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夭代表著德貞，引客戶入了座。
    我們這些當“侍者”的，自然也不好光站著看了。
    這種級別的宴會，我和蘇秦都沒有參加過，根本不知道要搞什麽。
    就由顧容聲當領班，帶著我們上茶水，給客人們送熱毛巾擦手，送上果盤。
    陰娘自是在廚房忙。
    這些客戶大部分是上過電視的。
    沒上過電視的，比上過電視的更厲害。
    所以他們內部，也有自己的交流。
    嚴重懷疑，來陰娘這裏吃飯，是一回事，進行高端交流，又是另一回事。
    等客戶們都坐好後，阿夭就開始撫琴，顧容音就引著花草製出幻術。
    還別說，配合得挺好。
    我正看著，陰娘就派人來叫我，說是讓我去幫忙。
    等到廚房，就見顧家請來的侍者們，端著餐前湯，先上了。
    其他的冷盤、熱菜，也都往外端。
    各種各樣的都有，可明明廚房我們看過，根本就沒有這麽多食材，也不知道陰娘從哪變出來的。
    陰娘正在烤麵包，不是用的烤箱，就是放在一個碳爐上小心的烤。
    朝我道：“鱔魚蠱好了，你幫我用瓷盒裝出來，一個客戶一盒，不多不少。”
    那個蠱壇已經沒了任何聲音，悄然的放在台麵上。
    旁邊擺放著，幾個整齊排列著步瓷盒的托盤。
    就這麽直接吃的嗎？
    這麽簡單粗暴的嗎？
    我看著蠱壇，又好奇的瞥了一眼陰娘。
    她盯著碳火上的麵包：“你打開蠱壇看看就知道了，其他人不懂蠱術，我又忙不過來，你來裝最好。”
    我倒不怕她對我使陰招。
    小心的揭開蠱壇蓋子，就見原本絞纏著的一壇子鱔魚，完全不見了。
    壇子裏，堆滿了日黃半透的卵。
    滿滿一壇子，一開蓋就透著一股鮮香。
    有點像那種流黃的鹹鴨蛋的香，卻又比那個味淡，卻又更醇，又夾著說不出的鮮味。
    我光是聞著，就不由的吞口水。
    “我跟他們說是魚子醬，以他們的精明，不會問是什麽魚子醬。”陰娘翻著烤麵包。
    朝我輕笑：“我不喜歡騙人騙鬼，就喜歡明著來。”
    “親眼看著他們，將這蠱卵吃下去，不比騙他們不知情的吃下去更爽。”
    好吧！
    這種確實更爽！
    我拿了瓷盒裏早就準備好的竹篾，開始分“魚子醬”。
    就在我捏著竹篾靠近蠱卵時，全身蠱蟲都在戒備，蠱蛛更是直接爬了出來，對著蠱卵“咯咯”的動著口器。
    那蠱卵下麵，也有著什麽悄然遊動，不過眨眼就沉了下去。
    等我身上的蠱蟲，和蠱卵下麵的鱔魚蠱都不再動了，我這才開始掏蠱卵。
    細若棉沙，卻又脆彈，散著醇香。
    味道肯定很好……
    我一盒盒的裝著，腦中天人交戰。
    就算知道這是蠱卵，吃了會有什麽反應。
    還是一次次的想著，以我的蠱術，比陰娘怎麽樣，吃了能不能克製住鱔魚蠱。
    如果我讓陰娘不對我引蠱，是不是可以嚐一下這個味道。
    這麽多，偷嚐一顆，應該沒問題吧？
    就咬破，嚐個味……
    蠱卵就孵化不出來了，應該不會吃掉我吧？
    理智和欲望在不停的衝撞。
    等將一壇蠱卵分完，我已經全身汗水直流，捏著竹篾的手指在發抖。
    等陰娘將托盤放在餐車上，用銀製的餐蓋給蓋住後。
    那股香味消失，我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靠著灶台，喘息著。
    “你很厲害了！”陰娘眼角輕挑，朝我沉笑道：“食欲，比……”
    她嗬笑了一聲：“其他的欲望來得要強一些，你能分裝完一壇的蠱卵，下次麵對情欲，應該可控一些。”
    “來吧，給我們的客人上正餐！”
    陰娘推著餐車，慢慢的往外走。
    我抹了把汗，這才感覺恍如重生一般。
    連身上的蠱蟲，似乎都活躍了一些。
    丹田暖暖的，整個人說不出的輕鬆，好像大病初愈後，那種豁然清醒的感覺。
    調整了一下，就跟了出去。
    陰娘正挨個給大家分發餐食。
    一瓶蓋大小的蠱卵，配上兩片碳火烤麵包。
    剛才所有注意力都在蠱卵上，這會露天餐廳，河風吹來，帶著泥土的清香，和草木香味。
    那碳火麵包帶著濃濃的麵香，與那蠱卵的醇鹹香相應，口水流就算了，胃也開始咕咕的響。
    我剛壓製住欲望，還好。
    蘇秦他們就不好過了，都不由自主的往餐桌靠近。
    那些客戶，就算吃過了不少好東西，這會也都直勾勾的看著那兩樣東西。
