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護送遺體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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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他們又擦拭著陳叔的背部、腰部、臀部,最後是腿部和腳部,從頭到腳,沒有一處遺漏。
    這個過程中,家屬們都靜靜地圍在一旁,默默地流著眼淚,看著這一幕。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陳叔的思念和不舍,但同時也明白這是送陳叔最後一程的必要步驟。
    陳建安則按照指引,在需要的時候輕輕地托起父親的身體,讓擦拭工作能夠順利進行。
    他的動作同樣輕柔,生怕驚醒了父親。
    擦拭完畢後,開始穿戴壽衣。
    首先是襯衣襯褲,然後是棉衣棉褲,即使是在夏天,也不能省略這一步,因為這寓意著讓逝者在另一個世界裏也能感到暖和。
    接著,他們為陳叔穿上外麵的袍子和馬褂,戴上帽子,穿上布鞋。
    每穿一件衣服,老姑都會在一旁低聲念叨著:“哥,給您穿衣服了,抬抬手……”
    “給您穿鞋了,腳下踩穩當,一路走好……”
    這些話語,既是說給逝者聽,也是在安慰生者。
    它們讓整個過程充滿了儀式感,也表達了最後的孝道。
    穿好壽衣後的陳叔,麵容顯得格外安詳,就像他隻是身著古式的衣裳,安靜地入眠一般。
    工作人員輕柔地拿起一張潔白的絹紙,小心翼翼地覆蓋在他的麵龐上,這便是俗稱的“蓋臉紙”。
    接著,他們又取出一根紅色的線繩,將陳叔的雙腳緊緊捆縛在一起,這是“絆腳絲”,其作用是防止“驚屍”或靈魂亂走。
    完成這些步驟後,工作人員再次動作輕柔地展開一塊黃色的布帛,將陳叔的遺體整個包裹起來,這就是“衾單”。
    一切準備就緒,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這才上前,他們的動作既謹慎又恭敬,仿佛陳叔還能感受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們緩緩地將陳叔的遺體轉移到專用的靈車車上,然後輕輕地蓋上專用的罩布。
    “家屬請節哀。”工作人員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仿佛生怕驚醒了陳叔的美夢。
    陳建安作為長子,自然要跟在遺體邊
    我們其他人則簇擁著幾乎無法行走的陳嬸和小雯,默默地跟在後麵,形成一支悲傷而沉默的隊伍。
    走廊裏的其他病人和家屬紛紛避讓,投來同情和默哀的目光。
    電梯下行,一路無話。
    直到將陳叔的遺體妥善送上靈車的車輛,又將其他安排到不同的車上。
    三輛車組成的車隊緩緩駛出醫院停車場。
    打頭的是在醫院找的靈車,我和救護車司機坐在前排,陳建安獨自一人在後車廂守著父親的遺體;中間是陳建安的三叔、堂哥等男性親屬乘坐的七座商務車;最後是老姑、陳嬸和小雯乘坐的出租車。
    淩晨的街道空蕩蕩的,路燈投下慘白的光。靈車內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陳舊氣味。司機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剃著平頭,臉頰上有道疤,自稱姓王,在殯儀館幹了快十年。
    \"小兄弟,\"王師傅一邊開車一邊遞給我一支煙,\"來一根?夜裏開車容易犯困。\"
    我擺擺手:\"謝謝,不了,剛放下。\"
    王師傅也不介意,自顧自點上煙,深吸一口:\"你們是往李家莊那邊去吧?那地兒我熟,前年還送過一位老爺子。\"
    我點點頭,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車廂。陳建安呆呆地坐在遺體旁,雙手握著父親已經冰冷的手,眼神空洞得像丟了魂。
    \"那小夥子是他兒子吧?\"王師傅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唉,都是這麽過來的。我爹走的時候,我也跟丟了魂似的。\"
    我沒接話,隻是默默地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
    城市的光亮漸漸被拋在身後,前方的道路越來越暗,兩旁開始出現大片的農田和零星的樹木。
    \"對了,\"王師傅突然壓低聲音,\"你朋友家的老爺子...是怎麽沒的?\"
    我皺了皺眉:\"心髒衰竭。\"
    \"哦...\"王師傅點點頭,卻又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些,\"醫院裏死的?\"
    我有些不耐煩了:\"嗯。\"
    王師傅似乎沒察覺我的情緒,繼續道:\"我跟你說,醫院裏走的人啊,最容易鬧動靜。特別是這種突然沒的,心裏有牽掛...\"
    \"師傅,\"我打斷他,\"專心開車吧。這段路不好走。\"
    王師傅訕訕地閉上嘴,但沒過幾分鍾又忍不住了:\"小兄弟,你是做什麽的?我看你有點麵熟...\"
    \"出馬的。\"我簡短地回答。
    \"家裏有堂口啊?\"王師傅眼睛一亮,\"就是那種看事兒的?難怪!我說怎麽看你有點不一樣...\"
    他這下更來勁了,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些年他遇到的\"怪事\":半夜靈車自己啟動啊,遺體突然坐起來啊,殯儀館裏的腳步聲啊...越說越起勁,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我實在受不了了,揉了揉太陽穴:\"師傅,我有點困,先眯會兒。到地方叫我。\"
    王師傅這才悻悻地閉上嘴。
    我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但實際上我根本沒睡,而是在暗中觀察四周的情況。
    自從離開醫院,我就感覺有什麽東西不太對勁...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陰氣,而且越往郊外走越明顯。
    透過後視鏡,我看到陳建安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他父親的遺體被黃色的裹屍布包著,安靜地躺在擔架上,看不出任何異常。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間真的有些犯困。就在半夢半醒之際,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突然響起!
    \"吱——!\"
    靈車猛地一頓,我的身體因為慣性向前衝去,又被安全帶狠狠勒回座位。
    \"操!\"我瞬間清醒,怒視王師傅,\"你怎麽開車的?!\"
    王師傅臉色慘白,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停發抖:\"我...我好像撞到人了...\"
    \"什麽?\"我心頭一緊,連忙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