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被剝皮的黑貓(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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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緊緊攥著拳頭,目光中滿是銳利,問道:“你是說,這是個完美犯罪現場?”
    楊楠神色凝重,點了點頭,又強調道:“沒錯,凶手極度變態,反偵察意識極強,而且,這些孩子的髒器全被挖空,我懷疑背後可能涉及人體販賣。”
    傑微微側頭,瞥了楊楠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冷靜:“你可以懷疑,但不能將此作為直接證據,況且這也超出了你工作範疇。”
    正說著,山洞入口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閆軍和王川匆匆趕來。
    兩人一踏入山洞,看到眼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緩緩站起身來,臉色煞白,強忍著胃部傳來的陣陣翻湧,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恐懼與震驚。
    片刻後,在幾名現場勘察人員的攙扶下,閆軍和王川才勉強站穩。
    王川一眼看到楊楠,立刻上前,語氣中帶著質問:“楊楠,你怎麽在這兒?”
    楊楠聳了聳肩膀,說道:“這種堪稱完美的犯罪現場,怎麽能少得了我呢。不過王副局,還有閆局,您二位這反應,倒是真出乎我的預料。我原本還想著,您倆得跟那些初來乍到的小警員一樣,吐得渾身虛脫才罷休呢。”
    楊楠的這番話,直直砸在王川和閆軍心頭,兩人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卻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瞪著楊楠,臉上的震怒神色愈發明顯。
    隨後,楊楠轉過身,目光看向傑,再次開口說道:“重新介紹一下吧,我是 t市刑事心理犯罪研究科的楊楠。”
    傑皺了皺眉頭,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女人,疑惑地問道:“t市?你怎麽會特意跑到這裏來?”
    楊楠抬起手,捋了捋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碎發,臉上掛著笑意解釋道:“這麽大的案子,我肯定得來啊。畢竟我們 t市就巴掌大的地方,整個公安係統裏有點風吹草動,我肯定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你就是省廳專案組的傑組長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見,的確不同凡響。”
    閆軍見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忍不住上前一步,厲聲製止道:“楊楠,注意你的態度!你私自進入案發現場,這已經嚴重違規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著楊楠,顯然還在為楊楠之前的話生氣。
    傑卻神色平靜地擺了擺手,目光始終落在楊楠身上,對閆軍說道:“沒關係,我倒是很想聽聽她對這案子的分析。”
    楊楠麵向傑,嘴角勾起笑容問道:“我想知道,你踏入這個現場的第一感覺是什麽?”
    此刻,山洞內彌漫著一股壓抑且腐臭的氣息,昏黃的燈光在洞壁上搖曳,映照著眾人凝重的臉龐。
    傑不假思索地說道:“虐殺。”
    楊楠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點了點頭,接著又拋出一個問題:“那你為什麽否認我剛才的判斷?”
    傑聞言,冷哼一聲說:“我沒有否認。”
    楊楠伸出一根手指,在傑的麵前輕輕晃了晃,如同導師在剖析學生的問題:“根據行為心理學的判斷,你剛才的反應就是否認。雖然你嘴上沒說,但是你的微表情和雙手插兜的動作已經表明了你的看法,你就是在否決我,所以我想聽聽你的判斷。”
    傑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現場的鐵籠內沒有任何食物和水的殘留,即便凶手仔細清理過現場起碼也會留下一些痕跡的,這就說明,凶手將這些孩子帶到這裏後並沒有給他們提供任何的食物和水...”
    “如果是販賣兒童人體組織的話,凶手是不可能不給這些孩子提供食物和水的,因為長時間保持饑餓的話達不到提取體內髒器的條件。“
    “其次,這裏沒有任何消毒水的味道,那些刀具上也沒有任何消毒水的殘留,所以也不具備提取體內髒器的條件。而整個現場營造出的犯罪氛圍也不對,所以這裏就隻是一個虐殺現場。“
    楊楠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問道:“那些東西你都沒有近看,就做出判斷了?”
    傑聳了聳肩,說道:“這跟我看沒看可沒關係,是因為你剛才壓根兒就沒跟我講這些。身為犯罪心理學研究專家,沒提到的事,自然就等同於沒發生過,這還用我來判斷?”
    楊楠臉上再次露出驚訝之色,愣了幾秒後,接著問道:“那凶手摘取他們的髒器,是出於什麽目的?”
    傑神色平靜,解釋道:“為了幹擾我們的偵查方向,還有別的問題嗎?”
    楊楠臉上寫滿不解,緊跟著問:“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就直接判斷是虐殺?不能是別的,比如尋仇報複?”
    傑嘴角勾起一點弧度,反問:“犯罪心理學專家,用詞能嚴謹點嗎?尋仇和報複,不是一個意思?”
    楊楠被噎了一下,麵頰微微發燙,隨即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你就告訴我,憑什麽判斷是虐殺?”
