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情況不妙

字數:3639   加入書籤

A+A-


    當我提到小雯時,陳建安的身體突然微微一僵,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
    他的眼神有些閃躲,不敢與我對視,就連接過水瓶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她……她公司有急事,必須她去處理……剛走……”
    這個借口是如此的牽強,甚至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在父親生死未卜的搶救室外,究竟有什麽公司的急事能比這更為重要呢?
    我和靜姐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慮。
    靜姐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昨天她就不太對勁,吐得厲害,臉色也很差。”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頭一緊,難道小雯的身體真的出了大問題?還是說她和安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
    我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陳建安的後背,安慰道:“別想太多,現在我們要全力相信醫生。陳叔一生行善積德,是個大好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能夠挺過這一關的。”
    陳建安像觸電一樣,猛地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關節都泛出了白色。
    他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通紅得嚇人,仿佛能噴出火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困惑和恐懼,仿佛整個人都被一種巨大的不安所籠罩:“陽子……你跟我說實話……我爸這病……真的……真的沒什麽別的說道嗎?就是……就是普通的病?”
    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那是因為極度的緊張和焦慮。
    我趕緊反手握住他那冰涼而顫抖的手,試圖給他一些溫暖和安慰。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和堅定,然後直視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安子,我剛才在來的路上也已經盡力去感知了。陳叔身上,沒有任何髒東西作祟的痕跡。這就是病,實實在在的病。醫院是最能救他的地方。你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我知道這個時候我必須給他一個明確而肯定的答案,不能讓他陷入無端的猜疑和恐懼之中。
    那種狀態隻會讓他更快地崩潰,而我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陳建安的目光像兩把利劍一樣,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要透過我的瞳孔,看到我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他在尋找哪怕一絲一毫的安慰,或者……謊言。
    看了半晌,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某個方向,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眼中的瘋狂和疑惑逐漸被一種認命般的絕望所取代。
    他緩緩鬆開了緊握著我的手,仿佛那隻手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然後像一灘爛泥一樣重新癱軟在病床上。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喃喃自語道:“對……對……就是病……就是病……”
    那聲音輕得如同羽毛飄落,卻又似乎包含著無盡的痛苦和無奈。
    盡管他的話語如此微弱,他攥緊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卻透露出他內心的波濤洶湧,遠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平靜。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異常緩慢,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裏煎熬一般。
    走廊裏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從搶救室內隱約傳出,那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仿佛是死亡的倒計時,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十幾分鍾,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終於,搶救室的門緩緩打開,發出一聲輕微的“嘎吱”聲。主治醫生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他的步伐有些踉蹌,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他摘下口罩,露出那張布滿倦容的臉,眼神異常沉重。
    我們三人幾乎同時像被彈簧彈起一樣,猛地衝了過去。
    陳建安的聲音因為過度緊張而劈了叉,帶著明顯的哭腔:“醫生!我爸怎麽樣?”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突兀,讓人不禁為之心疼。
    醫生看著我們,沉默了片刻,然後沉重地搖了搖頭,說道:“暫時搶回來了,但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們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病人的心髒功能已經非常衰弱,這次驟停對大腦和其他器官也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醫生語氣凝重,“他的身體狀況,已經無法承受原定的搭橋手術了。風險太高,幾乎是百分之百下不了手術台。”
    陳建安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要不是我扶著,幾乎要栽倒。
    “那…那怎麽辦?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爸…”他語無倫次地哀求,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
    醫生歎了口氣:“目前隻能采取保守治療,用藥物盡量維持,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病人的時間,恐怕不多了。也許幾天,也許…更短。趁著現在人還有點意識,有什麽話…抓緊時間吧。”
    最後這句話,像一把冰冷的錘子,重重砸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上。
    保守治療…等時間…
    這幾乎是宣判了死刑緩期執行。
    陳建安徹底崩潰了,靠在牆上,無聲地痛哭起來,肩膀劇烈地聳動著。這個一向堅毅的漢子,此刻脆弱得像個孩子。
    我心裏堵得難受,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以前上高中那會,我經常在陳建安家吃飯,陳叔那張總是帶著和藹笑容的臉仿佛就在眼前。
    醫生安排了一下後續事宜,便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護士出來說病人暫時穩定了,可以進去一個人探視,時間不能長。
    陳建安胡亂地擦了把臉,深吸幾口氣,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然後踉蹌著跟著護士走進了icu。
    我和靜姐守在門外,心情沉重無比。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能看到裏麵陳叔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臉色灰敗,呼吸微弱,隻有監護儀上起伏的曲線證明他還活著。
    陳建安坐在床邊,緊緊握著父親的手,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哭聲。
    這一幕,看得人鼻尖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