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強看向楊楠，解釋道：“後來，大概七點剛過吧，一個男的急匆匆地跑來我們所裏，一來就問我們是不是把他老婆帶走了，帶到哪兒去了。”
    “他老婆？”楊楠重複了一句。
    “對，”何強肯定地點頭，“他說他老婆淩晨兩點多被警察帶走問話，一直到現在都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急得不行，就找到我們這兒來了，我們一聽，心裏就咯噔一下，感覺這事兒可能跟你們正在查的案子有關聯。”
    “我們詳細問了他老婆的基本情況，還有被帶走時穿的什麽衣服，體貌特征什麽的，當時我們的想法是，這人可能就是你們要找的關鍵人物家屬，就先穩住他，讓他回去等消息。”
    何強歎了口氣說道：“誰知道呢，我們這邊正準備跟你們專案組聯係，那邊跟刑警隊核對信息，一對，壞了。”
    傑眉頭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死者就是他老婆？”
    “沒錯，”何強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我們把情況跟他一說，那男的情緒當場就崩潰了，在我們所裏又哭又鬧，非要我們給個說法。我也是沒辦法，看那情況實在控製不住，才趕緊給您打了個電話。”
    傑點了點頭：“明白了，然後呢？肇事司機那邊？”
    “哦，對，”何強像是想起了什麽，又翻了一下手裏的記錄，“接到您的指示後，我就立刻聯係了處理事故的刑警隊辦案人員，告訴他們這起事故的死者可能跟你們專案組正在調查的一起大案有關，情況比較特殊。”
    “我讓他們先把那個肇事司機，就是那個醉駕的，直接帶到我們所裏來，我們這邊趕緊辦理了簡單的交接手續，確認了人犯身份和基本情況，然後就讓趙戾他們把人給你們送過去了，大致情況就是這樣。”
    何強說完，把手裏的文件夾往前推了推，“這是交警隊出現場的初步記錄，您看看。”
    傑伸手接過來，快速翻閱著。
    楊楠在一旁輕聲問：“何所長，那車禍現場的具體情況，比如碰撞痕跡、車輛損毀程度這些，記錄裏有詳細描述嗎？還有，報案的是誰？”
    何強指了指傑手裏的文件：“記錄裏應該有，據交警隊那邊反饋，報案的就是那個肇事司機本人，他們是早上5點43分接到的報警電話。”
    “肇事司機自己報的案？”傑翻看文件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何強。
    “5點52分，他們的人和120的急救人員幾乎是同時到的現場，可惜啊，人送到醫院也沒搶救過來，當場就不行了。隨後交警就對那個司機，就是那個肇事司機，現場抽了血。結果一出來，血液酒精含量每百毫升130毫克！這可不是一般的酒駕。”
    “之後，他們調了現場附近的監控。那個肇事司機開的那輛大貨車，是筆直筆直地衝向了當時正在輔道上走的受害人，一點彎都沒拐。”
    傑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何強臉上。
    “交警一看這情況不對勁啊，”何強繼續說，“這哪像普通的交通事故？就趕緊聯係了刑警隊。刑警隊的人到了現場，根據那貨車衝過去的痕跡，還有監控錄像反複看，得出的結論是——肇事司機當時根本就沒踩刹車，連減速的意思都沒有。”
    “一點刹車痕跡都沒有？”楊楠忍不住追問。
    何強肯定地搖搖頭：“沒有，一點都沒有，現場的路麵上幹幹淨淨，別說刹車印了，連個輪胎打滑的痕跡都找不到。那車就像是認準了人去的，直接衝到輔道上，撞倒人之後，車輪子又從她腦袋上碾過去了……唉，現場慘不忍睹。”
    “刑警隊的勘察人員還在貨車駕駛室裏，發現了好多喝空的啤酒罐子，扔得到處都是。另外，在事故現場，還找到了一部被壓得稀巴爛的手機，屏幕碎了，殼子也變形了，初步判斷應該是受害人的。”
    “手機也毀了？”傑問。
    “嗯，壓得太狠了，電池都炸了，手機卡也扭成了麻花。”何強說著，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證物袋，裏麵裝著一枚嚴重變形、幾乎看不出原樣的手機卡，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u盤。
    “現場勘察的人試了半天，也沒法從這卡裏讀取信息，所以才沒辦法確認死者身份，隻能先發協查通報。”
    他將證物袋和u盤一起推到傑麵前：“那個路口本身，確實沒有監控探頭。交警也是運氣好，在距離現場大概兩百米遠，有家服裝店門口裝了個對著馬路的監控，這才聯係上老板，調到了錄像。我估計啊，那個司機當時肯定不知道旁邊還有這麽個監控盯著，不然……哼，這事兒，我看八成就是衝著要人命去的，根本不是什麽意外。”
    何強指了指u盤：“這是交警隊那邊拷貝的監控錄像，連同他們出現場的勘察報告，在你們來之前剛送過來的。我本來想著馬上給你們專案組送去呢，沒想到你們先到了。”
    傑伸手拿起證物袋，隔著塑料看了看那枚幾乎成了廢鐵的手機卡，又拿起u盤掂量了一下，然後問道：“受害人的家屬，就是她丈夫，現在人呢？”
    何強歎了口氣：“我安排了兩個同事先把他送回家了。人剛沒，情緒激動成那樣，總不能一直把人扣在我們這兒鬧吧？在我們這兒摔摔打打，宣泄一下，我們也能理解。就先好說歹說勸回去了，讓他等我們調查結果。”他頓了頓，望了望傑補充道：“看他那狀態，留在這兒也問不出什麽有效信息，還影響咱們工作。”
    傑沉吟片刻，又問：“那個肇事司機報警的電話錄音，有沒有？”
    何強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沒問。錄音一般是接警中心那邊存檔，我得問問出警的刑警隊同事，哎，你等一下，”他朝傑伸出手，“把你手裏的那個出警報告給我用一下，上麵應該有出現場那幾個兄弟的聯係方式。”
    傑把剛才快速翻閱過的文件夾遞了回去，何強接過來翻了兩頁，找到一個號碼，然後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摁下了免提鍵，撥了出去。
    嘟…嘟…幾聲後，電話被接通了。
    “喂，您好，哪位？”一個略顯疲憊的男聲傳來。
    何強對著話筒說道：“喂，是刑警隊的王晨警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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