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審訊室內。
    那股子尿騷味更濃了，肇事司機王大發被勒令雙手抱頭，蹲在牆角，濕了一大片的褲子貼在腿上，。
    傑坐在審訊桌後，等楊楠那邊調試好設備，打開了審訊錄像的紅點，才不帶什麽溫度地開了口：“姓名，職業，年齡，住址。”
    王大發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幾乎是貼著牆根兒回答：“王……王大發，開……開貨車的，今……今年38，住……住在g縣玉興鎮。”
    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跟今天被你開車撞死的那個女的，什麽關係？”
    王大發猛地一哆嗦，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不認識！真不認識她！”
    “不認識？”傑的音量陡然提高。“不認識你開車筆直就朝著她撞過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u盤遞給旁邊的楊楠。
    楊楠接過插進桌上的電腦，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很快調出了車禍時的監控畫麵。
    傑站起身，拎著筆記本電腦轉了個方向，屏幕正對著牆角的王大發：“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案發時候的監控！路邊服裝店門口拍下來的！別以為路口沒探頭，就能糊弄鬼！”
    “王大發，我告訴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道理三歲小孩都懂！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跟被害人，到底認不認識？！”
    王大發死死盯著屏幕上那一幕，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卻還是嘴硬：“警官……我……我真不認識她啊，我就是……就是喝多了，打了個盹兒，方向盤一歪……就……就那麽撞上去了……”
    傑盯著他看了足足有十幾秒，才說道：“王大發，看來你這腦子是真讓酒精泡糊塗了，行，那我給你普普法，讓你清醒清醒。”
    “這麽說吧，假如你真沒喝酒，就是開車犯困，不小心，把人撞死了。這事兒呢保險公司那邊，該賠多少賠多少，一般都賠得起。隻要錢給到位，讓被害人家屬滿意了，簽個諒解書，你這牢獄之災啊，大概率就免了，頂多算個交通肇事，性質不一樣，懂嗎？”
    “但是！你現在這情況，嘖嘖……”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你真可憐”的表情，“醉酒駕駛撞死人，保險公司一分錢都不會給你掏！你不僅得自己想辦法湊錢賠給人家，還得進去吃牢飯，你說你這……圖啥？”
    王大發聽完，表情瞬間僵住，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梗著脖子喊道：“不可能！你們胡說！你們騙人！保險不賠我買它幹什麽？！我告訴你，我這車！前幾天剛上的保險！五百萬！足足五百萬的保額！”
    “哦——？”傑故意拉長了音調，和旁邊的楊楠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隨即厲聲說道：“前幾天剛買的保險，買完保險就正好撞死人？王大發，你他媽這保險買得挺及時啊！就是為了今天撞人做準備的是吧？你還敢說你不認識被害人？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這突如其來的憤怒，把王大發嚇得渾身一激靈，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他慌忙擺手，語無倫次：“我……我沒，你……你這是……這是誘供！對！你誘導我！”
    “嗬，”傑冷笑一聲，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胸，“行啊王大發，還懂誘供？看來平時沒少看電視劇學法律啊？那你撞人之前，怎麽不多給自己科普科普刑法知識呢？我可沒誘導你，你這種故意撞死人的情況，別說五百萬，五千萬的保險，保險公司都不會賠一分錢！你自己動動你那剛買了五百萬保險的腦子好好想想，出事之後，保險公司的人為什麽一個都沒露麵？反倒是我們刑警隊的人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直接把你拷了？”
    王大發瞬間啞火了，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他緊緊皺著眉頭，眼神閃爍不定，蹲著的腿麻了，他難受地換了個姿勢，嘴裏無意識地小聲嘟囔著什麽，顯然正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名年輕警員快步走到傑身邊，手裏拿著一個u盤，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傑組長，刑警那邊剛送來的，說是當時肇事司機的報警錄音。”
    傑接過u盤，站起身，看著還在牆角掙紮的王大發：“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們說實話，別以為你不開口，我們就拿你沒辦法。”
    說完，他朝那名年輕警員遞了個眼色，“你在這兒看著他。”
    緊接著，他招呼楊楠：“走，去技術科聽聽。”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審訊室，來到技術科。
    找了台空閑的電腦，插上u盤，點開了裏麵的音頻文件。
    一個略顯沙啞，但吐字清晰的聲音從音箱裏傳出來：“喂？交警隊嗎？我開車撞了個人，看著好像是不行了……位置是在富康路和輝煌路的交叉口，往東大概一百米這裏。”
    是王大發的報警錄音。
    楊楠皺著眉，反複播放了幾遍，然後看向傑：“聽這錄音，他當時頭腦清醒得很，說話條理清晰，一點都不像喝醉的樣子，基本可以肯定，他是撞完人之後才喝的酒。”
    她話音剛落，一個清脆的女聲在門口響起，帶著一絲興奮：“傑組！楊姐！查到了一個新情況！”
    是方語跑了進來，她說道：“那個肖然，醫科大學的教授，他不光是王雯那個班的帶班主任，而且……”
    方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傑。
    傑接過來一看，照片上是兩個年輕人，笑容燦爛，男的正是肖然，而他身邊的女孩……赫然是被害人徐欣！
    方語語速飛快地解釋：“這張照片是肖然以前的一個同事給我的，說是肖然離職後，在他辦公室抽屜裏發現的，以為他會回來拿，就一直留著。我還順藤摸瓜，去了他們大學時期的學校，找到了當年的學生花名冊，聯係上了幾個跟肖然、徐欣還有趙霞同班的同學。”
    她喘了口氣，緩了緩繼續道：“據他們說，上大學那會兒，肖然是先跟趙霞談的戀愛，談到大三那年分了手，然後，肖然就轉頭去追徐欣，後來兩人就在一起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徐欣和趙霞的關係就僵了，基本上不來往了。”
    方語看著傑和楊楠臉上變幻的神色，試探著問道：“傑組，你看，咱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再去找徐欣好好聊聊？弄清楚她跟徐欣……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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