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三叔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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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道閃電如同一把利劍劃破夜空,瞬間照亮了整個院子。
    就在這短暫的亮光中,我驚恐地發現站在門口的那個人的整張臉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血紅色,宛如來自地獄的赤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當閃電的光芒驟然消失後,院子裏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漆黑,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而與那道亮光一同消失的,還有門口的那個身影——我的爸爸。那個老頭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不見了蹤影。
    我和安子幾乎是同時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再次看向門口。
    無論我們怎麽努力,都再也無法看到那個令人恐懼的身影。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就像他的出現隻是我們的一個錯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這一夜,我和安子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坐在炕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我已經抽空了整整兩盒煙,直到天亮,心中的不安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安子終於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用沙啞的聲音問我:“陽子,你說昨晚上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會是我爸嗎?”
    我按滅了手中的煙頭,將身體蜷縮進被窩裏,感受著黎明的曙光透過窗戶灑在臉上。
    下了一整晚的雨終於停了,但山裏卻彌漫起了濃濃的大霧,那霧濃得就像牛奶一樣,讓人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不過我倆都相信自己沒有看錯,淩晨 3 點,大門口分明站著個人,頂著雨往屋裏瞅。
    那他能是人嗎?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大的霧了,大到什麽程度啊?就我上廁所尿尿去農村嘛,對吧?
    農村也沒有什麽規定的廁所,就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就行。
    我就出來尿尿,尿到一半了我都沒注意到。
    安子也站在我前麵尿尿,他尿到一半兒了,感覺這尿得也太費勁了,呲了半天也沒尿完。
    結果這霧太大了,他都沒發現我就在他後麵,我這尿都快呲他一褲子了。
    而且呢,這霧你說有多大吧,安子都在我前麵尿尿呢,他突然感覺到這個褲腿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呲濕了,還納悶呢,這廁所怎麽還漏水了呢?
    完了他還回了下頭,這一回頭可好,霧太大了,他壓根兒就看不見我,還自言自語地說:“唉,這怎麽廁所還漏水了呢?”
    最後他轉身的時候,我倆就這麽“砰”地一下撞一塊兒了,哇一下,我當時都嚇懵了,尋思這是誰要在後麵掏我呢。
    你說這玩意兒到底有啥用啊?難不成你要把我的腰子噶下來拿去當藥材不成?
    你看看這像話嗎!結果定睛一瞧,嘿,竟然是安子,這可把我倆給逗得不行,笑得前仰後合的。
    笑完之後,安子趕緊跑去換了條褲子。
    早餐是安子他媽和他老姑一起準備的,那可真是豐盛啊!
    有炒的本地雞蛋,這雞蛋肯定是本地的,絕對新鮮美味;還有烙的煎餅,薄脆可口;
    再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苞米粥,香氣四溢;
    最後還有一鍋鹹鴨蛋,那鹹蛋黃油汪汪的,看著就誘人。
    我在一旁聽著安子老姑跟安子媽聊天,隻聽老姑說道:“昨天晚上把雞趕回雞窩的時候,明明還有五隻大公雞呢。結果今天早上起來一看,喲嗬,竟然有兩隻私奔了,就隻剩下三隻了。”
    老姑越說越氣,嘴裏還嘟囔著:“到底是哪個缺大德的家夥啊,趁著人家家裏辦白事的時候過來偷雞,這不是活不起了嘛!”
    安子媽聽了,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滿臉無奈地說道:“唉,這世態炎涼啊,如今的人呐,都好像有點瘋魔了似的。”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昨天雨停之後,那些遠房親戚們就都急匆匆地走了。我估摸著那兩隻雞,說不定就是被哪個走的時候順手牽羊給拿走了呢。他們可能覺得來這趟農村不能白來,得撈點好處回去,所以就靠這兩隻雞抵那 200 塊錢的份子錢了。”
    吃飯的時候,人倒是挺齊全的,有四叔、安子的老姑、安子的老媽,還有他媳婦兒,當然,還有安子的老舅一家。
    不過,唯獨不見了三叔的身影。我稀裏呼嚕地喝完一口大米粥,趁著安子他媳婦給我盛粥的空當,趕忙問道:“哎,嫂子,三叔去哪兒了呢?怎麽沒看到他呀?”
    我這話剛一出口,老姑就在旁邊插嘴想要回答我。
    可還沒等她開口,三叔那爽朗的笑聲就從門口傳了過來:“哈哈,你看看,這一桌子人,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的親戚啊,沒有一個像這小子一樣惦記著我的。我要是不在,你們吃飯能吃得香嗎?”
    三叔的話音未落,人就像一陣風似的大步流星地衝進了屋子。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濕漉漉的雨衣,仿佛剛從雨幕中走出來一般,頭發也被雨水濕透了,一綹一綹地貼在頭皮上,直往下滴水。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胳膊上纏著一塊白色的紗布,顯然是受了傷。
    三叔一進屋,連手都來不及洗,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一個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老姑見狀,不禁心生疑惑,連忙問道:“三哥呀,你這是幹啥去了?上山放牛了?這胳膊咋整的呀?”
    三叔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可不嘛,這兩天牛沒放,幹草料不愛吃,就樂意吃口新鮮的。山上的草可好了,倍兒地道啊!我五點就起來了,頂著雨上山打草,結果這腳下一滑,沒留意,就卡了一跤,胳膊正好掛在一個樹杈子上了。”
    我和安子對視一眼,心中都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因為我們昨天晚上一直坐到天亮,可壓根兒就沒看見三叔拿著鐮刀出門,而我們看到安子爸來的時候,時間才不過淩晨 3 點。
    而且,老頭兒離去之後不到四點雨就停了。
    這麽說來,這個三叔肯定是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