開始，這輩子就注定沒辦法洗白了，最終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眼下之所以還能好好活著，不過是因為咱們都還有利用價值。”
    “但你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每個人手上都沾滿了血，唯獨你沒有。實不相瞞，我讓你去殺瘋子，這其實是五爺的意思。”
    “就因為你的底子太過幹淨了，而我也早就猜到，你不會對瘋子下手。所以，我才安排瘋子殺鄭大軍時用的那把槍，是傑的。如此一來，即便你放了瘋子，傑也照樣脫不了幹係。”
    “不過，五爺那邊可就不好交代了，你自己琢磨琢磨，以我對五爺的了解，他絕對不會讓一個底子幹淨的人繼續在這條道上做事。”
    夜貓聽完，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神色凝重，等待著馮凱繼續說下去。
    見夜貓沉默不語，絲毫沒有回應的意思，馮凱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的身世，也清楚你和傑的關係，其實黑龍也都知道，你有沒有想過，黑龍為什麽偏偏要你去監獄盯著？”
    “說白了，就是試探你到底會不會照做，我給你一句掏心窩子的話吧，在這世上，任何時候，你越是一門心思遵循自己的底線，到最後就越會感到無可奈何。”
    “想當初，我和黑龍也跟你一樣，懷揣著自己的原則，可結果呢？還不是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得不接管那些見不得光的髒事，還有那些喪盡天良的生意。”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自己能夠掌控的。你不做，自然會有人頂替你的位置，而這些傷天害理的事，照樣會有人去幹。你覺得，你不動手，那些人就不會死了嗎？
    “你看看那些賭徒，為了賭局傾家蕩產，還有那些狠心賣掉自己親生孩子的人，被送去邊境的人。如果他們沒有那些貪婪的念頭，又怎麽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你所謂的仁慈、心軟，根本改變不了他們既定的命運，這就是這個世界運行的潛規則。”
    “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真理就是，一切都處於不斷的變化之中。既然有求於人，那就必然要受別人的驅使，你仔細想想，如果不是五爺，或許你早就夭折在娘胎裏了，根本沒有機會活到現在。”
    “夠了！”夜貓雙眼瞬間瞪得通紅，怒不可遏地打斷了馮凱滔滔不絕的話。
    馮凱神色冷峻，絲毫沒有因夜貓的憤怒而有絲毫動搖，繼續說道：“怎麽？被我說中痛處，惱羞成怒了？但這就是赤裸裸的現實，是你拚了命也永遠改變不了的現實。我之所以跟你說這麽多廢話，是因為我拿你當兄弟，真心不想看著你稀裏糊塗被人幹掉。”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狼就是狼，狼的隊伍裏絕對容不下羊的存在。你要清楚，有些人你要是不殺，下一個躺在血泊裏的，就極有可能是你自己。”
    夜貓的雙眼冒著怒火，雙手死死地攥著拳頭，近乎嘶吼道：“我警告你別再說了，我和你們這些人根本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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