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連滾帶爬地想靠近傑的褲腿，被傑嫌惡地避開。
    他涕淚橫流，臉上混著泥土和冷汗，樣子狼狽不堪：“大哥，大哥！真不是故意的！天地良心！我怎麽敢故意殺人啊？我就是喝多了，腦子混，腳底下沒數……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真沒想撞死人啊！”
    他聲音抖得厲害，帶著哭腔，“再說，我要是真故意的，我跑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還傻乎乎地在那兒等警察？我第一時間就打了120，也報了警，筆錄我也好好做了，真沒撒謊！”
    傑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那雙眼睛看得男人心裏發毛。
    他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像冰錐子似的紮人：“喝多了？我看你一點都不糊塗。知道報警，知道等警察，知道做筆錄。一套流程下來，比誰都清楚，撞了人，不跑，反而留下來積極配合，這事兒放別人身上可能覺得你態度好，放你身上……”
    傑頓了頓，俯身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我覺得你小子心裏有鬼，太冷靜了，冷靜得不像是剛撞死人，倒像是……完成了什麽任務。”
    男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演得不錯，”傑接著說，“差點連我都信了，可惜啊，你剛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把你這出苦情戲全拆穿了，你這戲，演得太過了，懂嗎？”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趙戾和雷佳快步趕到，看著眼前這爛攤子，又看看傑陰沉的臉色，沒多問。
    傑鬆開揪著男人衣領的手，站直了身子，對趙戾和雷佳抬了抬下巴：“帶進去，扔臨時羈押室，讓他好好醒醒酒，好好想想以後。”
    “是！”趙戾應了一聲，和雷佳上前，一人架起男人的一條胳膊。
    男人已經徹底癱軟了，根本站不起來，被兩人半拖半拽地往大廳裏弄。
    他嘴裏還在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冤枉”、“不是故意的”，但沒人理會。
    就在他被拖過傑身邊時，一股濃烈刺鼻的尿騷味猛地散開，他身下的褲子濕了一大片。
    周圍幾個看熱鬧的警員都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往後退了半步。
    趙戾和雷佳麵不改色，像是拖一條死狗似的，把他拽進了大廳，消失在門後。
    傑這才轉向那兩個還愣在原地的派出所警察，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緩和了些：“剛才事發突然，沒顧上打招呼，人我先帶走了，有情況會跟你們通氣，辛苦了，回吧。”
    那兩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裏除了驚愕，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他們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腰板，對著傑端端正正地敬了個禮，然後才快步轉身，上了警車，迅速離開了。
    看著警車消失，傑才輕輕呼出一口氣，揉了揉眉心。
    楊楠走上前，輕聲問：“你真覺得他是故意的？”
    “說不準，”傑搖搖頭，“但疑點太多了，一個普通的醉駕肇事，反應太不尋常，先不管他，讓他自己待著冷靜冷靜。”
    他話音剛落，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掏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著“方語”，傑劃開接聽鍵。
    “組長，”方語的聲音有些急促，“查到了。王雯，女，26歲，咱們市本地人。醫科大學臨床醫學專業畢業，畢業後就進了市人民醫院實習，之後轉正留在了急診科。”
    傑嗯了一聲：“還有呢？”
    “暫時就這些基本信息，履曆很簡單，沒什麽特別的。”方語頓了頓，“我現在還在醫科大學這邊，檔案室的人挺配合。”
    “先別走，”傑立刻說道，“再幫我查個人，叫肖然。徐欣提到過，說這人以前是醫科大學的教授。你查查他的詳細情況，尤其是……看看他和這個王雯，在學校期間有沒有什麽交集，或者別的聯係。”
    “肖然？好的組長，我馬上去查。”方語很幹脆地應下。
    掛了電話，傑把手機揣回兜裏，看向楊楠。
    楊楠也正看著他，眉頭微蹙：“你懷疑王雯……和那個肖然教授有關係？就因為他們可能待過一個學校？”
    “目前隻是個猜測，畢竟兩個人都曾在那所學校。”傑點了支煙，沒點燃，隻是夾在指間。
    “那……那我們現在……”楊楠一時間也覺得頭緒有點亂。
    傑目光望向遠處思索片刻後拿出手機，找到趙戾的號碼撥了過去。
    “在哪兒？”
    “剛把人送進羈押室，組長，有什麽吩咐？”趙戾在那頭問。
    “你和雷佳，現在到福春路派出所來找我們。”
    “收到！”
    掛了電話，傑把手機揣回兜裏，對旁邊的楊楠說道：“走吧，去會會那位何所長。”
    二十分鍾後，福春路派出所二樓的所長辦公室。
    門沒關嚴，一股淡淡的煙味飄出來，傑抬手敲了兩下。
    “請進！”裏麵傳來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
    推門進去，一個穿著警襯的微胖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後，麵前的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
    看到傑和楊楠，他連忙站起來，臉上擠出點笑容：“是傑組長吧？快請坐，快請坐。”
    他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又想去拿一次性紙杯倒水。
    “何所長，別忙活了，”傑擺擺手，和楊楠直接在椅子上坐下，“我們時間緊，就不客套了。”
    何強搓了搓手，也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理解，理解，專案組的同誌們辛苦。”
    傑開門見山：“我們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徐欣那起車禍的具體情況，尤其是你們這邊接觸到的信息。”
    何強點點頭，拿起桌上的一個文件夾翻了翻，整理思緒後說道：“是這樣，今天早上，大概五點多快六點的時候，市局刑警隊那邊通過警務通發布了一個協查通告。說是富康路和輝煌路交叉口發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肇事司機涉嫌嚴重醉酒駕駛，已經被當場控製了。”
    他頓了頓，看了傑一眼，繼續說：“關鍵是，事故現場有一名女性當場死亡，但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手機也沒找到。所以刑警隊那邊就發了協查，讓我們各個轄區的派出所留意一下，看有沒有接到相關的失蹤報案或者能提供線索的。”
    楊楠忍不住插話：“那後來呢？死者身份是怎麽確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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