    傑沒理會她的不耐,目光掃過現場:“你看,關孩子的籠子還擺在那兒,旁邊是幾乎盛滿血的米缸。再看看那些孩子,手腳都沒了,現場還有這麽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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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角落一把沾著暗紅汙漬的鉗子上,“這還不夠說明問題?虐殺,追求的是過程中的痛苦和折磨,而不是一個簡單的結果。”
    他轉向楊楠:“失蹤孩子的家屬報案時都說過,家裏沒跟人結過梁子,更談不上什麽仇家。排除了這些,再結合現場的布置和孩子的慘狀,指向性已經很明確了。還需要更進一步的解釋?”
    楊楠聽著,心裏很是複雜,說不清是挫敗還是別的什麽,她感覺自己的專業知識在對方麵前,好像有點不夠看。
    沉默片刻,她定了定神,換了個問題:“那你告訴我,你在現場主要發現了什麽疑點?”
    傑的目光重新投向那些蜷縮在角落的孩子屍體,他沒立刻回答,反而走近了幾步,蹲下身仔細觀察著什麽。
    過了一會,他才站起身,指了指孩子們的臉:“目前唯一讓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是,這些孩子在經受那種程度的折磨時,臉上為什麽還帶著……笑容?”
    “什麽?”楊楠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都變了調。
    她順著傑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睛猛地睜大,一股涼氣順著脊椎爬上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些麵孔上的表情……確實很怪異,嘴角似乎微微上揚著。
    “笑……這怎麽可能……”楊楠喃喃自語,眉頭緊皺,嘴巴無意識地張著,“你是怎麽……怎麽看出來他們在笑的?這種情況下……”
    傑的視線並未離開那些扭曲的小臉,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死後肌肉殘留的張力,人在極端情緒下,麵部肌肉會形成特定記憶。雖然他們的臉因為死前的痛苦和死後的變化已經嚴重變形,但仔細觀察顴骨、嘴角周圍的肌肉群,特別是眼輪匝肌的收縮痕跡,能判斷出他們臨死前最後的表情狀態是趨於‘笑’的。這和一般因窒息或驚恐造成的僵硬完全不同。”
    楊楠閉了閉眼,消化著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分析。
    她再睜開時,眼神裏多了一絲明悟:“藥物……如果凶手給他們用了某種能致幻或者影響神經的藥物,讓他們在極度痛苦中產生快感……”
    她越說越覺得可能,“你是想說,凶手摘走他們的髒器,是為了銷毀藥物殘留的證據?”
    傑終於將目光從屍體上移開,轉向她:“繼續說。”
    得到鼓勵,楊楠思路清晰起來:“肝髒、腎髒是主要的代謝器官,胃裏也可能有未消化的藥物。凶手不想我們通過屍檢發現他使用了特殊藥物,所以幹脆全部取走。這樣一來,既掩蓋了他的具體作案手段,又能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到器官販賣或者其他方向上,對嗎?”
    傑卻不置可否,反而輕輕搖了搖頭,打破了她的推論:“想法不錯,但解釋不了全部,如果隻是為了銷毀藥物證據,他做得太過了,也太……刻意了。”
    “什麽意思?”
    楊楠剛剛建立起來的思路被打斷,眉頭又皺了起來。
    傑抬手,指向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裏放著一個樣式古舊的小火爐,爐口還殘留著煙熏火燎的黑色痕跡,周圍散落著一些灰燼。
    “看到那個了嗎?”
    楊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時沒明白這和髒器有什麽關係。
    傑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個屋子顯然被長時間封閉,並且使用了那個火爐。溫度不低,而且空氣流通很差。就算他不摘走那些髒器,在這樣的環境下,屍體內部的藥物成分也會因為高溫和腐敗過程加速分解、揮發。想通過常規屍檢手段檢測出來,難度極大,甚至可能什麽都檢測不到。”
    楊楠怔住了,順著傑的思路想下去,脊背再次發涼:“你的意思是……就算他不摘走髒器,藥物證據也大概率會消失?那他多此一舉是為了什麽?”
    “所以,”傑語氣平淡地接話,“單純為了銷毀藥物證據這個理由,不夠充分,他費了這麽大力氣摘走幾乎所有主要內髒,更像是在……強調某種行為,或者,故意引導我們的思路。”
    楊楠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引導?你的意思是,他就是想讓我們以為他是為了掩蓋藥物,或者為了販賣器官?”
    傑看著她,嘴角又泛起那種讓楊楠有點惱火的弧度:“一個心理犯罪學專家,思路能不能再開闊一點?別總跟著凶手預設的路線走。”
    “喂!”
    楊楠被噎得不輕,忍不住反駁道:“我是研究犯罪心理的,不是法醫,也不是痕跡專家!我能從心理角度分析他的行為動機,但不代表我對現場所有物理證據都有你那麽敏銳的直覺!”
    她有點氣惱地叉起腰:“你倒是說說,除了誤導,還能有什麽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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