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燈光明亮，劉磊已經坐在了審訊椅上，雙手被固定著，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傑、楊楠、方語三人依次在審訊桌後坐下。
    方語熟練地打開麵前那台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電腦，劈裏啪啦地敲擊了幾下鍵盤，調整好攝像頭角度，然後抬頭對傑示意：“好了，傑隊，可以開始了。”
    傑卻沒立刻開口，反而站起身，走到門口，對外麵守著的兩名警員低聲吩咐了幾句。
    很快，兩名警員拿著一套指紋采集工具走了進來。
    “配合一下。”其中一名警員走到劉磊麵前，語氣公事公辦。
    劉磊抬眼看了看他們，沒反抗，任由警員掰開他的手指，在印泥上按壓，再印到采集卡上，整個過程他一言不發，隻是眉頭微微皺著。
    “動作快點，”傑在一旁催促，“采完立刻送技術科，跟山洞現場那枚夾子上的指紋做比對，要加急。”
    “嗯好！”兩名警員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收好指紋卡，快步離開了審訊室。
    門再次關上，審訊室裏隻剩下四人。
    劉磊看著傑，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警官，你們到底憑什麽抓我？是不是搞錯了？我真的沒殺人，我連雞都沒殺過。”
    沒等傑回答，楊楠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尖銳：“閉嘴，問你什麽答什麽，這裏是警察局，不是你家菜市場。”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情緒已經有些失控。
    劉磊被她吼得縮了一下脖子，但隨即又梗著脖子瞪了她一眼，嘴角撇了撇，幹脆把頭扭向一邊，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傑抬手示意楊楠冷靜，然後轉向劉磊，語氣平穩，聽不出什麽情緒：“姓名。”
    劉磊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跟自己較勁，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吐出兩個字：“劉磊。”
    “年齡。”
    “……四十三。”
    “職業。”
    “沒……沒工作。”
    “家庭住址。”
    “名都花園，3號樓，1單元，501。”劉磊一口氣說完，像是完成任務一樣，又把頭扭開了。
    傑點了點頭，並不在意他的態度，他從文件袋裏拿出厚厚一遝照片，站起身，走到劉磊麵前，將十二張孩子的照片一張一張攤開，擺在了審訊椅的小桌板上。
    照片上的孩子，有的在笑，有的在做鬼臉，天真無邪。
    “看看這些孩子，”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認不認識？”
    劉磊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眼神閃爍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他一張一張看過去，表情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刻意的躲閃。
    最後，他抬起頭，用力搖了搖：“不認識，一個都沒見過。”
    傑收回照片，放回桌上，坐回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劉磊，我勸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們能找到你，坐在這裏問你話，手裏就不可能什麽都沒有，現在主動交代，跟我們把證據鏈一條條砸實了再交代，性質可完全不一樣，你自己掂量掂量。”
    這話似乎刺激到了劉磊，他猛地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情緒激動地吼道：“我交代什麽？老子說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少拿你們那套嚇唬我，我告訴你們，我女兒有白血病，她離不開我，你們要是沒證據，就憑空汙蔑我，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你！”楊楠再次被激怒，霍地站起身，指著劉磊。
    “你還有臉提你的女兒？你看看這些孩子，他們……”
    “注意你的態度，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輪得到你撒野？”
    這時，傑拍了拍楊楠的肩膀，然後轉向劉磊，語氣放緩了一些：“劉磊，如果你想早點見到你女兒，就配合我們的工作，這樣也能節省我們彼此的時間，對大家都好。”
    “我問你，2005年的3月12日、7月9日和11月19日，這三天，你在哪裏，在做什麽？”
    劉磊聽了這話，眉頭皺成一團，過了良久，才有些含糊地說道：“時間太久了，說實話，我真不記得那麽清楚了，要說做什麽……應該都是在醫院吧。”
    “在哪家醫院？做什麽？有沒有人能夠證明你那天真的在醫院？”
    劉磊似乎對證明這兩個字有點抵觸，很明顯他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但還是老實回答道：“t市的人民醫院，就這一家，那是我之前上班的地方，雖然已經離職了，但有時候也會回去看看老同事，幫幫忙什麽的，這幾年來，基本上都是醫院和家裏，兩點一線。”
    接著，他的語氣裏帶著抱怨道：“至於你剛才問的……我是真記不清了，誰閑著沒事會記那麽久以前的事情啊？”
    傑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他的說法，繼續往下問：“那我們換個時間段，去年，也就是08年的2月24日、6月19日，還有9月25日，這幾天你在哪裏？又在做什麽？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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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磊再次陷入了思索，這次思考的時間更長，眉頭也皺得更緊，臉上表情變幻不定。
    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無奈：“還是記不清了，應該還是在醫院吧，或者在家裏，總之離不開這兩個地方。”
    “你仔細想想，你那段時間，有沒有去過縣？比如，縣下麵的哪個村子，有沒有印象？”
    沒想到傑的話音剛落，劉磊幾乎是立刻開口回答道：“沒有，絕對沒有！我根本沒去過什麽縣，更別說什麽村子。”
    “不想想就回答嗎？”
    “縣，或者周邊的縣城，任何地方都行，仔細想想，真的沒有去過？”
    劉磊似乎被傑的追問激怒了，語氣也變得有些強硬起來：“我都說了沒有，這幾年，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市區，我女兒有白血病，需要有大人照顧，我哪有時間跑到什麽縣去？再說，我在那什麽縣裏又不認識那邊的人，去那裏幹什麽？”
    “因為女兒的病，三年前老婆也跟我離婚了，家裏就剩下我和女兒兩個人，我每天為了給她掙醫藥費，焦頭爛額的，哪還有心思做別的事情？警察同誌，我什麽都沒有做過，你們是不是真的搞錯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涼。
    楊楠在一旁聽著劉磊的話，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問道：“女兒重病，的確很讓人同情，但是，治療白血病，需要很多錢吧？”
    劉磊聽到錢這個字，像是被戳中了痛處一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淚不自主地從眼眶中滑落下來，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是啊，要很多錢……我女兒四年前，因為一次意外，傷口感染，之後就開始高燒不退，跑了很多家醫院，花了好多錢，最後才確診是白血病。”他抬起手，用手背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嘴唇微微顫抖，聲音也有些哽咽。
    “這些年，為了給她治病，我基本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借遍了，房子也賣了，我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劉磊說著，情緒激動起來，最後竟然掩麵痛哭起來。
    看到劉磊痛哭的樣子，楊楠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她還是強壓下心中的同情，繼續追問道：“所以你就參與了販賣人體組織的勾當，摘走了那些孩子的髒器，以此獲取非法利益給你女兒治病，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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