    可他們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自然也是自製力驚人的，全都死死忍著。
    一直到陰娘給每個人分發完，笑道：“各位都是老客戶，平時對陰娘也多有關照。這次得了些好東西，就請大家嚐一下。”
    “不多，嚐個味。但吃過之後，個中滋味，隻會讓大家更記得陰娘。”
    她說著，臉上一派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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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客戶也一個個紅光滿麵，不停的點頭。
    陰娘的話，在他們聽來，就是量少，但藥效足，對他們極有好處，會讓陰娘的口碑更上一層樓。
    可實際是，讓他們終生難忘。
    隨著陰娘朝撫琴的阿夭遞了個眼色，她換了首柔和的曲子，客人們就開始進餐。
    其實挺簡單的，就是拿竹篾將蠱卵放在麵包上，再喂進嘴裏。
    一經入嘴，那些客戶臉上，都露出了極大的滿足。
    也顧不上形象了，嘴裏大力吞嚼著，手上卻飛快將蠱卵放在麵包上，又飛快的往嘴裏送。
    一人就這麽點東西，沒一會就吃完了。
    每個人好像都脫胎換骨一般，從內到外，都透露出一股子舒適和饜足。
    全都眯眼靠在椅背，享受著這美味帶來的好處。
    陰娘又給大家上了茶，又說了幾句，聽阿夭彈兩首曲子。
    也不久留，自有司機之類的送他們離開。
    其中幾個來時，還需要人扶的，離開時已經腳步健朗了。
    一個女客戶，明顯容光煥發了。
    還特意到陰娘麵前道：“這是什麽卵？下次有的話，還可以打電話給我。如果有更好的東西，也留給我。”
    “您放心，一定。”陰娘笑嘻嘻的送客。
    等全部走完後，她臉露出陰笑。
    朝我們道：“要不要看看這幾個老不死的，接下來做什麽？”
    這都晚上十點多了，年紀大了，得養生，肯定睡了。
    蠱卵入腹，剩下的都是可以預見的。
    我還有一堆事情沒做，所以想搖頭。
    阿夭卻來了興致，一扭腰，修長的蛇尾甩出，再次幻化出九尾蛇的模樣，將我們全都纏住，悄然的跟了上去。
    她無形無影，來去又快。
    我隻感覺身體一晃，就到了車頂上。
    阿夭倒還好，她反正軟得跟沒骨頭一樣。
    陰娘不是人，也不是鬼，就這麽飄在一邊，也沒人看得見。
    可憐我們幾個人，一身錚錚鐵骨，擠在這車頂就算了，還生怕被看到。
    又怕重量太大，壓得車輪胎太重，讓人家開車的發現。
    一時之間，也有點尷尬，隻得死死扒拉住阿夭的蛇尾。
    不過這車並沒有開太遠，而是到了附近一處五星級酒店。
    車子到了停車場後，從專用的電梯直到頂樓。
    一路都有不言不語的酒店經理人帶。
    我們就全靠著阿夭蛇尾卷著，讓我們隱形跟上去。
    等到了頂樓套房，顧容聲似乎知道怎麽回事了，推了推阿夭的蛇尾，又戳了戳我，示意我走。
    可阿夭哪會這麽好心，蛇尾緊纏著，還將我和顧容聲拉了一下，撞到了一起。
    幸好蘇秦眼疾手快，獨臂將我拉了一把，避開。
    可這貨眼裏，全是興奮，明顯知道這酒店頂樓是做什麽的。
    果然，等打開套房的門，裏麵就站著四個隻穿著薄透輕紗的女子。
    乖巧的迎了上來，兩個先抱住那老頭的腿。
    整個胸口都貼著小腿，幫他脫了鞋。
    另外兩個就幫著脫掉外套，一左一右扶著他的胳膊。
    這扶胳膊的位置，自然也是極為微妙。
    接下來的場景，我就知道顧容聲為什麽想逃了。
    我和顧容音就算閉著眼睛，都有點尷尬。
    又不敢說話，怕引起注意。
    一直到那老頭正爽上天時，突然“咳”了幾聲。
    我瞬間知道，時機到了。
    忙睜開眼，就見那老頭將伺候的兩女子推開，側身輕咳著。
    隨著咳，喉嚨好像發癢。
    他先是揉了揉喉嚨，跟著用力吞咽著。
    一個女子倒了杯水，送到他嘴邊。
    他抿了一口，好像癢得更厲害了。
    因為一條細若發絲的小鱔魚，從他嘴裏爬出來，探頭在水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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