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趙大寶立馬湊過去。
    趙清娥慢慢睜開眼，瞳孔還有點散，好半天才聚焦。
    “這……這是哪兒……”
    “救生艇上。”林隊言簡意賅，“還記得之前的事嗎？”
    趙清娥眉頭緊鎖，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顯然在用力回想。
    “我記得……印尼……那棵樹……後來……後來就斷片了。”
    她猛地瞪大眼，臉上血色褪盡，聲音發顫。
    “我做了個夢！特別嚇人！夢見我……我不是我了……在幹特別可怕的事！”
    “不是夢。”林隊的聲音沒什麽起伏，“你被雷澤的老鬼附身了。”
    趙清娥的臉白得跟紙似的。
    “什麽？我……我幹了什麽？！”
    “沒事兒，不是你的鍋。”我趕緊接話，試圖讓她穩住，“那老鬼已經被幹掉了。”
    趙清娥似乎鬆了口氣，但身體還在抖，緊接著又抓緊了擔架邊緣。
    “我感覺……腦子裏……好像還塞著點不屬於我的東西。”
    林隊立刻追問：“什麽東西？”
    “亂七八糟的，”趙清娥閉上眼，額頭滲出冷汗，“一棵特別大的樹……在海底下……還有個聲音……老在說……‘歸藏’……還沒完……”
    我和林隊都沒說話，狹小的空間裏隻剩下引擎殘存的低鳴和海浪拍打船體的聲音。
    “還有別的嗎？”林隊的聲音更沉了。
    趙清娥搖搖頭：“就這些，一閃一閃的，抓不住。”
    就在這時，救生艇猛地一震！
    引擎發出一陣刺耳的怪叫，然後聲音越來越弱。
    “我操！又怎麽了？”趙大寶跳了起來。
    林隊撲到控製台前飛快檢查：“引擎過載！好像撞上什麽玩意兒了！”
    我扒著舷窗往外看，昏暗的光線下，海麵上漂著密密麻麻的玩意兒，泛著幽幽的青銅色，巴掌大小，像爛掉的樹皮。
    “是神樹的碎片，”我指著外麵，“估計是從那平台炸出來的。”
    林隊扳動著操作杆，試圖躲避：“太多了，到處都是，躲不開！”
    救生艇在碎片堆裏掙紮著往前蹭，引擎聲越來越不對勁，跟得了哮喘似的。
    突然，“哐當”一聲巨響！
    整個艇身猛地往下一沉，最後一絲引擎聲也咽氣了。
    “完犢子！”趙大寶罵了一聲，“這破船也撂挑子了！”
    林隊試著重啟了幾次，控製台屁反應沒有。
    “螺旋槳八成被纏死了。”
    救生艇徹底沒了動力，像片葉子在漆黑的海麵上打著轉。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遠處那個模糊的小島輪廓，是唯一的念想。
    “得想辦法靠岸，”林隊掃視著船艙，“不然天亮了，咱們就是海上的活靶子。”
    趙大寶忽然指著舷窗外，嗓子有點發幹：“那……那是什麽玩意兒在發光？”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海麵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漂浮起無數星星點點的光點，青白色，冷颼颼的，在漆黑的海麵上鋪開，看著瘮人。
    “神樹的種子。”這幾個字又不受控製地從我嘴裏冒出來，“它在……撒籽兒。”
    林隊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這下操蛋了。那‘母樹’要是真開始繁殖，這片海都得完蛋。”
    趙大寶咽了口唾沫，聲音發緊：“那……那咋辦啊老大？”
    林隊沉默了幾秒：“隻能遊過去。那島看著不遠，咬咬牙應該能到。”
    “遊？！”趙大寶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從這堆發光的玩意兒中間遊過去？嫌命長啊？”
    “沒得選。”林隊已經開始檢查救生衣和防水袋，“把家夥事兒和通訊器帶上。”
    我看了看擔架上的趙清娥：“她能行嗎？”
    趙清娥臉色蒼白，但還是虛弱地點了點頭：“我沒事，能遊。”
    林隊快速分配任務：“趙大寶，帶槍和通訊器。林宿，醫療包。趙清娥，吃的喝的。”
    大家手忙腳亂地準備。我把醫療包往防水袋裏塞，右胳膊突然針紮似的疼了一下。低頭一看，胳膊上的青銅紋路又開始閃，頻率快得嚇人，還帶著一種奇怪的韻律，像是在跟外麵的什麽東西對暗號。
    “林隊，”我壓低聲音，“感覺不對。”
    林隊湊過來。
    “我這胳膊……跟外麵那些光點有反應，”我指了指海麵，“它們好像……在叫我。”
    林隊的眉頭鎖死了：“能扛住嗎？”
    我點點頭：“應該行，但下了水……不好說。”
    “自己留神，”林隊拍了拍我肩膀，力道很重，“不對勁立刻吱聲。”
    準備妥當，林隊拉開了救生艇的艙門。一股帶著鹹腥和鐵鏽味的冷風灌了進來。
    “跟緊了，別掉隊，”林隊最後交代，“目標，前麵那島，大概一公裏。”
    我們依次跳進冰冷刺骨的海水裏。水一淹沒身體，那些漂浮的青白色光點像是活過來一般，齊刷刷地避開了我，在我周圍形成了一條沒有光亮的黑色水道。
    “看見沒？”我指給林隊看，“它們躲著我。”
    林隊嗯了一聲，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驚奇：“利用這點，你在前麵開路。”
    我遊在最前麵，趙清娥跟在我身後，趙大寶和林隊殿後。那些發光體始終和我保持著距離，在我們周圍形成了一條詭異又讓人安心的“安全通道”。
    大概遊了十幾分鍾，趙大寶突然壓低聲音：“水底下……有動靜！”
    我們立刻停下動作，緊張地看向四周漆黑的水麵。海麵很平靜，隻有我們劃水帶起的漣漪。但水底下，似乎有什麽龐大的東西在緩慢移動，帶來一種無形的壓力。
    “別停！繼續遊！”林隊命令道，“盡快上岸！”
    我們再次發力，拚命朝著小島那模糊的黑影遊去。岸邊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海麵毫無征兆地炸開了鍋，咕嘟咕嘟冒著密集的氣泡，底下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飛速上浮。
    水麵上那些飄著的青白光點，瘋了一樣往一塊兒聚，攪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中心，水麵拱起，一個黑黢黢、龐大無比的輪廓正破水而出。
    “快！別回頭！”林隊的聲音繃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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